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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带娃的“老漂”们,没有晚年
Original
静航
知音真实故事
2023-12-29
远离家乡跟随子女来到异地养老的群体,被称为“随迁老人”,但另外一个词似乎更能描述他们的处境——“老漂族”。
南京的一对老夫妻,为了托举女儿,去到澳洲。但饮食习惯、语言障碍、价值认同、文化差异等无处不在的鸿沟,让他们无所适从。
他们盼望回到熟悉的故土,但当真的回来了,他们却陷入另一种孤独、无助的境地。
2020年5月的一天,我正在澳洲的女儿家里,给两个外孙女喂饭,南京的养老院忽然打来电话,说我老伴受不了约束,翻墙逃跑了。我吓得打翻了勺子,半天才缓过神来。
女儿女婿不在家,我哆嗦着赶紧联系南京辖区派出所、街道负责人,请他们帮着养老院一起找人。又给老家对门的邻居打电话,请他们在家守着,万一我老伴回去,可别让他再乱跑了。
几通电话打下来,我手心直冒汗,胡思乱想着:养老院那么高的围墙,老伴81岁的人了,是怎么爬上去的,跳下去会不会骨折?想着就感慨起来,如果当年女儿没有出国,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我和老伴算是晚来得女。我30岁生下女儿宇飞那年,老伴已经40岁。老伴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女儿好,贴心小棉袄。”
那时,我们住在军工厂宿舍,大院里的同事来贺喜,都说老伴给女儿取的名字好,展翅高飞。不过,也有亲戚开玩笑说:“这飞啊飞的,怕是要远嫁,到时候谁给你们养老啊。”
老伴不以为然,他把襁褓中的女儿高举起来,说:“不怕,咱以后就招上门女婿。”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我们设想的那样发展。
宇飞学习虽然不好,但干起事情很有冲劲。从中专幼师毕业后,她去通讯公司当过客服,又到专卖店卖过衣服,还做了一段时间房屋中介。一番折腾后,宇飞进了一家500强企业,奋斗成了销售冠军。
2009年,老伴70岁生日,宇飞花大手笔,在酒店大摆宴席,把邻居、同事、领导、亲友都请到了。大家一个个竖起大拇指,都夸宇飞孝顺。
没多久,宇飞拿了雅思的成绩单来找我,说因为学历低,她业务经理的职位被人挤掉了。现在她通过了雅思考试,想去澳洲进修。
虽然女儿已经30岁,看她那么上进,我们自然要支持。但我们老两口也只能给她提供第一年的学费,10万元。
女儿一拍大腿说:“够啦,我这两年也攒了点钱,先去读了再说,以后的我自己去挣。”
女儿到澳洲,攻读护理专业的大专。第二年,为继续支持宇飞读书,我和老伴决定把家里的两居室卖掉,换成单室。宇飞坚决反对,说自己多打几份工,就能渡过难关。
宇飞之后在中餐馆端盘子、做招待,到服装厂做刺绣,到出国中介做接待。我给她打电话,她总是十分疲惫,常说:“妈妈,我真想好好睡一觉。”
那时,同事、朋友像我们这样大年龄的,都忙着带孙儿孙女,享受天伦之乐呢。我们羡慕,也着急,老伴常在电话里催女儿:“毕业后就早点回来吧。”
可我们没能盼到女儿回国,反而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女儿在澳洲谈了个“黄毛老外”,打算结婚,留在澳洲。女儿从小就主意大,做事总是自己做决定。我年纪也大了,都不知怎么劝她。
2013年,宇飞生下女儿,邀请我们夫妻俩去澳洲照顾她坐月子,带娃。
临走时,邻居羡慕地说:“宇飞这是接你们到国外去享福了,宇飞真有出息啊。”
第一次去澳大利亚那年,我64岁
宇飞居住在澳大利亚墨尔本,那里没有华人会所,也看不见跳“广场舞”的大妈。
第一次看到女儿家五室两厅两卫、还有前后院子的房子,我们老两口傻了眼。房子这么大,打扫起来吃得消?
女儿家外的街区
还没进门,从里面蹿出来一条大狗,直冲我们叫唤,要不是女婿拉扯住,那狗简直要扑上来。
宇飞激动地搂着我们哭了好几场,可洋女婿威廉的中文只限于“爸妈”两个字。
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家碰面最多的,是上下楼梯。我们像表演哑剧一样,各自点头示意“你上”“你先上”,客套生疏得厉害。
女儿坐月子,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月子手册,要求每天的菜品、主食、汤品都不一样,算下来她每天要进食十来种不同的食物。第二天又不一样,这么多品种再排列组合,就是金牌月嫂也未必能适应。
我用记号笔一条条做记号,吃完一种划掉一条。老伴几乎是整天站在厨房里,不停地洗洗切切。
有一天,74岁的老伴忙累了,把刀“啪”地剁在刀板上,吼道:“要吃什么叫你老公弄,我不伺候了。”
我赶紧上来灭火,骂他:“老祖宗啊,女儿坐月子情绪不正常可以理解,你都能宠着她三十年,还差这几个月?”
