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游记 ① ‖ 厦地古村的复活
厦地
厦地古村，
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情感记忆，
她的盛衰变迁与我大半生的工作轨迹交织相融。
每每来到厦地，
不免百感交集，
思绪万千。
——周芬芳
二十多年前，我在屏城乡工作。当时交通不便，稍微宽阔一些的路就只有机耕路，而要下乡出行则经常步行。我因为时常要去蔡厝和南湾一带下乡，所以每次出行必然要从厦地村徒步前往。那时的厦地人，基本都住在老村，四五百人拥挤在五十多座的明清年代建筑里，尽管显得老旧不堪，却古朴典雅，且不失烟火气息。厦地村坐落在一个幽静的山坳里，四面环山，树木茂盛，一条小溪穿过村庄和田畈，缓缓流淌了近千年……
厦地曾是屏南历史上的四大书乡之一，人杰地灵、文风昌盛、才士辈出。据记载，仅仅在清朝，厦地便出了一百多位国子监贡生。现存于村中收的书院残墙断壁和祠堂前旗杆石，见证昔日厦地书声琅琅、英才济济、心物齐齐的耕读村风。难怪有人咏赞“父老生涯严酒肉，儿孙活计于读耕，路逢十客九青衿，巷南巷北读书声，茶熟每逢佳客至，清读还有晋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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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我担任屏城乡乡长、党委书记的二十年前，赶上乡村变迁的关键年代，人们开始纷纷外出打工，随之而来的是经济条件和生活观念的变化。厦地人不再满足于挤在破败的老村子里，逐渐开始到马路边建造新房子，有的甚至将祖传老房拆掉变卖木料，用来补贴新房费用。当时，我们从火灾隐患和生活便利的角度出发，支持村民建设新村。由于厦地古村没有平坦地方，新村只能分别建在县道两边，也正是这个原因，新村建设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古村格局。只是，就这样，不到十几年光景，古村居民越来越少，村民不是进城买房就是搬迁新村，古村日益衰败，人去楼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充满诗情画意、耕读理想的历史村落，变为荒废坍塌的残垣断壁。
厦地古村也是命运多舛。由于之前缺乏对传统村落的保护意识，曾经的复垦政策波及各个历史古村落，厦地也不例外，好在最终因为一批传统文化守望者的努力，厦地并没有在复垦浪潮中被覆没。
2013年，屏南县成立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传统村落）保护发展领导小组，由我担任组长，保护研究村落文化遗产成了我的重要工作职责。也是在这期间，通过我们团队的共同努力，厦地村于2014年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到目前，全县一共有15个村子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非常值得高兴和骄傲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传统建筑的修复还是历史文化研究，对全县各级部门来说，都是一项艰巨的挑战。保护古村成为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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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传统村落是构成我们的历史记忆的一部分，但正是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造成我们对当地历史文化、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缺少新鲜感，正如很多农民把老村子和旧建筑视为一种不光彩的落后现象，对本土文化缺乏自信，根源来自一种价值认知的不足。
程美信（左）
2015年，我们把艺术批评家程美信先生引入屏南，他的渊博学识与诚恳实干给予我们古村保护很多实际指导和效益。出于对人文历史尊重的崇高情怀，也出于对百年民居古建的爱惜之情，程先生辞去在大城市中的高薪工作，在厦地村一呆就是两年多，他一边帮助保护修缮建设，一边推动屏南文创工作。用他的话说，“保护古村重要的不仅是资金和技术，而是一种美学的高度审视和对人文历史的尊重与认知”。
程美信（左）与周芬芳（右）讨论厦地古村修复
程美信老师主张乡村的自然朴实之美，保护民居群落格局的同时，抢修破败老屋，并且主张一种新型的、活态的、健康与开放的乡村居民生活。厦地破败房屋得到全面抢修加固，原本水泥硬化的村路，恢复了原先的碎石风貌，环境整治、村貌还原……
厦地古村修复
不仅加强基础建设，还开设图书馆、影像馆、咖啡馆、茶馆、桌球馆等公共休闲场所；与此同时，他还创办影视培训中心、摄影写生基地、艺术驻创基地；组建志愿者团队，公益电影培训班、导演电影节，吸引来自全国各地学员、人才和古村服务志愿者。那些丰富多彩的文创活动、公益项目，给村上老人免费拍摄婚纱照、举办年味节、诗歌朗诵会、油画展览、摄影展等等，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客人使原先空寂冷清的村子一下子变得充满生机，让人看到古村的希望和未来前景，特别给屏南今后发展旅游经济和文创产业带来了信心，也让每个屏南人意识到本土历史文化和传统村落的珍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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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厦地正在一天天恢复昔日活力，熙熙攘攘，游人如织。尤为重要的是她有着一批远道而来的年轻志愿者，他们的到来使得厦地村获得犹如古树逢春的生命力。这就是我见到的厦地村从由盛转衰，再到由死而生的变化过程。但愿，厦地的泥墙黛瓦永葆生机，石板拱桥重泛光泽，溪流沟涧始终欢快，福泽子子孙孙……
作者简介： 周芬芳
● 屏南县政协主席
● 屏南县传统村落文化创意产业项目指挥部第一副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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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 锐
图片：张峥嵘
文创屏南
人人都是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