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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 | 寻找华鹏。我。一个在逃犯。从今天开始。

红袖添乱 知音真实故事 2023-12-29


这是知音真实故事的第 1062个故事
字数:8339  阅读 :21分钟


主播:宋婷婷






大家好,我是伯牙叔。


最近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简直让叔义愤填膺。巧了,今天的故事,也发生在小吃街的家常菜馆,青天白日,一位执法的警察竟被人控诉强奸!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能自证清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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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我叫秦朗,黑龙江人。2011年我从警官学校毕业,考入公安系统后,成了东北小城老城区派出所的一名民警。


我们辖区内人员复杂,有犯罪前科的占105人,还聚集着吸毒人员、精神障碍者、空巢老人和低保户。


五年前,我在辖区抓获一名k粉吸食人员,叫华鹏,是个孤儿。审讯时,他交待上线一个叫“黑虎”的毒贩,会在码头有一场交易。


那晚11时左右,警方提前设伏,黑黢黢的码头,只有远处几点渔火。“黑虎”如期赴约,两方准备交易时,华鹏给我发了个暗号。


缉毒队的同事们迅速包围了毒贩,并展开了枪战。


“黑虎”见势不妙,一把拉过华鹏,当人肉盾牌,导致华鹏左腿中弹。我为救华鹏,右臂被“黑虎”手中的匕首刺伤,哗啦了好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同事当场缴获了100克冰毒和40粒摇头丸,就此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武装贩毒团伙。


华鹏戴罪立功,但还是因以贩养吸,入狱三年。戒毒成功后,我把他发展成为我的线人,我们一直配合得如鱼得水,他也帮我破获了不少案子。


可以说,我对他非常信任。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对我也很忠诚。


2018年5月20日,华鹏向我汇报,说华兴路“小吃一条街”有个“老味道”菜馆,是小吃街一霸,他们占道经营,恶性竞争,还聚众赌博。


刚好,上级要求临检所有商铺的消防许可证。小吃一条街,道路狭窄,人流量大,一旦发生火灾,扑救难度非常大。所以,我带着徒弟小李去走了一趟。


“老味道”的经营者是52岁的顾刚和妻子郭霞,他们是社区的居民。顾刚有个独生子叫顾强,33岁,在外跑运输,平时不常见。


我们进店一看,果然,他们没有消防许可证,也没有任何防火器材,却一直在营业。男主人顾刚见了我们,赶紧给我递烟、塞红包,说:“老弟,给个面子,我们马上就办。”


我把红包放在柜台上,严肃地警告他们,向警察行贿属于违法违纪行为。


顾刚连连称是,说过几天请我吃饭、搓澡,还说认识市局的领导,能帮我步步高升。


我感觉到“老味道”不简单,嘱咐华鹏帮我盯着。华鹏很上心,索性把家搬到了“老味道”饭馆后面的50号楼。


8月10日,凌晨00点25分,华鹏有了消息。他私信我,“老味道”聚众赌博。


我和徒弟小李立马行动,赶到小吃街,在距离“老味道”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就听到店里传来搓麻将的“哗啦”声。


进店一看,消防执照还没办,餐桌上堆放着几盒做好的外卖。


屋里间有六个人,顾刚郭霞夫妇俩和两个穿戴阔绰的陌生男人,正围在桌边打麻将。


最里面的床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光头,是顾刚儿子顾强。他光着膀子腆着啤酒肚,脖子上套着大金链,裤腰上系着花花公子的皮带。


他的女友沈丽,20来岁,坐在他身边,穿着吊带,胸前的秀色呼之欲出,白皙的双腿搭在顾强的膝盖上,边摇晃边数着床上一堆百元大钞。


我和小李上前没收麻将,将赌资登记。顾刚和郭霞赶忙起身阻拦,说自家人随便玩玩。


顾强看到我和他父母在拉扯,“噌”地从床上站起来,顺手操起墙边的一根木棒,喊着“警察打人了”。


他的女友沈丽也掺和进来,我和小李在推推搡搡中退到街上。


虽然已经过了午夜,因为吵嚷声太大,惊动了附近邻居,很多人跑出来看热闹,还有人举着手机拍摄。


沈丽看到人越聚越多,居然把手里攥着的钱撒到地上,嚷嚷着说,“快看啊,警察勒索,还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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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是有口说不清了。如果处理不好,视频被剪辑后传到网络上,市民断章取义,很容易成为损害警察群体的负面案件。


