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城市生活 | 流域共治

Original 王越洲易红杜等澎湃市政厅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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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长期以来，我们希望借助“灰色”基础设施（如输水渡槽、水库和污水处理厂等）以改善水资源管理，但是，灰色基础设施在处理某些水环境问题，如农业面源污染上已然显现出短板。农业面源污染是指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农田中的泥沙、营养盐、农药及其它污染物，在降水或灌溉过程中，通过农田地表径流、农田排水和地下渗漏，进入水体而形成的面源污染。因此，大自然保护协会（TNC）认为，需要与自然协作，用新的解决方案来管理水资源。

所谓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ature-based Solution，以下简称“NbS”），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其定义为“保护、可持续管理和恢复自然的或被改变的生态系统的行动，从而有效和适应性地应对社会挑战、同时提供人类福祉和生物多样性效益”。千岛湖水源地的保护即是NbS的落地探索和应用，并且，他们还积极与政府相关部门、企业领导者、民间机构和社会公众等多方力量互动，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2022年6月24日至9月15日，“水，水：善用自然之力”展览聚焦水生态保护，邀请了千岛湖水基金的伙伴分享他们的实践故事。前几期活动中，相关专家分享了水生态设计及湿地相关的知识，最后一场活动则是一场特别的桌游，邀请大众一起参与到一场“流域共治”的活动中。

本期主持：王越洲

近期回顾

“我们是同一片水域的支流”

8月27日下午，klee klee & friends上生新所店二楼，一群在店里闲逛的人们在“桌游要开始了”的召唤下，默契地围坐在店侧的桌旁。“水，水：善用自然之力”展览系列活动的最后一场开始了。

活动始于主持人的一个问题，你知道你家乡的水源地在哪里吗？现场只有少数几位有专业背景的观众给出了答案。以此为引，参与者了解了水源地保护相关的知识。“水不仅来自水源地，还来自周边的地表水源集水区”，而大量集水区面临面源污染等威胁。源头控制和保护是更高效的保护手段，而“源头削弱”“过程拦截”等基于自然的生态治理措施，是更加环境友好的治理方式。

对河流保护有一定认知后，参与者扮演不同角色，选取不同提案，来对流域进行开发或保护，保持环境、经济、社会三个维度均衡健康发展。

具体来讲，包括以下一些规则：

1）参与者在游戏中可分为上、中、下游三个组。小组分开游戏，最终比拼结果；

2）参与者会抽取角色——政府，商界，民间三种。不同角色拥有的钱币water coin数量不同；

3）每轮游戏代表一年，每年开始时，各玩家对抽取到的三个提案中选择一个，说服同流域的角色通过提案并拿出water coin推进项目。不同项目对环境、经济、社会三维度影响不同；

4）每年结束时，不参与游戏的桌长会根据后台提案计分表，计算流域发展情况，计算流域在三个维度的分数。

中游流域的地图

游戏中也加入了一些真实的设定，比如政府角色的“预算”必须当年用完、每年随机发生新闻并随机对上中下游产生影响、其他参与者事先不知道提案对三个维度的影响，每轮结束后才知道收到综合影响后的最终积分。

从右至左：我的角色卡、water coin、某一轮的提案卡

游戏中最有意思的部分是猜测提案的影响。以及大家权衡流域未来的态度。游戏的结果也让人觉得仿佛充满隐喻和投射。

经济与生态的难题

对参与者来说，主要的难题之一，是流域的发展如何平衡经济与生态。

第一轮中，所有人都小心谨慎，专注保护和治理河流，但经济维度分数跌到负分。回过头分析时，大家反思是否太过保守，推行过于严格的监督及惩罚机制，破坏了营商环境，使得企业活力降低。

