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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 |我 的 舅 舅

楚天舒 东方文韵 2020-09-18

我  的  舅  舅  

楚天舒


亲情不容易被遗忘,只是容易被忽略。忽略就是遗忘!(刘墉)

        

郊区的清晨宁静、清新。阳光把一圈一圈浮动的光影从樟树叶与叶之间花花洒下来,那时我正在驾校练小路考,包中手机响了,是妈妈电话:说舅舅不行了,叫我有时间回去看看。言下之意是看最后一眼了。


想想我有数月没有回家了,没有看妈妈,又谈何看到舅舅。最近的一次看到舅舅应该是正月初三了,现在想起,自己也只充当了一个邮差的角色,把礼品送到就算了。春节,谁又在乎那份礼品呢?在于一起的交流,一起的共餐其乐融融吧,我年年就是投递员。


去年回老家的中午,妈妈有时就打电话叫舅舅过来吃饭,人有时真奇怪,就是姊妹也是两头来往多点,要么年轻时,要么都很老了,舅舅刚近古稀,妈妈也甲子又五了。现在的农村是386199部队了,要么是妇女,要么是儿童,要么是老人,舅舅家就是缩影。老表在北京做水电工,只有到妹妹家感觉温暖和亲情吧。我回去成了媒介,成了亲情的粘合剂,家人,不在于吃,在于一桌子的氛围吧。


我骑摩托到舅舅家,终于明白了弥留之际的意思,舅舅在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声音算是知道我来了,他已经靠米汤维持不多的日子了,人的本质是一天接近一天死,但舅舅看到了自己的终点线。


舅舅是纯粹的农民,离不开自己的土地,没有手艺,70年代除了在山上驮树卖感觉就会种地了,现在农村全部做楼房,山上的树放在那儿也没人要了,舅舅正和他的土地日益分离然后又归于他日益劳作的土地。


老表在北京装潢也赚取了做房子的钱,中国的男人都是一代做一次房子,老表抛弃了祖祖辈辈的瓦房,搬到公路旁边了,那层层的山岗遮住了他昔日的家,也遮住了舅舅的双眼,记得上次在我家吃饭聊天时,舅舅说他一人呆在老房子,一个人住,也许叫“大姑”向他儿子传达吧。人都想固守自己的家园,这也许叫根吧。


我们都以自己的目光看待上一辈子,其实“孝顺”的要旨是建立在“顺”的基础之上吧,“顺”着父辈,让父辈高兴,孝是不是也就来了呢?亲情的生活中,在父辈与自己这一代人的代沟中,我们往往注重的外在的物质,赢得了所谓的真理、生活方式,其实我们输掉了活生生的相亲相爱的真情,我们只要多陪陪吧。我们这代人建立起来的高楼大厦,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精神家园,真正的家园应该是留在舅舅这代人的的血液之中。

    

从舅舅家回来,妈妈做了丰盛的饭菜,我叫我外甥叫他的大舅也就是我哥回家吃饭,喝着啤酒,吃着菜,听着妈妈说着舅舅的点滴。想起邓康延所写:“爱的筵席,是令人日渐消瘦的心事,是举箸前莫名的伤悲,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是不能饮不可饮也要拼却的一醉。”想必人生就是凋零。


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一场霜,安庆蓦地冷了,从T恤一下子过度到了夹克,我也在琐碎的工作中忙碌着。但伤逝提前降临了,这不是对清晨的怀念,再接到电话时,妈妈说舅舅走了。


诗人讲: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谁把幻光看做幻光,谁便沉入无边的苦海。人生就是一道幻光罢了。我赶到舅舅家,舅舅在棺木之中了,当我跪在舅舅的棺木前,那棺木下面放着一条宽宽的长凳,记得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夏天总是端着他去竹园睡觉,那时不知道什么岁寒三友,不知道郑板桥和竹子的关系,不知道刚出土时便有节,到凌云处总虚心,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些虚幻的句子,那时和一群小朋友疯玩是快乐的,只是到了吃饭时,等外婆或舅舅叫就是了。


老表在公路边盖了新房子,那不会把这条凳子带过去的,凳子没有了温情,也只是陪舅舅最后一程,那上面有我温暖的回忆。


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记忆,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眷恋,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伤口,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遗憾。


舅舅的离开,对我而言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纯真厚实本份的年代,一个把土地当做生存之本的年代。                         


舅舅的离开,外婆那边的事,儿时我生命中比较亲近的那部分生活都埋葬成了回忆。我突然明白,人生的断裂是以人来划分的,舅舅割裂了我的回忆。我又断了一条来往的路。妈妈又少了一位亲人,一位自己的哥哥。当妈妈扶住棺木,我跪在下面,眼晴总是酸酸的。
     

我总是告诫自己:以叔本华的眼光来看世界,以歌德的精神来生活。其实我不行,到了不惑,许多残酷的事情便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刚工作时,我的外婆去世了,我的二爷去世了,如今,舅舅也不在了。我生命里那些曾经相随相伴的亲人不断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用现在物质的话,要我富足地活着,荣耀地活着,因为我代表他们的家族。而我曾经那些最快乐的生活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给予。 

    

 

我承认我是个悲观主义者,再过个20年,我知道,在那里我只有沦陷,与故乡一起沦陷。那里,在我今后的日子里只是一座又一座坟墓的回忆。

     

四十而惑!总是感慨,人生不是以时间堆积的,苦恼却是由于人生对时间的在意!

    

呜呼。

     

钟表去了,日月还在。

     

日月去了,时间还在。

     

时间去了,总有至亲不在了。
    

我的那些至亲埋葬的所在,就是人生的意义,故乡的意义。

     

舅舅,走好。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楚天舒,毕业于青草高中,大学学习财务,原供职于安庆市建司财务科,为生活,下上海赴东莞,现卖酒为生。他言,文学是别人的,文字是自己的。文字是用来感慨的。每每喝酒记述歪诗一首,篇篇首首含佳酿,字字句句透酒香。千秋推主仙李白,万古尊祟圣杜康。做酒饮酒学青莲,出世入世看陶潜。人生况达今明昨,岁月洒脱三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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