正纠缠的时候,我瞥见华鹏站在“老味道”后巷的阴影里,他朝我指了指对面停着的一辆货车,转身消失在暗夜里。


华鹏指的那辆货车是顾强的。我摆脱开顾家人的纠缠,走向那辆车,很快发现车牌不大对劲,像套牌。在我要求之下,顾强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打开了车门。


我在驾驶室找到了能躲避监控的自动翻牌器,在后车厢发现了一卷防水油毡。冒风险在车牌上动手脚,就为了运输防水油毡?这显然不合理。


但我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聚众赌博、非法营运、车辆违规加上妨碍公务,我把顾强带回了所里。


在随后的调查过程中,顾强一直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问题。紧接着,陆续有群众举报,顾强和附近街坊恶性竞争,把人打断了骨头,怀疑有黑社会性质。


我整理好群众举报,准备上报领导,进一步核实。


8月24日这天下午,天气异常地燥闷,成片的黑云铺天盖地碾压着城市上空。


华鹏突然给我来电话,说查到顾强用那辆违法车运毒,毒品就藏在小吃店的冰柜里。


我眼前一亮。这些年,华鹏给我的消息一直很准确。当时,所里的同事都出警了,我决定一个人先去“老味道”摸一下情况。


进了菜馆,门厅没有人就餐。里间包厢桌子上,备好了酒菜,只有郭霞和沈丽两个人在店里。


郭霞看到我,十分热情,指着墙上的消防执照说,“警察同志,已经办好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沈丽满脸堆笑,上来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在椅子上,开始倒酒。“秦警官,上次是我们不对,这样,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礼了!”


我觉察不对,用手推开了沈丽,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郭霞迅速关闭了店门,与此同时,沈丽上来一把撕开我警服的扣子,拉住我的皮带,高声喊:“强奸啦!警察强奸了!”


我急了,一把推开沈丽,往外面冲。守在门口的郭霞紧紧抱住我的裤腿,躺在地上,泼妇一样,喊着救命。


沈丽紧跟着跑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她内衣的带子,露出大半个肩膀,半遮半掩,也“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啜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女人死死拖着我不放。沈丽的肩膀不停耸动着,哭得伤心,那样子,任谁见了都觉得她是遭到了欺辱。


顾刚突然从后院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腰,眼睛一直往我枪套上瞄。我本能地紧紧护住枪,任他们拉扯。


有群众迅速拨打了110,于是,我和顾家人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


路上,我被两个同事夹在中间,坐在警车里。身上像裹了一层塑料膜,汗久久不能发散,让人心烦意乱。


同事为缓解尴尬,开玩笑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家人,根本就是无赖,讹警察上瘾,不用担心。”


我苦笑了一下,只能自认倒霉。当时压根儿也没想到,有些人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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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录口供时,沈丽说,她脸上和身上的伤痕都是我打的,控诉我进了店里,就对她动手动脚。婆婆郭霞前来劝阻,我便用手铐铐住了郭霞,用破布塞上了她的嘴,把她拖了出去。


之后,我强迫沈丽,她激烈反抗。我打伤了她,拔出手枪,用枪逼着她脱下衣服,把她强暴了。完事后,还警告她,如果报案就杀了她们全家。


痕检科在沈丽身上的伤痕中没有检测到我的DNA,体内也没有提取到我的精液。沈丽解释,我在强暴她的时候用了避孕套,事后将其冲进洗手间的马桶。


 不过,手铐上确实提取到了郭霞的两枚指纹。


“秦朗,根据目前的情况和证据,所里决定对你立案侦查!”所长狠狠瞪着我,他一拳敲在立案书上,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早就跟你说过,上面有意提拔你。这时候,宁愿维稳,不要冲动!谁让你一个人去的?”


要立案?我感到山一样的黑云,齐刷刷地压了上来。


我瞄了一眼所长手里的立案卷宗,一眼就扫到了上面“强奸”两个字。那两个字在纸上,被无限地放大,那么刺眼,像长了眼睛,也紧紧地盯着我。


我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强奸,这是对人民警察最大的侮辱!


外面亮起一道闪电,轰隆隆地,响了一声闷雷。


所长的嘴一张一合,还在斥责,可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紧接着,我就被带进了审讯室。


万万没想到,我当了十年的人民警察,三天两头抓人,有一天会因为“强奸”坐在审讯室这张熟悉的小方桌前,一遍又一遍被同事们反复盘问。


“秦朗,你是什么时候到‘老味道’的?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你和沈丽有没有肢体接触?你的手铐上怎么会有郭霞的指纹?”


