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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二哥好多年:一个小镇文学青年的背叛

张松年 知音真实故事 2023-12-29

主播:宋婷婷


县里有一所二流高中,每月有五六个学生因打架被送进派出所。在这么一所凋敝的学校里,却有着一个立志成为韩寒的人,我们管他叫二哥。


二哥让我们尝试写作,给我们联系杂志社,挣稿费。多年以后我们才发现,这背后藏着一个谎言。


醉茗轩

二哥本名叫张海涛,我们是高中同学。

那时候县城有两所高中:第一中学,重点高中,每年要有五六个人上清华北大;实验中学,普通高中,每月要有五六个人进局子。

我和二哥的交汇点是我们都中考失利,去实验中学继续学业。

二哥有情怀,逢人便谈理想。那个时代缓慢,我们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移动网络。我们唯一的乐趣,是听二哥讲理想,以及他对理想的见解。二哥的理想是成为作家,其他人的理想是成为二哥,因为女孩喜欢二哥这样的人,有思想,有主见。

作为学生时代里为数不多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二哥在高一下学期带领我和超子等一票人,成立了一个叫醉茗轩的文学组织。我不懂为什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但没问,那时年纪小,觉得懂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超子跟我不一样,他是有话就要问的,他问二哥,醉茗轩为什么要叫醉茗轩。二哥并不遮掩,大方地说:“我喜欢的一个姑娘叫王茗轩。”让二哥沉醉的姑娘,那得有多好看啊?我们都很想见见,不过超子他们没福分,只有我见过。

有一回,二哥撺掇我逃课,要去一中。我不想逃课,但他说是去见王茗轩,我就来了兴致。翻出围墙,二哥先去商店,买零食、水果和牛奶,二哥叫上我是为了多个人帮忙提东西。

我左手提着一箱牛奶,右手提着一袋儿水果,都很沉重。可二哥还嫌少,他一边付钱一边嘀咕着:“操,攒了几个月,才够买这么点东西。”

“这还不够啊,王茗轩是长了个牛胃啊?”我说。

“懂啥啊你。”二哥拍一下我的脑袋,“爱一个人的时候,给她再多东西都觉得少。”

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没问,还是觉得懂得太多不是好事。

二哥快步走在前头,我走不快,被他嫌弃了。“快点儿啊。”他说。

“一中的门卫真能让咱们进去吗?”我赶上去。

“放心吧,肯定能进去。”二哥说。

尽管二哥一再声称自己是王茗轩的表哥,一中的门卫大爷也没让我们进去。“爹妈来了都进不去,”大爷拿起手边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重点中学,军事化管理。”随即朝高一年级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说有人找王茗轩。

十分钟后,王茗轩出来了。一头短发,在那时候短发是好学生的象征。皮肤有点黑,眼神有点呆滞,一点也不像能让人沉醉的样子。

两人隔着一道铁门说话。

王茗轩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二哥笑了笑,小声说:“想你了。”

王茗轩脸一红,朝保安室看了一眼,说:“你快走吧,我们还上着课呢。”

二哥把手里的东西提高:“给你买的……”

“我不要。”说完,王茗轩转头离开了。

二哥领着我折回学校,途中一句话也没说。下午,二哥喝了一整箱牛奶,以至于吐在了自习课上。在我有限的人生中,只见识过两个人喝牛奶喝到吐,一个是王宝强,一个是二哥。

二哥吐了以后,旁边的女同学大喊起来:“老师,张海涛吐白沫了。”于是,二哥被当做食物中毒患者送往医务室。

合唱团

那天,我意识到王茗轩一点也不喜欢二哥。二哥在医务室把牛奶吐光以后,回到宿舍沉默地躺了一宿,第二天便恢复了精神,继续筹备醉茗轩。

醉铭轩起初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群人在夜里聚到二哥的宿舍聊天。二哥作为主持人,让我们都讲一些故事;而后他又作为评论家,对我们的故事进行评论。

