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了解母乳吗？

来自妈妈的乳汁是宝宝们人生的第一口食粮，人乳最为美好的特征之一就是，随着婴儿的成长，它会不断变化来迎合宝宝逐渐改变的营养需求。母亲为早产婴儿提供的乳汁与她将为足月出生的新生儿准备的不同，与宝宝六个月大时的乳汁又大为不同。可以说，母乳含有每个婴儿每个年龄段最需要的营养和保护成分。

母乳中含有的丰富营养成分可不是配方奶粉能够复制的，母乳中不仅有蛋白质、脂肪、糖类、微量元素等营养物质，抗感染的活性白细胞、免疫抗体和其他免疫因子，除此之外，也有大量的微生物扎根于此。

母乳不“干净”

直到二十世纪初，很多人们还认为母乳是无菌液体，然而,随着日新月异的微生物组学研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2003年，已有学者从母乳中分离出乳酸菌，并且该乳酸菌可以接种于婴儿肠道内。这时，对于传统观念的“打脸行动”已经拉开序幕。后续的分离培养研究发现，母乳中可培养得到的细菌主要为葡萄球菌属、链球菌属、肠球菌属、乳杆菌属、双歧杆菌属等。

随后，2012年基于肠道菌群多样性测序技术的一项研究再次刷新了我们对母乳的认识。据报道，母亲的乳汁中含有超过700种的细菌，主要包括葡萄球菌属、链球菌属以及乳球菌属等。

这些细菌随着母亲哺乳的过程进入到婴儿肠道，帮助他们建立初始的肠道菌群共生系统，促进婴儿消化食物以及训练其免疫系统识别“朋友”以及“敌人”，帮助免疫系统发育，维护宝宝健康。

母乳微生物来源之争

母亲乳汁中为什么会有微生物存在？它们从哪里来？这个问题目前尚未有确切的结论。然而已有的一些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肠道-乳腺假说

Perez等在母亲外周血、乳汁里的淋巴细胞中同时检测到了母亲肠道和婴儿粪便中共同存在的细菌，暗示乳汁中的微生物可能来源于母亲的肠道。依据该现象有学者提出了母亲肠道微生物经树突状细胞摄取穿过肠道上皮，进入肠道淋巴结，之后通过肠道-乳腺淋巴循环途径到达乳腺的细菌移位假说。

妊娠期与泌乳期的一些生理与激素变化，确实为该假说提供了可能。妊娠后期与泌乳期，母亲肠道的渗透性增加，为肠道微生物的移位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条件。与此同时，在妊娠后期与泌乳期，丰富的肠道免疫细胞流动至乳腺器官，为肠道微生物的移位提供了途径与工具。

随后，另外一部分研究结果也为该假说提供了一些证据。通过口服乳汁中分离的乳酸菌，有超过50%的母亲乳汁中可以再次检测到该乳酸菌。妊娠母鼠口服基因标记的屎肠球菌，随后在其乳汁中可以检测到标记的屎肠球菌。这些研究结果，均为母亲乳汁中微生物来源于母亲肠道提供了一定的理论依据。

此外还有皮肤-乳腺假说和婴儿口腔-乳腺假说。2009年和2011年发布的两项研究表明，母亲乳头附近皮肤上的细菌是母乳细菌的一个来源。除此之外，婴儿口腔也可能是母乳中细菌来源的重要部位。2014年的一项研究指出，通过阴道分娩的婴儿在生产过程中其口鼻会接触到妈妈阴道部位的细菌，然后这些细菌寄生于婴儿口鼻之中，当婴儿吮吸乳汁时寄生于口腔中的细菌就会回流至乳管并寄生在乳腺中。

母乳之间也大有不同

母乳中的微生物分布和数量受许多因素的影响，包括婴儿分娩方式、哺乳期、母亲体重、地理因素等。

婴儿分娩方式影响母乳菌群

一项有意思的研究表明，母乳中的微生物受到婴儿出生方式的影响，剖腹产的妈妈乳汁中的特有细菌种类要比顺产的妈妈乳汁中的多，而且剖腹产母亲的乳汁中含有较少的明串珠菌科和更多的肉杆菌科。另外，还有研究表明，顺产母亲的乳汁中双歧杆菌的检出率更高，而剖腹产母亲的乳汁中含有更多的乳酸菌。

生活地域影响母乳菌群

此外，不同国家的母亲乳汁组成变化也不一样。婴儿哺乳期30天时，顺产母亲的母乳菌群中，西班牙母亲的拟杆菌含量最高，而我们国家母亲的放线菌含量最高。这可能也是母亲遗传给后代的一种印迹。