我一一作答,一再强调,手铐上的指纹是郭霞和我拉扯的过程中留下的。


“那她为什么要和你拉扯?是不是你对她儿媳妇沈丽有不轨行为?”


“他妈的,净胡说!我压根儿都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我握紧双拳,狠狠砸在方桌上,愤怒朝审讯的同事叫嚣着。


桌子受到强烈的震动,差点被掀翻。


虽然他们没有给我上手铐,但那种强烈的羞耻感让我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最让我郁闷的是,在混乱中,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不见了。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关键时刻,线人华鹏出现了。我正准备舒口气,心想,只要他跟同事们说明情况,这案子还有什么好审的。可同事却告诉我,华鹏是顾家的证人!


华鹏说,亲眼看到我进了饭馆,和沈丽撕扯,把沈丽扑倒在床,强暴了她,并且时间段和沈丽说的一致。


“华鹏胡说!他哪只狗眼看见的?你们把他叫来跟我对质!”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要疯了。


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命令自己,要冷静,要相信同事们,相信邪不压正,现在,就连我最信任的人也跳出来指证我,这世上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小李私下告诉我,警察涉嫌强奸,经过网络传播发酵,在市里造成的影响很大,公安厅为此召开了专门会议,成立专案组,要求7天内弄清事实,从严查处。


因为华鹏的证词,我当晚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半夜两点,我躺在铁窗内,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彻夜无眠。我就这样成了“阶下囚”。 


看守所内不能熄灯,是永远的白天。


我习惯性摸了摸右胳膊上那条长长的疤痕,那是在码头那次,我为救华鹏缝了20多针。


从警十年,我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每一次出警,心里都从没有怕过,可这一次,我居然开始没底。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华鹏故意把我骗到“老味道”,引我入局,又出来指证我。他反水了!


我开始大把脱发。看守所里,吃饭得蹲着从闸门底下方形的口子里领,菜都是水上漂,没有半点油水。同屋的犯人问我是因为什么事进去的,我根本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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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法院公开审理此案。我拒不认罪,自辨说,仅凭他们的证言不能确定我有罪,而且沈丽和郭霞的指控漏洞百出。


我的律师列举了这两人口供上一系列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他向被害人沈丽提问:“你看清他拿着什么样儿的手枪吗?”


沈丽的回答是,“看清楚了,锃亮锃亮的。”


同样的问题,律师问华鹏,他的回答也是:“锃亮锃亮,和手铐一个颜色,像电镀的一样。”


事实上,我的警用配枪是黑色的。显然,华鹏和他们事先有串供。幸好在这一关键问题上,他们出了纰漏。我的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法官阅卷后,认为原告和证人证词有矛盾的地方,事实不清,且没有发现重要物证,没有嫌疑人精斑,证据链不完整。


一审后,我以为自己已经洗脱了嫌疑,没想到十天之后,在二审前,沈丽提供了新的证据,一条深蓝色男式内裤。


内裤上没有检查到精斑,但是提取到我的DNA。我想起来,内裤是我一个月前丢掉的,我的内裤当然有我的DNA。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做这么大一个局?应该不仅仅是报复,顾强肯定有问题,他们怕我查下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可偏偏,二审开庭在即,原告和证人却都不见了。同事们费了一番周折才在郊区的一家小旅馆里找到沈丽,将开庭会标送达她手中,但她仍然没有出庭。


证人华鹏则彻底消失了。鉴于原告和证人没有出席,案件没有了结,我被取保候审。


我在镜子里瞅见自己头顶居然白了一片。


虽然不用再蹲号子,但我仍然是个嫌疑犯。局里认为这次事件影响太大,将我停职,停发工资。


说白了,就是被警队开除。一夜之间,我从一个处于上升期的“警营之星”,变得一无所有。


离开那天,我不舍地交出了警服,尊严全无。


所长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案子还没完,如果你有罪,我会亲自抓你;如果你是清白的,我在这等你归队!”