我们懵懵懂懂参与进来,讲故事是虚的,觊觎二哥橱柜里的两箱罐啤才是真。

这年冬天的时候,他告诉我,著名作家韩寒出了一本杂志叫做《独唱团》。二哥喜欢韩寒,他成为作家的理想,变得更加具象——成为韩寒那样的作家。

在那个闭塞时代里,二哥看到《独唱团》那本杂志时,《独唱团》已经解散很久。可这并不耽误二哥要朝着韩寒使劲儿。“我们也得做这种改变世界的事。”他说。

于是,二哥把醉茗轩更名为合唱团,他任团长,超子任书记,还有组织委员、劳动委员。更名之后就开始写作,我们几个一人一周写两个文章。那时所写的都是感情事,不敢直指姑娘名号,就写某某或者ABC。那些短小浅薄的文稿,由二哥批改润色,汇总。

两个月后,二哥攒了一些看得过去的手稿,召集我们开会。他决定把文稿全部投给西北一家颇有名气的杂志社。

“一共二十篇,估计可以过十篇以上。等到时候稿费打回来,我们就自己印刷《合唱团》这本杂志。”二哥说得很激动,我们听着也很激动。

我们激动地将文稿装进信封,爬过围墙,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一个中国邮政的绿色大邮筒。

随后就是焦急等待。二哥淡定自若,他拍着胸脯告诉我们,等着未来到来就行。

一个月后,未来没有来,稿件应该是石沉大海了。二哥把我拉到厕所门口,他从家偷了一部手机出来,现在就要给杂志社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和他们说?”我问他。

“当然是问收没收到稿件。”

“他们说没收到呢?”

“那我就去找邮局,让邮局负责。”

“负责什么?”

“让邮局赔钱,然后用赔款办杂志。”

“当时不是说用稿费吗?”

“一样,也是因为稿子挣的钱。”

“杂志社要是说收到了不录用呢?”

二哥沉默了一阵。“不可能,我觉得你的那篇《落夏》肯定可以。”他望着输好号码的手机愣下来,怎么也不肯按下拨号键,随后把手机递过来,“你来打吧。”

“你打吧,你是团长。”我说。

二哥拍拍我:“对,我是团长,我是咱们最后的牌面,所以你先打。”

我觉得有道理,就摁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几声后被对方挂断。反复试了几次,同样的结果。

二哥点了支烟,坐在厕所的台阶上,沉默地抽了起来。

“哪里来的烟?”我问道。

“小卖部买的,专门为这时候准备的。”二哥吸了一口,呛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定人家正在开会。”我安慰他。

“嗯。”二哥又吸了一口,又呛了,直咳嗽。

我们默契地不再提及稿件和稿费,合唱团的深夜聚会仍旧会举行,但二哥越来越沉默。从前,他喜欢站在台灯散射出的光束中心。现在他和我们一样的,坐在阴影里。

有一天,超子站到二哥以往站的位置,挥手说道:“我们总不能因为没人欣赏就不再写了吧?”台灯被超子挥起的手意外扇落在地。

二哥起身,把台灯捡起放回桌上,他说:“我们接着写,我们接着写,总会有结果的,相信我。”

我们又写了很多文章,但都没有回响。我曾背着大家用公共电话打给杂志社,拒接,仍旧是拒接。我感到好像又一种高高在上的东西,我们永远也摸不到。

第二年的夏天,二哥突然休学了,甚至没人知道他何时离开。找班主任问二哥的情况,班主任说那是他的私事。

一个月后,二哥给宿管打来电话,找我和超子。

“合唱团一定别倒下,你们接着写,我认识了一个主编,刚刚一起吃完饭。他看了咱们之前的文章,他告诉我只要咱们给他投稿就能过。”