事实上,老伴的这把火不是冲女儿,是冲自己实在没法适应国外的生活。
老伴素来喜欢热闹,在南京时每天都要去公园,和老头们一起跟着大广播耍太极。平时在家看电视,因为耳背,声音总要开到很大。
可在这澳大利亚,老伴没有朋友,我还每天忙着哄孩子,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看电视吧,实在看不懂。女婿跟我们交流又少,一点也没有拿我们当一家人的样子。
再者,饮食上,女儿女婿都是吃西餐。我们吃不惯,想自己去超市买菜做中餐,却都不会开车,语言也不通,离了女儿连大门都走不出去。平日里,只好烧点土豆肉丝或者肉汤。
好不容易熬出女儿的月子,终于可以回国了。那天刚好女儿生日,女婿买了蛋糕和我们爱吃的烤鸭。
女婿为我们斟上红酒,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妈。女婿说了很长一段话,女儿给我们翻译,大概意思以前听闻中国父母是全世界最善良、最有奉献精神的,现在总算有切实的体会了,还说这是他一生中享受到的最大福利。
我和老伴起初没听出话里的意思,直到女婿说帮我们延期了6个月的签证,才知道他还想继续享受所谓的“福利”。
听了这话,我就感觉一阵腿软,我适应能力比老伴强一些,但心里也是想回国的。老伴反应更大,他把酒杯“砰”一声按到桌子上,拉下脸说:“说延期就延期,问过我的意见?”
女婿愣住了,女儿身子微微一震,哭诉起来:“大家好不容易渡过磨合期,孩子也适应了,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舍不得你们回去……”
女儿这一哭,我的心也跟着发酸。老伴也不忍心,他仰起脖子,把酒一口喝掉,回了房间。
我心想,女婿打小就不和父母生活在一块,他们西方人习惯各过各的,而且亲家年纪比我还大,根本指望不上。孩子出生头几年最受罪,要想女儿不那么受罪,我们只能多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老伴的情绪越来越狂躁,他时不时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回国?”
我不耐烦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再过半年,怎么总问?”
老伴在客厅踱来踱去,摇着头自言自语:“不行,待不下去了。”
我一边哄宝宝,一边小声说:“女儿在国外不容易,再忍忍吧。”
有天,老伴突然问我:“你没觉得女婿跟狗都比跟我们有话聊?”
狗又不会说人话,我骂他神经病。可想想,还真是,女婿每天都要搂着狗唠嗑,跟亲兄弟一样。
从那时候,憋屈极了的老伴没处撒气,只能和狗较劲儿。
宇飞明明提醒老伴,狗被鸭骨头卡过喉咙,不要给狗吃鸭骨头。但老伴不管不顾,只要有骨头就扔给狗吃。
宇飞又告诉老伴,要把狗屎用塑料袋扎好,丢到指定的垃圾桶里。老伴用铲子把狗屎埋进花坛,结果一下雨,泥土被冲走了,花坛上全是狗屎,院子臭气熏天。
澳洲家里庭院的一角
又熬了6个月,我和老伴终于回了国,一下飞机感觉国内的空气都是甜的。
老伴脚下生风,去超市采购都一溜小跑,把在国外想吃却吃不到的菜,红烧大肠、皮蛋拌豆腐、香菜鸡杂等等都做了一遍,还天天呼朋唤友来吃。
那些老伙伴们都笑他:“像是从国外逃荒逃回来的。”
老伴猛喝了一口酒,呛出眼泪,他说:“就是想着这味儿。”
我们在家才消停半年,突然得知宇飞在澳洲家里办了个早教班,既可以带自己孩子,又可以挣钱,要我们过去帮忙。
老伴和我都不愿意去,我就推辞说刚回来半年,身体还没缓过来。
宇飞急了:“不行啊,我的招生广告都印发出去了,你们再帮我一年吧。”
女儿不想依靠女婿,觉得那样会失去尊严。我有点心软了。
老伴还是不愿意,他觉着在国外没人说话,看病又不方便,老都老了,不想再去国外受那份罪。
这使我想起来,有一次牙齿出血不止的事儿。宇飞忙着带孩子,女婿带我去的医院,由于语言不通,医生误以为我并不严重,让我一直等着。轮到我看病时,血已经止住了。
如果有的选,没有哪个老人愿意背井离乡。但是想到女儿在那边没人帮忙,外孙女也跟着受苦,我放心不下。
我对老伴说:“你看看我们周围,哪个老人不帮衬着孩子的?他们去北京、去深圳、去上海,给孩子做饭,带孙子,和我们去国外没什么区别。真要我们学着老外那样,对女儿不管不顾,老实说我做不到。”
老伴也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很快,我和老伴一咬牙,又去了澳洲。
有了前面的经验,出国前,我们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把牙齿都修理一遍,还带了很多内服的、外用的、慢性病的药。
也因为这些药,后来我们每次出关就特别慢,必须走另一个专用通道,让穿着马甲的狗狗全身嗅一遍,安全了才能放行。
过关的时候,老伴特别窝火,觉得被人当成罪犯了。
宇飞在家里开的早教班,白天要招待八九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在琴房上完文化课,又转到客厅来上手工课。
一天下来,光卫生就够我们打扫的了,到了晚上,女儿要备课、做道具,我们就要带孩子。
我问女儿:“你这样忙,会不会把自己累死啊?”
