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文韵 散文】李婷 | 雾雨迷蒙秦淮河
雾雨迷蒙秦淮河
文|李婷
十里秦淮河，不仅仅是天朝金粉地，也是铅华和文化的象征，繁荣与腐朽的缩影。
——题记
走进秦淮河，是一个雾雨迷蒙的春天。缠绵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打湿了江南佳丽之地，也打湿了我的心。
寄身于秦淮河人家，胭脂染红过的河水就在脚下流淌，“咿咿呀呀”的浆声和华灯灿烂的画舫，构成了一幅若梦若幻的魅力景观。美人靠上凭栏望去，夫子庙灯火辉煌，映衬出金碧恢宏的皇家气派，棂星门、大成殿、明德堂、尊经阁贯穿中轴，面前的秦淮水巧妙的成为滋养儒家思想的泮池，孕育出吴承恩、唐伯虎、郑板桥、吴敬梓、翁同龢等一干风流名士，与其毗邻的江南贡院，走出了58名状元，占清代状元总数的一半之多，毋庸置疑，是龙藏浦的甘露滋养了历朝历代的骚人墨客，成为古老文明的摇篮。
多么想撑一柄油纸伞，沿秦河畔去寻访朱雀桥.桃叶渡.步六如居士后尘，听粒民先生讲述官场黑暗，领略王右军的笔墨神韵，感受谢灵运的山水诗怀，其实最想最想的还是那些秦淮八艳们，她们的才情，她们的气节，当然还有令男人朝思暮想的酥胸红唇。想当年，王大令为迎爱妾桃叶，亲自相迎并作诗相赠：“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爱美之心显而易见.愚虽不及那些风流小生的才貌，男人生理上的共性是不会有多大差异的，他们才子能爱，难道说不才就不喜好吗？说句真心话，别说是董小宛、李香君、陈圆圆那种倾国倾城的丽质,就是碰上个婀娜多娇的江南美女还忍不住地多瞅几眼，咽几口唾沫呢，这是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
江南春雨仍缱绻不止，临窗小酌的我，再也按捺不住涌动的春情，暼一眼浑沌若墨的河水，大概是流淌了千年的缘由，感觉她已沉重地承载不了过多的世俗压力，似乎连荡几道波纹都那么费劲.我知道，李香君故居就在不远的河边，说不定她和侯方域正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着《桃花扇》的故事呢.当我前来叩访时，紧闭的朱门不肯开启，仍然藏匿着许多鲜为人知的章节。幻觉中，孔夫子后裔朱塘先生闻知我这个潇湘女子远道而来，主动作向导，告诉我这儿的风情：“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揉揉眼，一切还原为现实，他老人家所讲的繁华景象早已是昨日黄花。正若唐人刘禹锡慨叹的那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和同道望着变了味道的秦淮人家，不知咋的，怎么也感觉不出美丽来。
雨似乎阻挡不了游人的脚步，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拥挤在桥头河畔，游兴高涨的有点不可思议，岸上的人多，河中的人亦不少，坐着画舫或小船在泮池里随波荡漾着，大大小小的船儿像聚在一块开碰头会似的，画舫的模样倒还显出几分古意情趣，有三、五只挤在大船中间的轻舟就有点儿“现代”，它顶着个盖垫，看上去颇似辆漂在水上的夏利车，让人感到可笑而好玩，甚至有些滑稽的意味，手扶桥栏护板，看船儿一会穿过文德桥。一会儿钻过朱雀桥，来来往往，穿梭一般，望着船上那些快乐的红男绿女，想必心情亦是快活的，我思忖：这细长的秦淮河多么像一条紧绷在江南大地上的琴弦，给古老的帝王州带来的不仅仅是便利.富庶、灵气，还有数不尽的精神享受。
烟雨迷蒙，淹没了飞檐漏窗、雕梁画栋，林立青楼和金粉阁台;遮盖了王导、谢安、吴承恩、林则徐的印痕、以及秦淮八艳的嫖客。不管是风流才子.政治骚客，还是青楼佳丽.市井人物，俱随眼前的淮水淌进了历史深处，早已变成了不知去向的白骨。望着面前的一切，我不由地一派怅然，心如同罩上了一层雾纱，数不尽的船只在穿梭，几多红粉艺妓在凭窗，轻歌曼舞里，丝竹飘渺间，文人才子流连忘返，演绎出一幕幕感人至深的风流韵事.凄美故事。身处这块：“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生发出一缕叫人缱绻不止的情丝，让人伤怀难忘的忧思，令人咀嚼不已的回味。
我多想让心住下来，沉静到秦淮水底，去捞拣起那些文明的碎片，追随河魂去窥视那些赤裸裸的绝美佳丽，哪怕比八艳略为逊色,亦不失人生一大乐事。
秦淮河，真美，烟笼寒水的秦淮，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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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婷，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平江县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院诗歌高研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第14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参加过湖南省第六次青年创作会。作品散见于《湖南文学》《创作与评论》《绿洲》《西部文学》《东方散文》《散文世界》《伊犁河晚报》等。有作品被《散文选刊》和《海外文摘》选载。散文《雨梧桐》获首届林非散文奖最佳组章奖、《漫步婺源》荣获河北省举办的全国首届彩凤杯一等奖、《神鸟三墩》获第四届“潇湘杯”网络微文学最佳人气奖。出版散文诗集《读你如诗》，由湖南文艺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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