“西北那家杂志社吗?”我很兴奋。

“不是,咱不给他们。”二哥说。

“对,就不给他们,别便宜他们。”超子愤恨地说。

“你们写好了就把文章统一邮寄到这个地址。”二哥说了一串省外的地址。

我们认真记下地址,他就匆忙跟我们道了别。

一个月后,我们收到第一笔稿费,四百元,过了四篇稿子。

又过了几天,二哥打来电话,告诉我们只管每个月投稿就成,其余的交给他。从那以后,二哥再也没来过电话,我们当时忘了记下那个号码,没法联系上他。

我们也不知道二哥家住在哪里。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二哥家的地址,去了发现是租的房子,这家人已经退了。

“二哥出息了,家里人都去享福了。”大家都这么想的。

我们按月写稿,按月领着稿费,不舍得把钱花掉,由我攒了起来。

总是不免怀念二哥,一谈起二哥,超子就说:“别想二哥了,他有文采有人脉,肯定比我们过得好,咱们还是看清现实,好好学习考大学吧。”

我想也是,因为二哥没再回来过,但凡在外过得好的人,都不会回到这个小县城,这个破学校。

高中毕业,我们打算用攒下的几千块,组织一次旅行,但不知道去哪里。

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提出实在不知去哪儿,可以去找二哥,咱们有二哥的地址。没人采纳这个建议,因为二哥的地址在南方,实在远得很,钱不够。他们便继续争论是去北京,还是去秦皇岛。

最后是去的秦皇岛,我们看了海。大家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站在海边,想到二哥可能已经成了韩寒,至少在“不上学”这一点上,他和韩寒一样。

上大学以后,我好几次想循着那个地址去找找二哥,又怕二哥已经搬走,去了扑空。于是先往那个地址寄些信件,结果都无人签收,退回。

我很想见见二哥,想告诉二哥,我远远比不上他,所以只能去上大学了。

烤玉米

再次见到二哥,是在我大四结束时。

超子打来电话说:“我在县里看到二哥了,但没敢认。”

“为啥?”我笑了笑,“二哥的排场太大,吓到你了?”

超子迟疑了一下,说:“谁敢认啊,我带着女朋友,他推着三轮车烤玉米。”

“啥?烤玉米?”我不敢相信,“二哥不干文学了?”

超子叹了口气,说:“落魄了吧,都啥年代了,文学还有啥用啊?还得是公务员……”这几年,超子越来越市侩了。

“二哥在哪儿摆摊?”我问他。

“商业街旁的小胡同里,你要找他去啊?”

“嗯,我明天就回承德,你去吗?”

“我去不了,明天要陪一个大人物吃饭,为以后铺铺路。”超子停了一下,“对了,别跟二哥说是我说的啊。”

“嗯,我不会跟他说你忘恩负义,也不说你见着他都没打个招呼,”我笑了笑。

超子来了气,立即挂掉电话。

第二天晚上六点十分,我坐汽车回到县城,找了辆出租车奔去商业街。

我在胡同口看到了二哥,他头发蓬松凌乱,戴着一副手心乌黑、手背发白的手套,正低着头往炉子里倒木炭。脸型和以前一样瘦削,才二十出头的人,皱纹已经无端爬了上去。

“二……”

“两个?”二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下来,“操,这他妈不是梦吧。”说着,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满是煤灰的手套击中右脸,右脸立即沾满煤灰,腾起一团黑色烟雾。

“二哥,我……”

“饿了吧,先给你烤个玉米。”二哥手上烤玉米,眼睛看着我,“晚上可得好好喝点啊。”

“行。”

烤好一根玉米,二哥将之递给我,开始熄炉子,收拾东西。“今天就到这里,等我收拾收拾,咱们喝酒去。”他笑着说,“怎么找到的?”

“路过,看着像你。”我说。

“走。”二哥推着车拐进胡同,“还在写吗?”