女儿爽朗地一笑,说:“不会,人只会越干越有劲的。”
女儿是越干越有劲,我们老两口可经不起这么造。
一年后,我们
再次回国,老伴查出糖尿病和双下肢静脉曲张。
我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一开始是心里闷,后来一走路就上颌骨疼,一个人行道60秒的绿灯,我都走不过去。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我心脏的三根主血管,一根堵100%、一根堵了95%、一根堵了85%,一口气装了三根支架。
手术住院期间,我全靠同学照顾,他们不让老伴到医院里来探视,就怕他万一在路上磕着碰着,我这个家就连个全乎人都没有了。
2017年,宇飞生了二胎。一天,女儿跟我们视频,我看到她在校园里手捧鲜花,她兴奋地告诉我,考上了医科大学。
我不停跟女儿说着“恭喜”。眼瞅着她从一个中专生,到出国读大专,再攻读本科,我明白她的艰难,看到她学有所成,心里自然也很骄傲。
“不过,妈妈,你别恭喜得太早,”宇飞话锋一转,“我本科毕业后要有一年的工作经历才能和医院签约,你们不帮我带老二,我怎么出去工作啊?”
一听这话,我脑壳就嗡嗡作响。
见我们没有应承下来,女儿后来多次给我打电话,向我倾诉:“妈,尽管我老公很民主,也十分尊重我,但家里的事情,最后拍板的还是他。所以我跟自己说,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
纠结了一番后,我和老伴互相安慰着:“再忍忍,帮一帮吧,把两个外孙女拉扯到上学的年纪就好了。”
前后7年,我和老伴就这样,时刻处于临战状态,只要女儿一句话,我们就像候鸟,在中国和澳洲之间不停往返……
后来,女婿要给我们办移民手续,老伴说什么都不同意,坚决不再去了。
我还得去帮忙,就想着先把老伴安顿好。我跟他商量:“不去澳洲也可以,但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摔跤怎么办?”
“摔跤?你就不盼我个好啊?”老伴气呼呼地说。
我是想劝老伴去养老院,但他耍起性子,说养老院跟坐牢似的,不愿意去。
我好言好语地劝他:“我知道你委屈,但我这样的身体去澳洲,不也是拿命去拼?谁叫咱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呢。再说,眼看她就可以进医院当医生了,我得再帮帮她。”
这么一说,老伴总算不闹了。
宇飞得知他爸要独自住进养老院,十分自责。视频的时候,大妞、二妞冲着老伴喊“外公”,宇飞躲到旁边哭了。
养老院在南京郊外,环境条件都很好,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住进去的老人不能随便外出。
2020年5月,老伴竟然从养老院爬墙逃了出去。老伴一时不知去向,我也联系不上他。
从养老院监控调出的录像看,老伴是头一天晚上十二点多钟爬的墙。
老伴把凉亭里的桌子拖到墙根,往桌上放一张凳子,
再颤颤巍巍地爬上凳子,顺着墙壁慢慢滑到墙外。
警方查看了沿途监控,发现老伴出了养老院,摸黑走到地铁站,等到早上坐五点的第一班地铁到了市里。老伴出了地铁,先吃过早点,再去了理发店。
养老院紧急派出十余人的追堵队伍,
最后在福建路逮住了他。
我得知消息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稍稍落地。
打通老伴的电话,我劈头盖脸发泄一顿,骂他既然跑出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老伴显得很迟钝,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好像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老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去养老院,独自在家里生活,说等着我回去。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也想着赶紧回去。
我麻烦邻居帮忙照料老伴,并且每天打电话安抚老伴。
四个多月后,我终于回国了。
飞机落地杭州机场,我必须在杭州的宾馆隔离14天。隔离还剩两天时,邻居突然来电说,老伴股骨骨折进了医院,要做手术。
