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建强：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城市更新，怎么做？

3月30日，2023城市高质量发展国际论坛暨第十三届园冶高峰论坛在杭州召开。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近百位相关行业主管部门负责人、国内外专家学者、知名企业高管等参会交流。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城市更新分会主任委员阳建强发表了题为《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城市更新》主旨演讲，他以南京城墙沿线地区保护整治与品质提升项目、青岛市市北区历史文化记忆片区保护与活化利用和苏州古城水陆平行人性化公共空间微更新的设计为例，从“以人为本”的更新目标价值体系、渐进的“针灸激活式”更新与修补、日常的人性化空间营造与品质提升等方面分享了如何借助城市更新积极推进高质量发展的整体思考。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城市更新分会主任委员阳建强

一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背景与意义

1.追求城市高品质成为国际的重要趋势

城市作为人类21世纪最主要栖息地，是由个人意志而组成的群体意志，也在悄然对社会的变化做出回应。普华永道（PwC,2016）的研究表明，城市的发展分为生存、基础、进阶和生活品质四个阶段，生活品质是在全球一体化时代下与城市成功相关度最高的要素。

联合国人居署在《新城市议程》 (New Urban Agenda,2016)中指出人类的共同愿景是人人共享城市，即人人平等使用和享有城市和人类住区，力求促进包容性，并确保今世后代的所有居民，不受任何歧视，都能居住和建设公正、安全、健康、便利、负担得起、有韧性和可持续的城市和人类住区，以促进繁荣，改善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可以看出，追求高品质已成为城市发展的重要价值取向。

城市品质升级四阶段

资料来源：PWC Cities of Opportunity(2016)

2.我国高质量发展提出的新要求

从现实背景与形势需求来看，我国的城市已开始进入内涵提升和品质优先的新阶段。

二城市高质量发展的要素与路径

1.关于城市品质的相关理论

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于1961年撰写了《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她通过大量的社会调查对大规模改建计划进行了尖锐批判，认为小规模改建是有生命力和充满活力的，指出与城市生活质量最为相关的是城市的多样性，认为多样混合且高密度传统街区才能保证城市健康发展，并提出城市活力论，即高品质的城市应具有多功能、小街区、密路网、宜步行、多层次、高密度等要素。

杨·盖尔（Jan Gehl）在1966年通过《交往与空间》一书进行了人性化城市公共空间的营造研究，他认为尽管存在地域差异，但高品质的城市公共空间中发生的公共生活是城市必须具备的品质，必须营建人性化的城市（Cities for People），必须以人的尺度（Human Scale）进行品质的评价和设计。

彼得·卡尔索普（Peter Calthorpe）是新城市主义的核心人物之一，他1986年提出可持续社区理念，1989年建构了公共交通主导的发展单元理论(TOD)，致力于绿色可持续发展出发的城市品质研究与实践，在其《建设更好城市的七条原则》中他总结了包括保护环境、保护历史、混合发展、慢行交通系统、联通型街道网络、更多的公共交通、以城市在公交系统承载能力为发展基础的七条品质城市的原则。

鲁特·维恩霍芬（Ruut Veenhoven）是幸福科学研究的先驱，他认为幸福是可以用来作为评估社会进步的方式，通过建立幸福度评价指标与世界幸福数据库去揭示人类生活品质与幸福的关系，这种幸福测度方式为城市品质思考与评价展开了新的维度。

吴良镛作为人居环境科学研究的创始人，从1980年代开始，成功开展了从区域、城市到建筑、园林等多尺度多类型的规划设计研究与实践，倡导广义的、综合的观念和整体的思维，建立了融贯建筑、规划、景观等学科领域的人居环境科学理论体系，为更好地建设符合人类理想的聚居环境做出了杰出贡献。

2.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素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理论发展，从人性化的城市设计到可持续的发展模式，从微观个体感知到宏观幸福测度，从单维度、单学科到多维度和多学科的有机融合，城市品质的内涵已日益变得更为丰富与深刻。优美的城市人居环境、多样的城市公共空间、完善的城市公共设施、绿色的城市出行方式、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成为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素。

资料来源：阳建强等.面向空间品质提升的城市更新[J].时代建筑，2021（4）.

