贺卫方 | 悼念杨杜芳老师

今天接到噩耗，我读大学时的英语启蒙者杨杜芳老师昨天凌晨逝世了，享年九十二岁。虽然知道杨老师近年来身体不好，但她的去世还是让我心中非常悲伤。

由于十年浩劫，我们这一届同学不少人都跟我一样，上了大学才开始学习外语。这些已经成年才咿呀学（外）语的学生对于外语老师真是一个大考验。

那时杨老师刚刚五十岁，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了这个富于挑战性的教学工作中。她风度迷人，性格爽朗，语言生动，那教会学校的英文发音韵味十足，逐渐地不仅让我们学到了语言，更激发了我们对欧美文化的浓厚兴趣。

西南政法学院七八级同学中不少人后来选择从事西方法律史、西方法律思想和法律制度的教学或研究，除了专业课老师的教育之功外，像杨老师这样的外语教师的助力诱导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我个人在学者道路上的每一步前行都得到了杨老师和她的恩爱伴侣、我们的老图书馆馆长夏登峻老师的关心和鼓励。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重庆模式”破灭后，我悄然回重庆，拜见老师时，夏老师从文件夹里取出他收集的我致重庆法律界公开信的复印件，欢喜地说起最初读到这封信的激动心情。

两位老师不只是通过交流继续指导我们，更通过自己八十多岁仍然痴心学术、笔耕不辍、佳作迭出而感召着我们。

这些年来，重庆于我仍然是一个险阻重重的地方，我很难再回母校探望老师，几次计划中的行程都遭到强力阻止。此时此刻，又得到这个悲痛的消息，也只能遥望西南，默默地表达我对杨老师的哀悼，希望能多少分担一点夏老师和家人的苦痛。杨老师，学生永远怀念您！

贺卫方 2020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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