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72岁，月薪1500，欠子女的账还剩12万
大家好，这里是知音真实故事编辑部。
奶奶72岁时，执意要开一家民宿。家里人都不理解，她却有充分的理由：还钱，之前借子女的20万，一定要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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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我还在读大学，随父母回河南老家探亲。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跟妈妈商量：“这次回去，还有一件事嘞，玉玉她奶突然要开个旅店，咱到了得劝劝她。”
我惊讶不已，忙插话问：“奶奶都七十多了，怎么突然要开旅店？”
爸爸答：“唉，庄稼人，估计忙一辈子了，闲不下来。就是她现在身体也不好，早就不是以前推车卖馄饨、上山摘柿子的年纪了。”
妈妈面露难色：“可咱妈那脾气，不同意她能听？就像玉玉她爷，现在干不动砌砖的活了，不还天天跑出去跟着人家当小工。”
我仍在思考奶奶这次怪异想法的缘由，又问：“会不会是因为没人在家陪她？”毕竟父母都在西安，姑姑一家都在郑州，如果爷爷早出晚归，奶奶活像个孤寡老人。
但父母大概没有问过老人家萌生创业目的的具体原因，他们说不上来，单单商量着：“还是不要开了，岁数大了，操劳不过来。”
听说姑姑同样不支持，说实话，老人到了这个岁数，更叫人害怕的是身体健康，无事便是最好的事儿了。
等我们到了奶奶家，我见她正穿着一件我以前扔掉不要的T恤，被她改成了居家的汗衫，并在里侧的胸口位置缝上了两层布块，她说：“这下里头就不用穿内衣了，不勒，看着也不难看。”
奶奶一向如此，拾拾补补，如果谁要给她买件新衣服，那比登天还难，更要落一通埋怨。
奶奶和我面对面坐下，用那双因长年累月干活而如砂纸般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的手。
我仔细看她，她的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干练无比，但花白的颜色掩饰不住，还有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无一不在展露这位老人饱经过的风霜。
她开始和我谈论着那些平日里的家长里短，不忘慈祥地笑。当我询问起计划开旅店的事时，她突然认真起来了，蹙起眉头，眼睛里闪出了波光似的，反复强调说：
“卓（这）不叫旅店，咂（咱）开卓（这）叫民宿。”
这的确是一种时兴的叫法，在我眼里其实区别不大，但她那倔强的模样，像刻意地接轨在时代的浪潮中。
当然，严格意义上，她说的才是对的，定义就是民宿。
我问奶奶：“奶，你不认字，从哪里学的这个时髦的词？”
奶奶一下舒开眉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智能手机，那塑料保护壳发黄了，和她身上的汗衫似的，她拿给我看，并说：“我在手机上瞅嘞！”
确实，之所以叫民宿，是因为奶奶并不是要找个店面来开，而是改造自己现在闲置出来的自建房——那是1993年她和爷爷亲手盖起来的普通民宅，花了足足2000块，拢共四个房间，当中一个小院。
后来几经改造，往上垒了两层，配着红锈色的铁门，看着像拼接的积木。我和弟弟表弟小时候都住过那里，后来又随父母去了别处生活。
那时候这里还是彻头彻尾的农村，正前方就是黄河水，附近是一垄一垄的农田，往城市走有很远的距离。奶奶开始也是农民，种田为生，滚滚黄河带来的灾害不断，收成极不稳定，老人过得苦而辛酸，后来干脆去了城里务工。
二三十年过去了，这里摇身一变成了环境优美的市郊，政府在邻近黄河的地方修建出了大型公园，还在附近建设了文博城会展中心，用以每年举办在此地的某个知名博会。
这个城市，尤其这个区域的游客、商人倍增，围绕其间的生财之道也愈发多了起来。
奶奶把她思考的计划娓娓道来：“老火车站嘞，住宿生意通（很）好卓着嘞。现在咱附近人不比火车站少，能赚不少钱嘞。”
我表示认同。她又说：“我手机上看，可多人在屋里弄民宿挣钱嘞。”
没错，她再次强调了一遍，那种模式叫作“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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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很理解，也敬佩不已，她已经72岁高龄了，能想到那么多东西，无疑是对岁岁增长的年龄不屈的抗争，更是对于那层农妇和文盲身份的挑战。
我说：“奶，你很像肯德基那个老爷爷，他是六十多岁才开始卖炸鸡的，后来风靡全球。不对，你比他还厉害，你都七十多了。”
“肯德基，知道。”奶奶骄傲地笑笑。我对她的肯定表示怀疑，但是她很为自己知道肯德基这个名字而开心，“还有麦当劳。还有一种外国冰糕。”