宝妈体重影响母乳菌群

与正常体重母亲的乳汁相比，肥胖母亲的乳汁往往呈现相对较低的多样性。与正常体重母亲的乳汁相比，在母乳喂养的头6个月，肥胖母亲的乳汁中葡萄球菌和乳杆菌更多，双歧杆菌较少。孕期体重增加过多与孕前肥胖对母乳细菌分布的影响类似。

与宝宝一起成长的母乳菌群

随着婴儿的出生以及泌乳期的推移，母亲乳汁中的微生物也在不断地变化。从初乳到常乳，乳汁中的微生物数量逐渐增加，双歧杆菌、肠球菌等微生物数量也逐渐升高，乳汁中的优势菌属也在不断变化，初乳中是葡萄球菌属，而常乳中是不动杆菌属。

母子连“菌”，“菌”脉相承

婴儿出生之后，来自于母亲以及环境中的微生物就开始在婴儿肠道内积累，经过不断变化形成婴儿肠道菌群共生系统。母乳作为婴儿新生期主要的食物来源，其含有的微生物在婴儿肠道菌群建立初期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哺乳过程中，乳汁中的微生物以及乳房周围皮肤的微生物会通过口腔的途径进入婴儿肠道。已有研究表明，母亲乳汁中的双歧杆菌、拟杆菌属以及梭菌属可以通过哺乳进入到婴儿的肠道中，并且其中双歧杆菌可以通过传统培养的方法从乳汁和婴儿粪便中同时分离出来，表明母乳中的双歧杆菌影响了婴儿肠道菌群的发育。

此外，还有学者将分离培养与基因组测序的方法相结合，分析发现母亲传递给婴儿的双歧杆菌具有定植优势，可以更为方便的利用乳汁中的低聚糖，便于其自身在婴儿肠道内的初始定植。

最新的一项研究中， 107对母婴菌群检测结果表明，在出生的前30天中，孩子肠道内27.7%的益生菌是来自于母乳，而另外有10.3%则是来自于母亲乳房表面的细菌。研究还指出，即使在开始摄入固体食物之后，保持母乳喂养的宝宝仍能够保持这一效应。

这些研究，均表明母亲乳汁中的双歧杆菌等益生菌可以直接传递给婴儿，并且在婴儿肠道菌群建立的关键窗口期以一定的优势在肠道内生长繁殖，为婴儿肠道菌群的后期建立与发育奠定良好的基础。

母乳是上天最好的礼物

早有研究显示，母乳喂养的婴儿，与奶粉喂养的婴儿，肠道菌群具有显著的差异。采用奶粉和母乳混合喂养时，同月龄的婴儿肠道菌群相对更为接近奶粉喂养的婴儿菌群。

那么，如果改变喂养方式，比如说从母乳转为牛奶或配方奶，婴儿的肠道菌群是否仍会保持不变？2016年10月，Microbiome上的一项研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研究显示，母乳期间，婴儿粪便菌群稳定，在从母乳喂养转向牛奶喂养后的5天内，粪便菌群发生了迅速、显著且永久的变化。

对于宝宝而言，母乳中益生菌不仅可以自身婴儿肠道内产生竞争性排斥反应来抑制其他微生物的定植，还可以产生有机酸和有效抗菌物质等代谢物、改善婴儿肠道内环境，也可以通过增加黏蛋白的分泌来降低肠黏膜的通透性，等等。

此外，母乳喂养对妈妈也有十分正面的影响。已有不少研究表明，乳腺中菌群的紊乱与乳腺炎的发生密切相关，某些分离自母乳的益生菌被报道具有非常乐观的作为生物治疗剂的潜力。另外，对生活在HIV高发地区的母乳菌群分析，发现母乳内有些细菌还具有抑制HIV的能力。

当然，母乳作为“纯天然、未检疫食品”，也有可能携带有一定的风险，如病毒、机会致病菌等，因此，母乳喂养的前提是，宝妈要有一个健康安全的身体。值得高兴的是，来自美国的一项研究表明，一些母乳内的碳水化合物具有抗菌性能，并能提高体内抗菌蛋白质的功效。我国的一项最新研究也指出，母乳中存在的机会性病原菌通常被母乳中的益生菌网络所抑制，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母乳喂养带来的疾病风险。

每个妈妈与孩子都有着天然的关联，这个关联不仅仅在与血脉，也在于菌脉。从住进妈妈的肚子里，宝宝就在妈妈的羊水里获得了最原始的菌群；出生后经过产道走向世界，又获得了来自妈妈的更多细菌；出生后，随着妈妈的母乳，宝宝得到了更多的营养，也收获了更多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陪伴我们长大，塑“菌”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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