“不怎么写了。”我说。

我跟着二哥拐来拐去,走了很远走进一个破旧院子。二哥把车停好,拉住手刹,玉米一一收拾规整到屋子里。里面很乱,想必一个人住,厨房、卧室,混乱不堪,随便一间都可作为杂货间来理解。

“毕业出去玩了吗?”二哥一边忙活一边问。

“去了,北戴河,吃了顿海鲜,但有点过敏。”

二哥收拾完毕,站起身来:“走,喝酒去。”

我们出了院子,二哥关上那扇破败的木门,又带着我在胡同里穿行。这是县城边缘,没有路灯,入夜以后眼前是一片黑暗。

“真远啊。”我肚子有点饿了。

二哥说:“本来就是村子,前几年划成了商业区,这里的人要价太高了,而且一点儿也不让步,结果上面改了图,绕开了这里,对于大人物来说,轻而易举。”

我们转入主路,向南走了几百米,到一个摊上。

“就这。”二哥找了张空桌坐下来,朝店里喊道,“点菜。”

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走了出来。

“吃啥直接点。”二哥把菜单递给了我。

“都行。”

“那随便做吧。”二哥把菜单递了回去,“对了,不要海鲜。”

“嗯,酒呢?”姑娘问。

“一件燕京,冰镇的。”二哥转头看着我,“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选,不想选就不必选。”

“不想选就不必选,”我想了想,“所有的事儿都这样就好了。”

酒上来了,二哥打开一瓶酒。“瘦了,我说你。”他倒了两杯酒,一杯推过来,“怎么不写了?看得少,没素材?”

“不是,准备找工作了。”我端起杯子,“你呢?还写吗?”

二哥拿杯子跟我碰了一下:“也不写了。”

“有思路,有想法,还有个当主编的朋友,可惜了。”我说。

二哥没回复,一个劲儿地喝酒。一辆货车从路边呼啸而过,热烈的灯光打在二哥的身上。我看着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五年前有合唱团,还有王茗轩。

“你跟王茗轩后来咋样了,她上北大了吗?”我问他。

“没上北大,上的是天大。”二哥笑着说。

我说:“天津也不远,坐汽车才几个小时,回头咱们看她去。”

二哥摇摇头,说:“咱们跟天津的距离不远,退一步说就算远了,走路都能到。但这人和人一旦有了距离,哪怕只有一擦肩一指节,我们就算坐上飞机火箭也是到不了的。”

我心下知道他跟王茗轩没成,就岔开话题:“你现在的工作还行?”

二哥先是一愣,然后说:“一天能挣一百块钱,一个玉米卖五块,成本嘛,自己种的。”

“嗯,一直干?”

“冬天不干,冬天去烧烤店打工。说真的,我烤东西有一手。”二哥把手掌抬起来,模仿着烧烤时的动作。

这天晚上,我再次见识到二哥呕吐,上一次是喝奶,这次是喝酒。

手写稿

我扶着二哥,二哥扶着墙,他走几步就吐一回。尽管是这样的状况,他还能想起回程的路,指挥着我往哪里去。

二哥应该经常买醉,所以才能这样顺利地在醉中回家。回到二哥家的时候已然凌晨一点,二哥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我把他扶到床上,脱了鞋,盖了毛巾被。随后找个马扎,我坐了下来,点着烟。

二哥安静睡了一会儿,忽然醒了,他说:“难受。”

“喝点水?”我起身找暖壶。

“想吐。”说着,他再次吐了出来。

我赶忙找了个盆子放在下面:“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我坐在床边,拍打着他的后背,然后把水递了过去。

“喝不下,找点纸,橱子,黄色的那个。”

昏黄的灯光,把屋内的每个物件都映照成黄色。我放下杯子,转头拉开了橱柜门,一大堆纸张和杂物纷纷坠了下来,还有卷纸滚到地上散落开来。

我把那些卷纸重新归拢起来,偶然看到地上有一张方格信纸上写着“落夏”字样。底下还有更多方格纸,我摊开了看,全是我和超子他们高中时写的手稿。

“二哥,给你纸。”我给二哥递去一卷卫生纸,“那些稿子你没寄出去?”