原来,老伴接到我回国的消息,兴奋得不得了。他知道我在国外就惦记盐水鸭和盐焗鸡,还知道我想吃排骨萝卜汤,所有的食材都买好,塞进了冰箱。
老伴又记起我想吃酒糟凤爪,又下楼买了。即便冰箱里塞满了,他每天还是想出去买点什么。
出事那天,是因为他太累了,回家走到楼下,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屁股没坐稳,跌倒在地。
幸好邻居路过,赶紧帮忙叫了救护车。
做手术期间,老伴无人陪伴。手术结束后,医生叮嘱他,手术的部位是用长钉固定好的,为了避免移位,一定要卧床休息。
老伴不肯听,偏要扶着助步器到处走。一会儿,到护士站,要护士拆掉绑带;一会儿,到医生办公室闹着要回家,不停告诉大家说:“我老婆回来了,我要给她做饭。”
我得知这件事后,怀疑这是老年痴呆的先兆。
两天后,我回了南京,又要隔离14天。老伴出院时,我不能去接他,他只能转到护理院。
在护理院,老伴疯得更厉害,拿着助步器到处走,经常会忘记自己的房间。
14天隔离结束后,但护理院是严控单位,还需隔离,不让进。
老伴在里面,一刻都不消停,他总说自己的股骨像开岔一样疼,一直摁着病床头的呼叫铃不放,吵得大家都没法休息。
护理院的领导拿老伴没有一点办法,这才让我穿着防护服,进去照顾他。
见了我,老伴显得更加狂躁,打了镇定剂也不行。
只要躺在床上,老伴就不停用腿蹬踏衣柜,搅得左右房间的老人不得安宁。为了不影响别人,我只好整夜守在衣柜边,不让他蹬腿。
女儿打来视频通话,我早已没力气说话,我让她自己看她爸的样子,女儿痛苦地捂住了脸。
次日早上,我去打开水,回来看见老伴居然站在阳台上撒尿。我情绪崩溃了,冲上去扬起手,却又不知道该打谁。
五个月后,我带老伴到医院复查,这时才知道老伴股骨里的钢钉发生了移位,他才会那么痛苦。
医生说,需要进行第二次的置换手术。
女儿根据自己在精神科当医生的经验,坚决不同意给老伴做全麻。
她跟主治医生说:“我爸有老年痴呆,如果这次再全麻,很有可能会失智。那样的话,我妈肯定也撑不住了,我也会后悔一辈子。”
女儿说着哽咽了,医生最终答应给老伴实施半麻手术。
第二次置换后,老伴的腿不疼了,拿着助步器能走路,脾气好转很多。
哪知在置换后的第二十天,老伴走路时突然转身,又摔倒了。这次是另一条腿髋关节的粉碎性骨折,比第一次摔得还要严重。
医生告诉我,短短二十天,81岁的高龄的痴呆老人要再做一次髋关节手术,对他们是个极大的挑战,有可能做完手术,就要直接送去重症监护了。
老伴的生命力很顽强。第三次手术,依旧是半麻,很成功。只是,老伴好像更痴傻了。
晚上,老伴非要跟我睡同一张病床。我们交钱请了护工,但他就是不肯让护工服务,端尿、擦身都要我来,有时还会尿到我身上。
老伴是害怕离开我,可我独自一人,连搭把手或是轮换下的人都没有,身子快吃不消了,精神压力也很大。
老伴出院后,送回了护理院。
我瘦了一圈,而且后背一直疼,起初以为是累的,歇一歇就好,后来疼得只能趴着不能躺。
去看医生,医生指着心电图,对我说:“你现在频发室性早搏,比你的背疼要严重多了,必须住院。”
我收拾了东西,弯着背,拖着拖车,里面装满换洗衣服、吃饭碗筷、脸盆毛巾、衣架、手纸拖鞋,艰难地往医院走。
我一路上在想:如果我垮了,谁来照顾我?我们年轻时候为了孩子,老了又操心孙子,我们什么时候眼里才能有自己。
我站在街边,看着几片孤零零的树叶,挂在树上。
一阵狂风过后,哪片叶子先掉下来,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
病房里,其他人床前人来人往,有嘘寒问暖的亲戚,从外地赶回的儿女,他们嘴上嗔怪老人,互相拌嘴,可总比我这边的冷清氛围好多了。
后来,医生又诊断我得了“带状疱疹”。
带状疱疹的疼痛,加上每天近2万次的频发室早,女儿远在国外指望不上,我只能默默受着,自己照顾自己。
……
经过多年努力,宇飞终于获得了一份医院的工作。从中专到出国读大专、本科、研究生,她实属不易。
我出院后把老伴接回了家,他身体越来越退化,连饭都要我喂,
但日子总算安稳下来了。
在冬日的暖阳下,我推着老伴,用筷子夹着一块蒸熟的茄子,蘸了蘸自己做的牛肉酱,送入他的口中。
老伴吃完了,还吧嗒了下嘴,眼睛眯着,脸上满是安逸。
- End -
作者 | 静航
编辑 | 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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