3.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城市更新路径

1）建立“以人为本”的更新目标价值体系

在生态文明宏观背景以及“五位一体”发展、国家治理体系建设的总体框架下，城市更新更加注重城市内涵发展，更加强调以人为本，更加重视城市功能结构的优化、人居环境的改善和城市社会经济活力的提升。

2）倡导渐进的“针灸激活式”更新与修补

西欧城市更新的发展历程表明，城市更新方式已从急剧外科手术式的推倒重建转向小规模、分阶段和适时的谨慎渐进式改善，强调城市更新是一个连续不断的更新过程。我国进入以提升质量为主的转型发展新阶段，需要对过去采取“大拆大建”模式进行批判与修正。需要进一步落实《中央城市工作会议》精神，改变过去外延式的城市发展路径，由扩张性发展转向内涵式发展，强调生态修复和城市修补，倡导采取一种渐进的“针灸激活式”有机更新方式，走向以人为本、文化传承和生态宜居的可持续发展。

3）关注日常的人性化空间营造与品质提升

城市是由不同年龄、不同职业和不同种族的人构成的。正是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物之间的各种交流，赋予了城市空间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并使城市充满了多色彩、多情调的公共生活气氛。城市更新应高度关注“人”的要素，在设计中注重满足各不同层次、不同爱好的居民的需求，提供宜人的小尺度活动空间，如林荫道、步行街、广场、巷弄、码头以及小桥等等。

三城市更新规划设计实践与探索

1.南京城墙沿线地区保护整治与品质提升

南京城墙是中国古代都城制度、管理制度、历史重大事件的物证，其因时而用、因地制宜，将人工与自然结合的创造性，在中国乃至世界上具有代表性和先进性。

南京老城墙沿线地区的保护整治按照保持城墙历史环境整体性和维护历史城墙多样性的规划设计原则，从历史文化、公共空间、绿化生态、休闲娱乐、体育锻炼和综合交通等方面提出综合规划策略，全面提升老城墙沿线的城市空间环境品质。

2.青岛市市北区历史文化记忆片区保护与活化利用

如何以片区历史文化价值为核心，挖掘用地更新的潜力，营造高品质服务的综合活力是青岛市市北区历史文化记忆片区保护与活化利用的核心问题。针对一系列现状问题提出了针灸激活策略，从更新潜力、历史价值叠加的综合角度评判研究范围内各产权地块的优先更新区域划定，针对各片区的价值特色，细分更新方式并提供策略，通过对更新价值与更新方式的分析，提出推荐优先更新地区，积极营建一个富有集体记忆、充满社区活力、弥漫老城魅力的历史文化记忆示范片区。

现状问题

3.苏州古城水陆平行人性化公共空间微更新

苏州古城正面临着人口老龄化现象严重、产业业态低端低效、人居环境品质欠佳、公共配套设施不足、传统民居保护举步维艰以及原有生活形态难以延续等等突出问题，这些问题反映出目前的苏州古城难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合理确定保护与发展建设容量成为发展转型的核心关键。

苏州老城人口结构分析

更新措施：拆除加建建筑，恢复其古桥及周边建筑的历史风貌，增加景观小品、绿树绿植，优化空间环境，梳理并遮挡变电箱、电线、管道等市政设施，增加桥头商业、游憩功能。通过苏州古城水陆平行人性化公共空间微更新，注重保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和“水陆并行、河街相邻”水乡景观特征与传统风貌。

平面图

四总结与展望

“以人为核心”是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主旋律，如何更好地让城市成为人民的幸福家园，如何建设富有活力和美好的宜居城市，始终是城镇化下半场城市更新的重要使命和伟大任务。十分重要的是，需要建立正确的城市更新目标价值体系，重视城市功能结构的优化和人居环境的改善，加强城市文化保护传承与活化利用，倡导渐进的“针灸激活式”城市更新方式，关注城市公共空间营造与品质提升，积极推进城市的持续、健康、安全、多元与和谐发展，努力为创造人类更加美好家园贡献我们的智慧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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