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城市生活 | 防“鸟撞”行动

Original 王越洲陈鑫培等澎湃市政厅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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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英国艺术家凯林·布里克（Celyn Bricker）为上海恒隆广场西门外墙定制的Art For All艺术装置成为亮眼的城市一隅，这是艺术家在防鸟撞议题下的最新作品，白天人眼可见部分图案，晚上特殊涂料绘制的区域被紫外线灯光激活时，艺术装置将完整呈现，让观众得以用鸟类视角体验和观察城市。

用艺术和设计的方式将我们与自然世界重新联系在一起是近年来防鸟撞议题下的创新解决方案之一。鸟撞，作为一个日常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现象，过去两年多时间，它也逐步成为一个适合全年龄段参与的公民科学调查项目，由点及面，让更多人关注到了鸟撞现象，也让我们对国内的鸟撞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本期主持：王越洲

近期回顾

看见“鸟撞”，看见生命与自然

每周连续五天对选定的建筑巡查，每次为期4-6周，观察距离建筑外墙三⽶之内是否有⻦⼫等疑似⻦撞痕迹，当发现⻦类⼫体时，需拍下五张照⽚作为记录，分别是⻦⼫的腹⾯、背⾯、侧⾯三个⽅向，还有建筑周围五⽶内的植被环境照⽚和建筑撞击⾯照⽚。

这是全国各省市防鸟撞行动网络志愿者的调研日常。

志愿者进行鸟撞巡查。防鸟撞行动网络供图

鸟撞现象，指的是鸟类因玻璃透明与反光的特性，无法辨认出玻璃的存在，与建筑物上以玻璃幕墙为主的部分发生碰撞，导致鸟类受伤或死亡的现象。每年，美国有3.6-10亿只鸟死于鸟撞。作为仅次于流浪猫捕食的第二大威胁鸟类生存的人为因素，鸟撞问题已在北美地区乃至世界范围内成为重要的鸟类保护课题。

在全球八条重要的候鸟迁飞区中，西亚-东非、中亚和东亚-澳大利西亚三大迁飞区均覆盖中国，但在2021年前，中国关于鸟撞的研究几乎为零。随着城市化发展、各地对玻璃幕墙使用频率的增加，过境候鸟面临的死亡威胁逐渐加大。

近日，《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2022年度报告》发布。这是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在2021年春季版调查的基础上所做的第二轮系统性调查及研究，通过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2021年秋季和2022年春季的调查，共探测到了210起鸟撞事件。此次报告中，大部分的结论与2021年春季报告中的结论相符，如高玻璃占比建筑容易导致鸟撞、雀形目鸟类更容易遭遇鸟撞。

但也有一些调查结论尚待商榷，比如植被的茂盛与否是否与鸟撞相关。北美地区近十几年的数篇研究发现，鸟撞更容易发生在植被茂盛处，但2021年春季和2022年度报告中，志愿者们发现“更多的鸟撞发生在了周围几乎没有植被或有草地的建筑处”，这种不统一可能反应出在中国进行长期稳定监测的必要性。

昆山杜克大学环境科学助理教授、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发起人之一的李彬彬博士认为，相比于2021年春季调查，2021年-2022年度防鸟撞行动最大的不同在于行动网络有了新的组织形式。2022年初，在2021年春季调查志愿者团队的基础上招募成立了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217名志愿者和239个志愿团体在各片区负责人的指导下为防鸟撞调查贡献自己的力量。调查周期也从春季扩展到春秋两季，尽管2022年春季调查期间全国多地出现疫情，但志愿者和行动网络的工作人员在积极调整计划后，仍然收集到了体量可观的高质量数据。

鸟撞调查地图，出自《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2022年度报告》。史丹阳制图

从最开始的校园调查，到2022年成立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采用公民科学调查的方法。一方面，中国幅员辽阔，环境多样，参与人数更多的公民科学调查能对不同地域、不同建筑类型有更全的覆盖性和更大的样本量。更重要的是，公民科学志愿者们不管年龄大小、职业几何，他们不仅仅是鸟撞数据的提供者，也会成为防鸟撞知识的科普者和实践行动者。

在2022年春季调查结束后，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为部分志愿者提供了改造建筑的资金支持和技术指导。常熟世界联合学院的志愿者们利用现有的百叶窗和窗帘等设施，减少玻璃的反射及透光面积，降低图书馆透明通道处的玻璃鸟撞风险。杭州云谷学校、宝山鹿鸣学校、乐观地球与香港置地等机构还联合多方资源，在玻璃回廊或玻璃幕墙上进行贴纸、彩绘等艺术创作，创造性地增加“视觉障碍”，并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看见“鸟撞”，看见生命与自然。

图书馆通道拉窗帘前后对⽐。常熟世界联合学院2022春⻦撞调查⼩组供图

预防⻦撞的⼿绘玻璃。杭州云⾕学校供图

不少志愿者就在巡查过程中培养了自己观察周遭环境的能力。志愿者们不仅把城市中经常出现的小鸟如红⽿鹎，⽩头鹎，噪鹃，灰喜鹊，⽩鹡鸰，珠颈斑鸠等等认了个遍，还把小区里的植物都认识了。

很多志愿者在调查期间并没有发现鸟撞事件，但调查的过程还是会带来收获。来自深圳的志愿者赵静萍觉得参与防鸟撞调查的过程中给孩子种下了爱的种子。调查期间女儿就会早早起床记挂着去楼下巡查，调查结束后，女儿走在城市街头也会认真观察建筑物对鸟儿是否友好。

未来，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计划在志愿者人数较多、密度也较高的地区进行系统性普查，验证诸如夜间灯光、植被覆盖率、人口密度等鸟撞的影响因素。此外，也将针对改造需求和疑问，制定通用性较强的改造流程方案，制作“防鸟撞改造行动手册”，并建立诸如学校、办公场所、博物馆、图书馆等地点的鸟撞预防改造案例库。

就像行动网络长三角区域负责人宋悦心所说，“组织了两季调查后，越来越意识到，（鸟类）保护问题的解决，答案其实都在人。”下一步，行动网络希望将防鸟撞议题带入到建筑、设计等行业讨论中，将公众意识上升到行业标准或是行业法规，在不断深入防鸟撞研究的同时，从城市和建筑设计一开始就把防鸟撞考量进来。

文/王越洲，城记播客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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