她的话没叫我感到温馨，反倒叫我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这种愧疚也包含着父母和姑姑姑父的愧疚。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些东西：姑姑去年给她买了新的老年机，奶奶不要，自己去买了个杂牌的智能机，我们不知道她如何学会使用的，谁教的她，因为连爷爷都不会用。
等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会用微信了，还加上我，给我打了个视频——这叫我记忆犹新。
那天我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奶奶整张脸怼在镜头前，笑着说：“瞅见啦，凑见啦，这都能凑见咱玉玉了。”
她一直在镜头那头嗤嗤地笑，又和我说：“玉，叫奶来瞅瞅恁学校。”
像个朋友，像个孩子。
我从往日的记忆中抽身出来，又问她：“奶奶，那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赚钱？”
“我想着赶紧还钱，早早还完。”奶奶说。
我不由得恍然一惊。
奶奶所谓的“还钱”，其实不是还给外人，而正是还给我父母一家和姑姑一家，两者拢共二十万元，欠了有几年了。
但这件事得从奶奶58岁那年说起。
那时候，我父母要在外地城市买房，而姑姑家要在姑父那边新盖房子，四下用钱之际，奶奶把她和爷爷的积蓄拿了出来，合计十多万，是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给两家各分去了一半。
为了减轻两家彼时的生活压力，她还宣告这笔钱不用还了，她和爷爷能自己赚钱养老。
两家都没客气，拿走应了急，但是心里面肯定想着宽裕了还回去。等陆陆续续有了积累，开口要还，奶奶断然拒绝了。
她是个要强的人，始终认为自己应该为子女付出那些，不求回报。
为了赚钱给自己养老，奶奶找了门生意，支起了一个三轮车，在附近的学校门前卖鸡汤馄饨，五块钱一碗。
她往往凌晨就开始准备了，要先拌肉馅子，有时候是前晚拌好，搁冰箱里，然后擀皮子，皮子其实可以买人家现成的，可奶奶认为不划算。
包好的馄饨不好保存在冰箱，她就当天包够当天的，从凌晨弄到晌午，弄好了就出去，卖完了才肯回来，刮风下雨也去，谁都劝不动。
除此以外，她还在闲余之际，独自往西北的山里摘野生的柿子，在家里晾成柿饼，再七八块钱一斤卖出去，虽然只能卖个几百块钱，但她乐此不疲。
爷爷也很听她的，每月出去干活，将千把块钱工资悉数上交给奶奶保管。
那十年，她们攒下了十万块钱，对于中青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老年人来说，这其实是惊人的。
只是到奶奶接近七十岁的时候，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些毛病，首当其冲的是关节问题，受不了冷，尤其冬天，自建房中没有暖气，犹如冰窖，关节更是难受，去了好几次医院治疗。
他们尝试着点过一段时期炉子，开过一段时间的空调，都不受用。
家人试图把奶奶和爷爷接到自己的家里照顾，可被老人拒绝了。
奶奶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打算买一套带暖气的舒服房子来住，可以视作终老的归途。
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后，在自建房的附近，奶奶相中了一套二手商品房，里面带市政供给的暖气，现在是较老的房子了，但价格便宜，30万左右就可以买一套。
她积攒下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可实在喜欢，卖家也有些急等用钱。所以奶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想到了找子女借笔钱。
她说，这可以不给利息，但是宣告，钱她一定会还的，而且会尽快还。
我的父母和姑姑姑父其实都没放在心上，他们欣然出了剩下的20万元，并商议了由姑姑亲自陪着奶奶去买，以免遭人哄骗。
七十岁的奶奶，就这样，在暮年买下了她人生中第一套带暖气的楼房，写的是她的名字。姑姑说：“一路上她可开心了。”
爷爷奶奶搬去了新楼房住，自建的旧房子有时候租出去，有时候就空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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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从不认为自己还不上那笔钱，她担心的只是还钱的速度。因为她也愈发做不了推车卖小吃的活了，攒了两年才还上了一万多。尤其在我和弟弟逐渐长大，上学用钱的时候，在我父母姑姑都渐渐老去的时候，奶奶决定，还是得早点把这笔钱还上。于是，她有了开民宿的想法。至于能赚多少钱，我想她算的并不清楚，可能只是在手机上某处看来的办法。奶奶认为自己经过了深思熟虑，心里早就算过了细账。但家里还是不支持，不可能支持。但奶奶的人生一直是她自己掌握的，没有人能够真正阻拦。等我们离开家，她和爷爷就自顾自忙活起来了。她找来了两家装修队，按照她的意思，无非是刮刮腻子，给卫生间铺上瓷砖，换些旧窗户，门口捯饬捯饬。那时候我们都回了外地，她和爷爷俩人完成了所有装修：自己动手粉刷了屋子的墙壁和天花板，工人们只负责抹水泥、铺砖。