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乾：生命之泪

生与死之间，有一段的历程，那就是人生。一个生命都要走完一段或长或短的人生，其身后留下的空白供世人回味最多的大概就是泪。

一个生命的诞生，是在自己的眼泪伴随下走来，而一个生命的终止，又是在别人的眼泪的挥洒下逝去的。泪水汇成人生的河流，托浮着沉浮起落的生命载体，淀积成一个丰厚的人生。

一个生命刻骨铭心的往往不是鲜花、掌声和歌声的簇拥，而是痛苦、挫折和经风雨沧桑的磨砺。愉悦总容易被时光冲淡、漂白，痛苦总深烙身心使人难以忘怀，这是因为痛苦的成份中有一种核心元素——泪，尽管泪并不完全意味着痛苦与磨难。诚然，一个生命在痛苦与磨难的压抑下往往会流出泪，而宣泄心中的不平，心中的悲愤与无奈，这样的泪其实是肤浅单调的，它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一种本能的东西。泪水留给记忆最深的往往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创伤，而是一段灵与肉的双重折磨的经历。泪水是对失败的醒悟，对成功的感叹。泪流出的是一个苦乐参半的人生。   

泪是生命的调色板，没有泪的人生其颜色是残缺单调的。而不同的生命其色调也不尽相同。男人的泪，往往无声地流，流得灵魂为之震憾动容的；女人的泪，往往是肆意纵情地流，流得缠绵凄绝哀怨；英雄的泪，流得惊天动泣鬼神；小人的泪，流得猬琐可悲可笑。世界上正是有许多形形色色的泪，才显得纷繁更精彩。泪点缀了生命，丰富了人生层次，诠释了生命价值。

然而，一个人在得意忘形狂笑不止下竞也流泪，这样的泪竞也流得得意，流得痛快，流得洒脱，可见泪并不是痛苦的潜台词，并不是与哭如影随形。泪是多味多质的混合物，包裹着酸甜苦辣的味料与悲欢喜忧的原质。

泪是生命不可缺少的原质，原质的泪出自情难自禁，出自真诚流露。正如胎中带来的痣，无法选择该长在什么地方，不该长在什么地方，有泪就自然地流淌，要流就流个痛快淋漓。孟姜女的泪哭倒长城，许状元的泪哭倒雷峰塔，可谓哭得彻底，哭得悲壮，情结于泪的《梁祝》传唱千古，经久不衰，这样的泪之所以成为永恒经典，因为这些泪赋予了一种爱的生命力，有深厚的至性至情的底蕴，埋藏着哲理性的至善至美的东西。

泪，固然会哭出一个悲壮人生，哭出一个千古绝唱，哭出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凄美绝伦的故事，但人生却经不起假饰和无休无止的泪的浮夸和矫饰，假饰的泪只是空洞的液体，无休无止的泪表明的只能是脆弱，是懦弱，是对自己的怀疑，是对人生的困惑，留给世人的至多是同情与怜悯，甚或是鄙薄与嘲讽。

如果说人生是一曲乐章，那么泪就是感情最深沉丰富的一段旋律，没有那么汇成的一串串音符，一个生命就弹奏不出扣人心弦的乐章。泪是对阅历的丰富，使心理走向成熟。一段美好丰富的人生就是一个含泪的微笑，就是泪流之后的一段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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