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杯”全国文学大奖赛作品】谭崇元 | 父亲,我心中的丰碑
父亲,我心中的丰碑
文|谭崇元
“海河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作品
散文
017
一个从教35年的老教师,很崇拜散文大家朱自清,大师笔下那蹒跚的父亲的背影,诠释了伟大的父爱。每每教学此文,我就情难自已,思父之情便油然而生。我那普通平凡的父亲,没有赞歌,没有壮举,让我无尽的思念。
1992年的腊月22日,是一个永远刻骨铭心的悲痛的日子,父亲因患肺癌病故了,终年72岁。他永远离开了他钟爱的土地,离开了他辛勤养育的儿女们。
父亲的路,坎坷艰辛。父亲的童年没有欢乐,只有酸涩。爷爷被抓壮丁去当兵,十几天后因受惊吓而死,奶奶含悲出嫁了。当时只有12岁的父亲,过着孤苦无依的苦日子。成年后,与我母亲成婚,育有三男一女。可不幸的是中年丧妻,1967年,母亲病故,父亲时年四十六岁。那时,我已5岁了,我还清晰的记得,父亲身强力壮,前来提亲说媒的好心人络绎不绝,但父亲没有喜悦,硬是没有答应,就怕我们兄弟姐姐几个受后母的气,远近村民夸我父亲是一条硬汉子。
我记不得母亲的音容笑貌,但我记得父亲如水般的爱抚。我从小就和父亲同床睡觉,冬夜,屋破被薄,冷风飕飕,父亲就搂着我入眠;夏天,闷热难耐,房潮蚊多,父亲就摇扇驱蚊助我入睡。我在父亲的呵护下,度过了懵懵懂懂的小学,步入了欢快的中学,一路刻苦,考上了中等师范学校。乡邻们,又夸赞又羡慕,父亲那古铜色的脸上才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1982年,我师范毕业了,县教育局一纸公文,把我分配到了远离家乡的山区学校任教。去学校报到的那天,父亲决定要亲自送我,我再三的劝他不必去,但父亲很固执,他说定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父亲挑着木箱等行李,乘坐开往山区的客车,客车如爬行的毛毛虫,绕行座座高山,终于来到离家30多公里的区公所所在地。听人说,到校还得步行5公里,才能赶到报道的学校。
天呀,8月酷暑天,这座座大山围成的盆地就像一个燃烧正旺的大火盆,白花花的太阳光就如洒下大地的白金,热浪一股股的袭来,河岸的柳树静默着,一动不动,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父亲抓起扁担,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的说:“走!我们在天黑之前必须赶到!”父亲挑着行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父亲终身积蓄的那股子劲,在送儿子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一刻,爆发出来了!汗水流淌着他的全身,他不喊热;一路上没有水喝,他不叫渴;道路难行且长,他不说累!扁担压在父亲的肩上颤悠悠的发出兹嘎兹嘎的有节奏的声音,挑着的木头箱子,一上一下的,仿佛在跳舞。我几次三番的催促:“快放下,我来挑一段路吧!”父亲有些俏皮的说:“你从没有挑过,你的骨头太嫩,不行的!”就这样,歇歇,再走,再走,歇歇,汗水抹了一把又一把。
真的,在父亲的坚持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被群山环绕的学校。接待我们父子俩的是后来成为兄弟的夏祥福老师,他给我们父子俩倒了一盅子又一盅子的白开水,父亲很是畅快的喝了一气。吃饭时,夏老师问起父亲年龄,得知父亲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夸赞老当益壮!晚上,我们父子同床,总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他老人家一再叮嘱,有份工作不容易,一定好好珍惜。夜阑人静,父亲慢慢睡去,传出了轻微的鼾声。窗外,树枝摇曳,我久久难以入眠,我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在那里工作,交通不便,放寒暑假才回家,对父亲的照顾很是不周,常怀歉意。白天,我就常往家的方向凝望,晚上,我就常常做梦,常和父亲相拥。由于思之切,在那所学校工作4年后的1986年,我就调回了我的故乡,那真的就和父亲常常见面了。
学校离家只有2公里,父亲的活很忙,但是赶集是不能间断的,为的是来看看忙于教学的我。来时是不会空着手来的,来来我喜欢吃的蔬菜、肉、新米、面条等。父亲年龄大了,冬天怕冷,我给父亲买了件军大衣,他逢人见人就要炫耀一番,说我孝顺,这时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我知道,父亲是老农民,闲不住,一个人种田地,还要养猪,改善生活,实际是为后人们减轻经济压力。我与父亲商量,买小猪崽的事就交给我,我无论经济怎样吃紧,都要完成这个承诺。到年终,我们就回家去收获,父亲笑盈盈的拿出肥肥的猪肉。
这样的幸福时光过了五、六年。1992年的初夏,父亲照样赶集,来看我。他给我讲,最近,走路总是感觉太累,走一段路,就要歇几次。我感觉到不妙,父亲身体明显消瘦,面色发黄,饭量也不同往日。我找其他老师调了课,带着父亲到镇中心医院全面检查,又是验血、又是照心电图,忙乎了一个大上午。医生避开父亲告诉我:你的父亲患的是中心性肺癌。天啊!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我真希望这个结论是错误的,后来,大哥带着父亲到三峡中心医院检查,父亲的病得到了确诊——肺癌!
我知道父亲的时日不多了,常挽留他好好玩玩,他就是不从,还是回去一个人生活!我安排好教学,三天两头的回去看望。10月的一天,我买了肉,回到家,大门紧锁,我问邻居,才知道,父亲在离家很远的承包地里挖红薯。当时我强忍住了眼泪,一路奔跑,远远就看见了他在承包地里一锄一锄的挖着。我有些不解地问:“您身体病成这样,还来干什么?”他声音很低的答到:“总不能让它烂在地里吧?”我接过父亲的锄头,很快的把那块地的红薯挖完了。我背着红薯,提着锄头走在前面,父亲走后面,我歇气时,回头看父亲,父亲呼呼揣着粗气,缓缓迈步,好艰难的。走一段路,爬一段坡,要停停,要揣揣,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我看见父亲佝偻的身影,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模糊了我双眼。父亲啊,您一生辛劳,已经病入膏肓了,还离不开您钟爱的土地!
腊月,父亲走到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冥冥之中还呼唤着他的儿子、孙子的名字。父亲真的不行了,我冒了大风雪,在我老同学帮助下,驱车来到了白雪皑皑着的大山上,给父亲买回了一副杉树棺材,这是我对父亲一生的最后回报!
父亲去了,带着遗憾、带着心酸!我跪在父亲灵前自责:我既没有在衣食住行上尽人子之责,也没有从精神上抚慰心灵,这是我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痛!父亲一生坎坷艰难,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是什么让他如高山坚定?在我们儿女心中,父亲是一座永远屹立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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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谭崇元,重庆市万州沙河中学教师,中学语文高级,万州区首批骨干教师。从事语文教学35年,全心投入,满腔热情,能全面培养学生语文素养,成绩优异。有多篇论文在省级刊物发表并获奖。多次获得万州区 “教研先进个人”奖,学生参加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获得教育部、重庆市指导教师等级奖。工作之余,骑车、钓鱼、摄影、写作,均有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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