我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能办成的事，为此爷爷腰痛了许久。同时，奶奶为了省钱，自己去弹了棉花做被芯，还在市场上截了大卷的白布。之后，她在院子里铺好塑料纸，拿来针线、顶针，脱鞋坐到上面，将一尺一尺的布制作成一方一方的被套。她起早贪黑，缝了接近一个月，这叫她的眼睛更花了。再然后，她托我网购些墙纸，我照做，可是她那时候还不会取快递。我托快递站点的人专门送到了家里，但是隐隐担忧，对于这个年龄的老人，开店的难度还是太大了。那些对年轻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比如网购，奶奶也许永远都学不会。但是，这不是最难的一件事，也不是最关键的。最困难的事情在于“开”。姑姑为此专门回了一趟老家，给奶奶的“民宿”买了台二手电脑和摄像头，联好网，用以操作公安局要求的入住备案。然后，给奶奶的手机上注册好“X猪”民宿APP，成了正儿八经的商家。但姑姑的工作不是一劳永逸的。奶奶不认识几个字，一是不能和询问的顾客打字聊天，二是不能给人家打字录入公安局的备案系统。爷爷认识的字倒是比奶奶多不少，不过没有什么用，他也不会拼音。姑姑打算教两个老人认字，就从拼音开始教起，爷爷懒得学，只有奶奶愿意从头学起。姑姑为此在老家多呆了一段时间，只是刚教奶奶两天，就放弃了。老人家到了70多的岁数，又普通话不标准，实在难以学会这些东西。奶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学习能力差，后来和我说：“恁姑教的太不认真了，本来我能学会的。”是啊，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老师教了一个月的汉语拼音。姑姑没有好办法，并且急着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奶奶的“民宿”虽然在她的帮助下开起来了，但其实是个半烂不烂的摊子。还是要奶奶自己想办法经营起来。这其实十分困难，不说别的，起码给顾客录入公安系统的问题得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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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筹莫展之际，爷爷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奶奶买的楼房对面租住了一对可怜的母子，孩子叫徐旭，正读初中，母亲在服装厂里做缝纫工，单亲家庭，相依为命……爷爷叫那个孩子过来，和他商量着：能不能每天下学后，去不远处的自建房里呆一会儿，帮奶奶打字录入电脑系统，会给报酬，也能管一顿晚饭。不过，要孩子的母亲也同意。那孩子的母亲贪图晚间加班的一点工钱，其实都是叫孩子自己在家煮点东西吃，或是等到十点钟以后，她回到家了再做给孩子吃。她也知道对面的老人绝非什么坏人，便欣然接受了爷爷的邀请。自此，那孩子下学后，带着作业，去奶奶开的民宿里帮忙。在那边吃奶奶做的饭，不是什么大餐，常常是老人包的饺子、包子、馄饨，偶尔能吃点鸡肉和猪肉炖冬瓜。虽然简单，孩子仍然说比自己母亲做的好吃一百倍，说这话时，奶奶觉得怪心酸的。他会帮奶奶录入白天或晚上入住的旅客的姓名，当然常常要麻烦客人重新出来配合一下，但没办法，再简单的事奶奶也得用一种很难很繁琐的方式才能完成。当然，孩子后来还承担了其他任务，一是帮助奶奶网购一些东西，比如说一次性用品，凳子、水杯；也教会了奶奶取快递，无论是驿站还是快递柜，这也是后来奶奶不再托我网购的原因。第二件事是，有空的时候帮奶奶在APP上和顾客聊天，但是只能是晚上，这不方便，也常常和顾客有来无往，惹得对方一通不快。所以后者并没有在孩子的帮助下取得什么成效，来住的客人少得可怜，难以赚到什么钱。奶奶希望姑姑能在外地登录她的账号进行客服操作，应对问询的意向顾客，毕竟姑姑在家算是个家庭主妇，空闲时间不少。姑姑开始也应允了。但是实际帮忙的时候，姑姑常常颠三倒四，错过一些重要消息，颇有敷衍的意思。奶奶大为不满，又重新要回了账号，由自己、爷爷和孩子一起来操作。只是他们三个都不太懂，经常闹出啼笑皆非的问题。有一回，奶奶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她是不是遇到了骗子。她说：“玉，奶想着电话跟客人说，我刚叫娃把电话号发给那个人了，他咋非说没收到，我看着邹（就）是发过去了。”我仔细一研究，原来是商家直接发出自己的号码的话，对方收到时会有四个数字被盖上*号（app机制）。可我解释过后，奶奶还是听不太懂。奶奶见网上找顾客那么困难，打算把精力从网上转移到现实生活中，像许多年前的火车站附近的旅店老板一样，她去会展中心和公园附近招徕住客。她不认识字。但是叫孩子帮她写了份广告的字样出来，然后自己依葫芦画瓢，誊抄到纸片上。说是纸片，其实都是我从前上学时候剩下来的演草纸，奶奶搜集起来没舍得扔，就用刀子截成纸片，用来制作广告。她每次抄一百多份，上面标明了地点、价格、电话，还有名字：一开始叫“黄河之家”民宿，然后叫“黄河的家”民宿，最后叫“天鹅之家”民宿。