后几轮中，两组都不断尝试如何平衡经济和环境，最终，我们组赢了另一组，却意外地是靠经济维度的分数拉开的差距。而另一组坚持不在流域推行养殖业等破坏性可能较大的项目。

两组仿佛两个城市，重复了某些真实发生过的城市发展的阶段，或牺牲环境获得经济回报，或为了保护环境而拒绝了所有发展经济的项目。大家都在想，有没有双赢甚至三赢的选择？

某一轮通过的提案

三赢的提案是什么？

游戏结束后，参与者们对各个提案的影响力格外好奇，对着积分卡分析了提案的情况。借此也更理解保护项目的意义。大部分提案对1-2个维度有增益，另一个为0或负值。

而对社会、经济、环境三个维度都有益的“三赢”的项目，大家找了很久，当时找到了不多的几个：

建立水基金：建立基金会执行生态保护项目；

生态补偿：由水源保护的受益者付费给受损者，如下游给上游生态农业付费；

保护区共管：引进县级技术经验，与政府签署保护地共管协定，并协助落地；

节水小米种植：在当地农户中推广节水小米，企业免费提供种子，并以不低于市场价收购。

游戏里，上中下游是竞争关系，甚至有一次抽到了上中游水体富营养化、蓝藻爆发对下游造成影响的新闻，作为中游组，大家还有小小的窃喜和攀比。

但现实中，大家都是输家。各区段流域情况息息相关，保护时，更要考虑上下游关系，进行系统性保护，利用经济手段而非仅仅惩罚，带动中下游支持水源地保护，保证水源地的清洁。

以往案例包括，浙江给安徽保护水源地支持，如果水源地保护得好，则安徽给水源地资金支持。如果不好，则反之，水源地赔偿安徽损失。8月31日，京冀两地也签署了新一轮“护水”生态保护补偿协议，以水量、水质、行为管控为主导，为期3年。

游戏世界外可以做什么

游戏的提案其实也与组织方所做的内容相关，这些团体的实践仿佛是把游戏中的提案卡搬到了现实中。

这次的系列展览可以算是环境保护项目与艺术活动、可持续消费的结合。学景观的我很感慨，这和我们读书的时候画的分析图，做的课程作业很相似。

展览现场，长卷、水瓶、照片

水瓶与动物照片

展览浪漫地收集展示了朋友们从各个地方寄来的水。我给北京朋友看了亮马河的水，监测结果显示为较差红色的等级，与之对比的有较清洁的大理的雨水、太湖的湖水。水的上方是长卷，详细展示了水基金在千岛湖保护水源地所做的努力，比如为了保护水源地水质，利用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在流入湖水的河流口，设计小型湿地，对污水过滤静置，减少对湖的污染；为了防止千岛湖周边山核桃田地的水土流失、减少流入湖中的富余营养物质，尝试种植黑麦草等覆盖作物，深根系植物及植物篱等保持水土、吸收过滤多余的营养物质等，做了多个试验田，评估各种措施的效果。

在读书甚至工作的时候，我在自己和同学们的作业中看到很多这样的构想，看到眼前这个真实落地的项目，格外感慨。参观者中有几位的工作与基金、投资、ESG等相关，都对展览表示很大兴趣。而主办方千岛湖水基金本身，也集中了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民生通惠公益基金会、大自然保护协会、万向信托等在其中担任不同角色，它在保护千岛湖项目中的实践也让人看到这个“三赢提案”的希望。或许这是常规的规划设计项目之外，支撑生态保护项目落地、创新、扩宽影响力的方法。

桌游可以不只是玩儿

再回头看看桌游本身，与我参与过的“浮萍定海”项目对照，这个桌游对角色代入更弱化，而更突出了科普意义。

桌游每一轮都设置了随机抽取新闻事件。参与者们都在感叹，随机抽取事件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相似：极端气候、政策变化、时局动荡。在游戏里，又会更鲜明地感受到它的戏剧性：城市保护了环境而抑制经济时，经济再受重创。发展经济而牺牲环境时，环境继续受创。作为参与者对这一课印象深刻：均衡发展是城市“韧性”的重要保障之一。而不同的是，游戏里牺牲的环境可以用等量的分值加回来，而现实中修复环境的代价会更多，需要的时间也更长。

游戏结束后，参与者们自发完成了复盘环节。游戏机制巧妙地让提案内容变得引人注目，参与者们带着对积分结果的探究，搜索提案里的生涩词汇，了解平时习以为常的养猪、种樱桃对河流的影响，分析上下游生产活动的关系。如果时间充足，游戏复盘也许可以让参与者带着极大的热情深入了解各种流域保护的方案。这真是参与前没有想象过的效果。

希望这样的动力能在我们这些“支流"中，流得更久一些。

图/文

易红杜

城市研究与大数据分析师、前景观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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