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艳艳|又到九月秋凉时

又到九月秋凉时

孙艳艳

早晨醒来，感觉一阵凉意。不经意间，又到了九月秋凉时。

闭上双眼，仿佛又看到了大大小小、肥嫩的蘑菇，好像又闻到了蘑菇特有的那种香味，思绪又飘飘然然，回到了离城五十余公里外的山上。

那时候住在山上，一到九月，天气渐渐凉下来了。几场秋雨过后，我们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捡蘑菇去。

常捡的是水蘑菇。这种蘑菇一般生长在水沟边，一个个指肚大小，灰色的顶盖，白白的菌腿。随着潺潺的流水，顺着水渠，我们一路走去，水蘑菇或三五个，或成堆成堆，多的时候我们可以采一大筐子。回家后一个个清洗了，放上清油，配以西红柿、青辣子，出锅时洒些葱姜蒜，锅铲子这么一翻，啊！真是人间鲜味呀！吃久了，发现它还有一种烹制方法：清油热锅后，用红尖椒炝锅，放上葱姜蒜，倒入洗净的水蘑菇，因为水蘑菇炒时会有很多水分渗出，小火慢炖，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但这种蘑菇不能久放，若是长时间长没人采捡或是采捡后不及时烹制吃掉，菌盖内部变成了黑黑的颜色，就像烂菜叶子一般不忍触摸了。

柳树蘑菇，是长在柳树枝杈上面或在柳树根部，嫩黄的颜色，吃起来非常筋道有嚼头。新疆的维吾尔族是一个喜欢栽花植树的民族，他们的房子，常常是依水而建。房前屋后，常常会种植很多柳树，每年的春天，把柳树的枝条砍下来晒干用柴，同时也可以绿化环境。记得有一年的星期六，我和儿子从学校走路回八公里外的山上。走到半路，路边就是零零散散的维吾尔族小队住户。在路上，眼尖的孩子就看到水渠边的一棵柳树上两个柳树蘑菇，我们娘俩干脆弃大路一头钻进水渠旁边的柳树林里，看看有没有蘑菇可捡。以前经常从这条路上经过但是从来没有留意过这片树林，这一进不大要紧，只见水渠两边的柳树上，差不多隔上一两棵柳树就能看到嫩黄嫩黄的蘑菇在树杈上，有的树上长一两个，有的树上长三四个，灵芝一般模样，还有指头般大小刚露头的，一窝一窝的，像即将出窝的小鸡。还有长在柳树根部的，大的有圆盘大小。这次蘑菇采的真叫一个过瘾啊！采蘑菇有时不是单纯的为了采收，更重要的好像是那种采摘过程中的乐趣和享受。还没走到家，我们已经捡了一大兜的柳树蘑菇，足有十来公斤。没有东西可盛，儿子的衣服脱下来兜上。那天晚上美美的吃了一顿，东邻西舍送了几家，几家子厨房飘出来的都是蘑菇的香味。

鸡腿蘑菇是另一种带有原野的、不沾人间俗气的清香。一般长在低洼潮湿的草地上。像鸡大腿般纺锤形状，雪白雪白的。想想看，褐色的潮湿的土地，零零星星绿绿的草地上挺立着一个个雪白的鸡腿蘑菇就似一个个正在站岗的小哨兵，本身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画，让人不忍去破坏它。

还有金针菇，打汤是最鲜美的。几乎每场雨后，腐朽的树桩子旁边都会长出一簇簇鲜嫩的金针菇来，打汤或者凉拌都非常鲜美。这种蘑菇小并且特难清洗，盖子滑腻滑腻的，粘着或干枯或新鲜的草叶。孩子们不管善后工作，只管拖泥带草的一塑料袋一塑料袋的捡了回来，一溜烟跑走啦，留下孩子娘站在水池边慢慢的清洗。

距离水泥厂四公里，河那边有一片杨树林。星期天的时候，我和丈夫常常一路絮叨着家里的柴米油盐，讨论着家里有限钱财怎么合理使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杨树林。河有七八米宽，八九月正是雪山融化厉害的时候，河水翻卷着浪花向东流去。丈夫把我的手紧紧攥到他的手里，瞧准水花翻卷大的地方，拉着我淌水而过，河水冰凉刺骨，深到大腿处。走到河中间看水有眩晕的感觉，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身边是相依相伴的爱人，干脆闭上眼睛走吧。过了河，是一片高大宽阔的杨树林，踩着厚厚的、腐烂的树叶随便走，树林里高高的是杨树，开阔处兼生着一丛丛红柳，还有甘草、刺芽......刺芽子下面，便是一堆堆的杨树蘑菇了，浅灰色的厚厚的菌盖，差不多一般大小都那么匀称。这种蘑菇吃起来稍有一些苦味，采回家里，我们都会洗净用开水焯过，晒干了等到冬天炖鸡吃，另是一种美味。

从水泥厂往上走，百余里毗邻吉尔吉斯斯坦国的地方有一个老虎台乡，那里的气候特别适宜生长一种叫牛肝菌的蘑菇，形似牛肝。不论是菌盖、菌腿，都是一种少有的美味。这种蘑菇通常体形较大，我见过最大的有脸盆大小。嫩小的牛肝菌菌腿可以切片，白白的菌片质地紧密，菌盖烹炒后入口却是柔软顺滑。有一年水泥厂的一位职工开双排车到老虎台去，捡了有一车斗，雄赳赳气昂昂开回水泥厂往十字路口一停，谁吃谁拿。

........

从水泥厂搬到城上已经几年了，再也没有尝到过那种鲜美的人间珍物了。去年在菜市场，牛肝菌、柳树蘑菇竟卖到了五六十元一公斤，简直比吃肉还贵。花二十几元买了两三个，回到家里炒了竟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清香，自此再不买它。

只有留在回忆里了。

遗憾的是，那时没有拍下几张照片来。

梦里再见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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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艳艳，河南省渑池县人，现居新疆拜城县。热爱生活，喜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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