同事们有的安慰了几句,有的刻意避着我的眼神。徒弟小李看着我,欲言又止。


走出派出所,我转过身,抬头看向威严的警徽。


烈日下,它像闪耀着无数的利剑,晃得睁不开眼,也让人心越发焦灼。


我的心里狠狠憋了一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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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后,和我谈了一年的女友,马上退了婚,说丢不起这人。可最让我难过的是,爸妈一把年纪,却因为我,要忍受邻里的指指点点。


那天,我去看他们。刚进楼道,就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拎着一袋生活垃圾,直接丢在了我们家门外,残羹冷炙、散发着恶臭的污秽全都散了一地。


我一声呵斥,那人跑上楼没了影。我正要追,爸妈紧紧拉着我,说“算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看墙上,还被人用红油漆刷了字。”


我这才注意到,屋外墙上写了“强奸犯”三个鲜红的大字。


原来,自打我进了看守所,在外界看来,等于坐实了“警察强奸”的谣言。


有人在晚上用胶水堵住了爸妈家门的锁眼、丢粪便;还有的街坊闹到社区,强烈要求我爸妈搬走,说和强奸犯家属住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我买了油漆,咬着牙,一遍一遍不停地刷着外墙上的字。


做警察,薪水不高,平时根本没有时间陪伴爸妈,相反,还要他们担惊受怕,现在,爸妈一把年纪了,却因为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养了个变态色魔”……


墙上的字可以刷白,可我身上的嫌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洗脱。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痛苦和仇恨,一股脑儿翻了上来。我抱着头蹲在墙角,终于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冷静下来,我在脑海里不停地重组案情。


小李说过,顾强在一年前曾经运输过毒品,因为涉案时他本人不是司机,谎称自己不知情,所以没有被判刑,只是从轻处理。现在,他也不知去向。


我猜测,如果华鹏复吸,顾强为他提供毒品,吸毒人员一旦复吸,毒瘾会更大,顾强很有可能借此逼迫华鹏诬陷我。


所以,要想洗脱嫌疑,华鹏是破案的关键。现在,华鹏已经离开了本市,很可能用了假身份,所以警方也一直没有找到人。


我必须尽快找到华鹏。按理,取保候审期间不能离市。可想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华鹏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广州的姑姑。我把平日攒的一点积蓄留给了爸妈,带了1万元钱,搭黑车,从乡镇绕道,南下去广州寻找华鹏。


黑车一般是用临近报废车辆改装的,坐在颠簸的客车上,我用帽子罩住半张脸,眯着眼睛看着阴霾的天空,我的心情压抑到极点。


从离开市区那一刻起,我的身份已经从取保候审变成了逃犯。


车子一路向南,行驶到湖北黄石附近,我和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辆破旧的小皮卡上,转弯时,车辆发生侧翻,我被掀翻在车下,差点被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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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周折,我找到华鹏的姑姑。她眼睛肿着,脖子也有於痕。听说我是华鹏的朋友,十分热情。


没说上两句,屋内就闯进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上来就拳打脚踢,逼她拿钱。


我本能地想喊:我是警察!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华鹏姑姑得了胃癌。男人是她的前夫,好赌,离了婚还三番五次来骚扰她,管她要钱。


8月底的时候,华鹏给她打过3万块钱,前段时间还打过电话,关心她的身体,来电显示是番禺。


这个电话后来再拨过去,是空号。


我向社区反映了华姑姑的情况,离开时,塞给她500块钱,嘱咐她前夫再来寻麻烦的话,一定要报警。


11月12日,我抵达番禺,在城中村租了个破旧的房子。可要找一个改名换姓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兜里只剩下100多块钱。为了躲避追踪,我不敢取钱,不敢使用原有身份。


最穷的时候,我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去车站洗手间喝水。有一次饿得实在撑不住,经过一片墓地,一座新坟刚刚有人拜祭过,墓碑前摆着四色供品,我什么也顾不得,偷吃了供品,离开之前,给逝者磕了一个长头。


后来,一个老乡介绍我去工地干活,总算能管吃管住。不到一个星期,我的脖子就晒脱了皮,双肩、手上全是水泡。


长期的奔波、劳累,加上日夜的焦虑,我两眼一黑,晕倒在工地,持续低烧,躺在了工棚里。


那是一个刚刚盖出骨架的毛坯楼,躺的地方能看到天上的星星,烧到晕晕沉沉的时候,我甚至想到过死。


好在工头儿人不错,没有为难我,还让工友按时给我送饭。可我根本吃不下,这时,我突然想到,如果华鹏复吸,肯定隐匿在吸毒贩毒的人群里。


身体好了一些后,我在番禺戒毒所附近蹲守。发现放出来的戒毒人员中有好几个一出戒毒所便跑到一家彩票投注站,我怀疑这家投注站可能是伪装,里面应该是吸毒场所。


观察了近一个月,当我想进一步行动时,突然被人用麻袋罩在头上,拖拽进了一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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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声音判断,抓我的一共三人。他们开车把我载到郊外,绑到树上,一顿乱揍。


