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从前的日子都很慢：致我们所失却的书信年代

Original 溪流溪流之海洋人生 2023-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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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习惯了电脑写作开始，也记不清已有多少时间没有写字了，写字似乎仅仅在会议签到及财务审批的时候才被唤回。所以看到自己渐渐变得走形的签字，内心是非常惭愧却又几丝无奈。改革开放四十年，在我们得到了很多的同时又失去了很多，这其中就包括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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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30多年前的手工作业期间，我们要在锌板上用小笔尖写字，由于规定成果图板上必须是黑体及仿宋体，因此狠练了仿宋字。与毕恭毕正的黑体相比，仿宋体呈长方形，笔画均匀，起笔和落笔呈倾斜形，练习多了，对规范自己的文字也不无好处。而今看到年轻人写字好的着实不多，估计没有用过钢笔仅用过签名笔的也不在少数，要知道在那个书信年代能用上派克钢笔，那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啊。

在早年人们用的最多的钢笔应该是“英雄牌”钢笔，配上英雄牌蓝黑墨水，每次用过食指上沾有溢出的墨水是常态。用圆珠笔用的少，因为在正式行文包括书信里唯有钢笔才是正统，而圆珠笔写则被认为是对对方的不尊重。在那个年代，英雄牌钢笔花不了多数钱，而派克则需要50元一支。现在的人们也许对50元没有多少概念了，而在那个工资只有几十元的年代，要用一个多月的收入去买一只钢笔，无疑是太奢侈了。如同让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去买一个LV的包一样，拥有一个派克牌钢笔是身份的象征。因此，也常常看到有人把派克笔别在上衣口袋上以彰显身份，当然上衣别一支钢笔在那个年代也是常态，以表明自己是读书人。

写

字是写信的基础，但不是全部，因为信件除了文字还有文采。并不夸张地说，在当今的年轻人中，文笔较好的实属凤毛麟角。自己早期有同事，现在有员工，总会面对一些不同年龄层的人。先说说技术报告或公函，尽管只是一个侧面。错别字就不说了，一篇文章里的标点符号、字体大小、行间距设置等排版都不统一，让人着实没有看下去的心情。

通篇前言不搭后语、流畅性极差是一个方面，看着看着就会感觉到有些似曾相识，是另一个方面。程式化的行文方式，在技术报告里叫套模板，在公函里称之为八股文。看来都是复制黏贴惹的祸，网络上的拿来主义，就会复制模板上的内容，有时连作业地点都张冠李戴在新的报告里，令人很无语。一篇技术报告里缺少自己的分析与思考，就会记流水账式的叙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技术报告尚且如此，优美、性感又流畅的文笔就更无从谈起了。

如今的年代，快成为了主流，其中的褒义词是便捷。确实，在信息化时代，我们能第一时间看到想要看到的新闻，第一时间收到想要收到的答复，第一时间得到想要得到的商机，第一时间与人沟通布置任务的执行情况。当然，还能在第一时间落实好今晚的饭局，或第一时间达成想要约会的地点，这在从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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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是科技发展所溢出的福利，是生产力得以提高的成就。记得在上世纪80、90年代，电信业和通讯业都不是很发达，身处异地的人们之间的交流更多是靠书信来传递情感，来表达关切。能够维系亲友间信息畅通和情感倾诉的，也唯有书信。写好信后到邮局买了信封、邮票，在信封上写清地址、邮编，再用浆糊封好后交给邮差或投入邮箱。在完成这些繁琐的过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和期盼。

接下来就等待着亲人或朋友的回复，还要用不短的时间及急切的心情来揣测对方可能回复的结果，那是一段特别漫长的等待，焦虑、渴望、担心、期待都是其中的主题词。如果是情书，需要揣测的是对方回复是否会令你欣喜或失望；如果是家信，需要揣测的则是家人的健康状况，或会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发生。另外，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称谓也极少，不像现在，都是老总，或都是老师。在那时年代人们通常会在寄信人栏里留下“同志”二字，即便对方是你的家长，或即便对方是你的晚辈，会一视同仁地写上同志。

记得在大连上学期间，一封信从发出到家人收到需要约一周左右，如果家里及时回复，再能收到回信，一前一后约需要半个月，那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如果此时时刻家里有谁身体不好，在那个岁月，一般是不会告诉对方的。因为这一来一往，即便你知道了，估计也第一时间赶不回，与其如此，不如不说为好，以此来减轻对方的不安情绪。当然，如果真有急事，就需要发电报了，只是发电报当时人们会慎用。因为发电报过来的，一般都不会是好事，会增加人们的不安感。

正

因为这一来一往的周期太长，所以书信中的人们会对文字的表达格外慎重，一句话、一个字都会好好斟酌，就怕自己的言不达意会造成误解。从而，也养成了人们对书信语言的习惯，咬文嚼字的严谨，刻意的隐瞒，及善意的表达。从前慢，从前的日子都很慢，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慢工出细活。见信如面，是从前一个高频出现的词汇，现如今已经遥远得令人陌生了，但又因陌生而更受触动，可以拨动一代人的心弦。

偶尔也看看由董卿主持的央视栏目“朗读声”，朗读者的语速都不快，旨在让一封信恢复到原有的慢，也会令我想起那个难忘的书信年代。如今在我们的生活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保留着书信往来的习惯了，即便是自己。鸿雁传书，这类词汇在当今的年青人中已经没有市场了，在快餐文化盛行的今天，再一笔一划费心费力地去写信，以这种古老的方式来表达亲情、爱情和友情，多半会被人看成一个怪物了。现如今，尽管小区里还保留着信箱，但信箱里装的不再是书信，而是报纸及广告，信箱一词早已名不副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