奶奶虽然不认识字，起过的三个名字却别有一番诗意。她每天要带着自己写好的卡片，走三公里到公园和文博城打周发广告，光路上就得半个多小时。然后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在那里转上四五个小时。她像往日里卖馄饨那样招呼行人，又有别于卖馄饨那样简单。她从不骗人，会简要概述民宿的条件，但很自信，不管什么人都愿意来她的民宿里住——这是失败的判断，有钱的不会来，太年轻的不会来，只有那些打算凑合一晚的人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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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假时跟着奶奶去发过几次广告，那也是我毕生难忘的体验。她手握一沓广告纸片，剩下的装兜里，一旦见着背着包、推着行李箱的人就冲到跟前，递上去纸片，用掺了方言的的普通话问道：“外地嘞？住宿不住？通（特别）干净着嘞。”奶奶递完广告，往往不等回答，就帮忙拿起对方的东西：“重嘞吧？”然后准备好随时带人去“天鹅之家”。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和她干别的活一般麻利。如果有人愿意跟她走，她会带着对方，不自觉地脚步飞马起来，早已忘记自己腿脚的病痛。但大部分人并不客气，生怕她沾上自己，忙说：“不用不用不用。”甚至根本不说话，立马躲得远远的。除了来往行人对于广告的冷眼相对、恶语相向，很多人会将奶奶辛苦写的纸片随手丢掉。可奶奶从不抱怨，从不像其他发广告的人一般詈骂，而是走过去，弯腰拾起来散在地上的“天鹅之家”，用手掸掉尘土，再次握到自己的手里，像个宝贝似的。她从不为此叹气，而是说：“抄着通累着嘞，拾回来还能用。”在奶奶的万般努力下，应该说“天鹅之家”民宿渐渐步入了正轨，确实要比她原先赚钱要多，当然，操劳也更多。她的身体大不比从前了，家人们劝她要不算了，保重身体，她仍不告饶。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奶奶像一片落叶，却像蝴蝶似的翩然飘飞在空中，好不潇洒。只有当民宿再次迎来新的困局时，她才继续下落。叫她难受的是，这并不是一个新的问题，还是打字录入系统这样的小事。因为原先帮忙的那孩子突然要离开了。他母亲想去别的地方打工，要带他去别处念书。虽然孩子的母亲也对这里恋恋不舍，但是为了多赚些钱，她觉得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奶奶当然也不舍得，但她没有因为那孩子要走，做一顿大餐送别，这可能和她一辈子艰苦朴素有关，我们谁也没吃过她做超过两个菜。当时她心里更难过的是自己的民宿以后如何打字登记，这是个大麻烦，为此她昼夜难眠。为了解决困扰奶奶的难题，爷爷在孩子临走前，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叫孩子帮忙把那台旧电脑改为了手写输入法，并且告诉奶奶，比着身份上的字来“画”就行了，比着“画”，点击一模一样的字。“画”。这真是个极简单但是足够有效的浪漫办法，奶奶甚至不用学，稍加练习几次，就会了，和用树杈在沙地上划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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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帮手，奶奶继续靠自己经营着那家民宿。接近夏天的时候，迎来了某个展会的举办。奶奶趁此徘徊在文博城附近，再次打圈发着她的小卡片——仍是她一笔一划，在夜晚昏黄的灯下，用演草纸写好的。电话里，我听她说生意好了不少，那些天一晚上能赚大几百，这对于老人来说几乎是没有过的体验。很快，她就一家又还了一万。她嘴里念叨的话成了：“咋没想着早点开民宿做生意呢，唉，以前照（真）是不知道这一窍。”但是好景不长，在博会结束后，尤其夏季结束，秋冬住店的客人越来越少。奶奶的生意再次一落千丈。我安慰她说：“就和坐火车似的，都有淡季旺季。”可奶奶还是眼巴巴地守着，今天守明天，明天守后天，那时候最想见到的就是住客了。她还是孜孜不倦地去发广告纸片，并且试图自学怎么在网上揽客，有一回问我是不是得在微信上宣传宣传才行。我教她学会了发朋友圈，给她写好了文案，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况且她仍然不认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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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妖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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