为首的说,早就发现我鬼鬼祟祟的,跟踪我好长时间了。他们说话时牙齿上有黑渍,一看就是长期吸毒的。


以前办案,我常和吸毒人员打交道,有一定经验。于是,我假装成毒瘾发作的样子,一边哆嗦,一边告诉他们,我也是粉友,一直找不到货,听人说他们那里能过瘾,所以跟了过来,可是身上又没有钱。


自从成了“逃犯”,我因为过于焦虑,根本吃不下东西,已经瘦成了骷髅,为了伪装,又穿着破烂衣服。


他们看我那副德行,没有怀疑,但一直追问,是在谁那儿打听到他们窝点的。我决定赌一次,说出了华鹏的名字,并掏出了贴身携带的一张照片。


为首的两个互看了一眼,没吭声。另一个年纪小些的,一时嘴快,“这人不是‘瘸龙’嘛!”


同伙瞪了他一眼。三人商量了一下,以为我是跑单帮的,威胁我管好自己的嘴,否则要把我当场活埋。


我连连点头求饶,他们才扔给我一支烟,把我放了。我断定,他们口中的“瘸龙”就是我要找的华鹏。


在番禺找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眉目。我安全之后,顾不得疼痛,当天晚上,向当地公安局打了匿名举报电话,并躲在彩票投注站后巷。


警察和特警随即赶到,将窝点一锅端。抓到的“瘾君子”从里面一个接一个出来,没有华鹏的影子。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瞬间,小巷尽头,昏黄的灯光下,有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停下来,盯着我看。


“华鹏!”我大叫了一声。


他跑得飞快,冲向马路对面。我不顾一切也冲了过去,伸出手,仿佛抓住了希望。


瞬时,一束光照在我的脸,那么亮,像青天白日,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甩出去多远,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生怕一眨眼,他又不见了。


意识模糊间,我看见他犹豫着朝我走来,我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狠狠地,绝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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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5日,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我感觉到自己在发烧,左耳突然听不到声音,全身无力,稍微动一下,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牵制住了,钻心地疼。


护士说我被一辆私家车撞了,脑震荡,断了两根肋骨。门外进来几个警察,后面跟着个人,戴着帽子,一直低着头,是华鹏。


在我被撞后,他拨打了120,并报警,主动投案,向警方陈述了我们之前的案情。番禺警方已经联系我原先所属的公安局,同事已经在路上了。


病房里,我得知华鹏已经化名为李龙。他告诉我,我和小李在顾家查赌那天,他在给我暗示时,被顾强发现了。


此前,顾强一直偷运毒品,他很快了解到华鹏是吸毒人员。顾强怕暴露,故意和华鹏套近乎,在烟里放了毒品给华鹏抽。


华鹏复吸后,他用毒品威胁华鹏反水,就是想阻止我查下去。事后,顾强给了华鹏2万元,买通他串供,和沈丽共同作伪证,诬陷我强奸。


“秦哥,我故意说错你配枪的颜色,就是不想害你。我当时想,你是警察,不至于人家说你强奸,就会被抓……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最后会闹得那么大……”


原来,他明知道我警用枪的样子,却故意说错,是为了给我留了一条退路。可是,警察又怎样?警察涉案,同样要被调查,要进局子啊。


华鹏最后良心发现,是因为他给姑姑打电话,姑姑说了我的事,还说,一看我,就和华鹏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她活不久了,要华鹏以后别学坏,多跟我这样的正经人,好好找份正经事,过日子。


华鹏还交出了一件关键物证,是我丢失的出警记录仪。充电的时候,我激动到几次插不进去电,手抖着插了半天。


幸好,东西没有损坏,案发当时,沈丽和郭霞如何纠缠我的,所有记录都在里面。


我和华鹏归案后,在证据面前,沈丽承认了诬陷我的经过。华鹏还提供了几条重要线索,缉毒大队顺藤摸瓜,最后顾强于2019年7月在吉林落网。


历经一年,我终于拿到了高级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书》,上面“无罪”两个字,让我一度哽咽。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有过怀疑,有过绝望,人与人的信任感被砸得稀烂,唯一支持我走到最后的,是心里面“邪不压正”的信念。


如今,我终于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在所长的帮助下,我回归警队,重新做回了人民警察。复职的那天,我穿上警服,挺得笔笔直直,对着警徽,用力地敬了个礼。


2022年,6月10日凌晨,唐山烧烤店恶性伤人事件,在网络发酵后,也让我回想起这桩往事。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世界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会有阴谋,会有罪恶,但就像黑夜之后必定有黎明,正义和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


本文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作者 | 红袖添乱

编辑 | 妖儿姐

排版 | 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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