“啥稿子?”二哥清醒了,撕下一点纸擦擦嘴,“哦,稿子,寄了寄了,橱子里那些是原稿,我寄的都是手抄版,幸好我把原稿留出来了,不然就石沉大海啥都没有了。”

“你那时候说你认识了个主编,没这事儿?”我给二哥递去一根烟。

二哥接了烟,说:“嗯。”

“稿费呢?”

二哥点上那根烟,才说:“以前的事儿,还说这个干啥。”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又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二哥笑了笑,说:“嗐,上哪儿不能一个月挣个千八百的。”

“你干这些事儿图什么呢?”

“哪些事儿?”二哥抽了一口烟。

“醉茗轩,合唱团,给我们发稿费,就这些事儿。”我说。

二哥笑了笑,说:“我那时候不是以为王茗轩肯定能上北大吗?我想配得上人家,那不也得上个名校吗?可是我学习不好啊。学习不好不要紧,咱不是会写作吗,那就试试呗,有人靠写作保送北大,凭什么咱们不行呢?”

“所以你模仿韩寒不上学?可是人韩寒也没保送北大啊。”我说。

二哥说:“休学跟这个没关系,那是我爹得肝癌了,做手术把家里掏得底儿掉,我得挣钱养家。”

我赶紧问他:“咱叔现在咋样?”

“2017年的时候没了,”二哥想了想,顺着往下讲,“那年我还去了一趟天大,跟王茗轩见过一面。”

“她挺好的?”

二哥笑了笑,说:“挺好的,她跟她男朋友请我吃饭,说我是她表哥。”

“那你给我们发稿费是干啥?”

“觉得你们条件比我好呗,说不定你们坚持下去,能出来一两个,那不也是好事儿吗?”二哥看着我,“我以为你能写出名堂。”

“二哥,对不起你,我没写出名堂。”我鼻子有点泛酸。

“说这干啥,睡觉睡觉。”二哥把烟头捻灭,“旁边那个房里还有床,你去那儿睡吧。”

二哥很快打起鼾来。我被一地的烟头包围住,隔着纱窗,看见天际线有些发白。我走进里屋,躺了下来,沉沉睡去。

“喂,吃饭,十二点了。”

我睁开眼,看见二哥笑着,手里拎着牛奶和油条。

“耽误你出摊了吗?”我问他。

“不耽误。”二哥回头瞟了我一眼,“下午带你去实验中学那边摆摊。”

“城管不查?”

“城管?没事,我认识的,随便摆。”二哥站起身。

下午五点,我们准时出摊,二哥推着车,我拿着马扎,往实验中学走去。

到了学校附近,二哥停下车子,点燃炉子,边扇扇子边叫卖:“来,卖玉米喽。”

我看看二哥的背影,又朝学校校园里面看看,里面孩子跟我们几年前一样很有活力。我有点失神,想着这些孩子里能不能出一两个作家。

“跑。”二哥突然喊了起来,推着车子跑了起来,装满炭火的烤架冒出浓重的烟。

我不明情况,抱着马扎紧随其后:“跑什么?”

“城管。”二哥喊着回复我。

“你不是说都认识吗?”

“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啊。”

夕阳渐渐隐没,炉子的烟呛得我直流眼泪。而二哥,为了保护自己并不多的坚持和财产,正在奋力奔跑着。

后来与二哥分别,我打电话把真相告诉了超子。

超子刚从饭局离开,喝了点酒,他说:“你也别太当回事儿,回头请他吃个饭就成了,哎,跟你说啊,刚才大人物看了我以前写的文章,说我是个人才。”

我想了想,说:“不管啥年代,文学还是有用啊。”


- End -

作者 | 张松年
编辑 | 莫文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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