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又名《中国药典》,是我国规定药品质量的法典。2010版《中国药典》不再新增濒危野生动物药材资源,并去除虎骨、犀角、熊胆。2020版《中国药典》中,新冠疫情中人尽皆知的穿山甲和处方中含有夜明砂(蝙蝠类动物粪便)的黄连羊肝丸被除名。我们曾以为穿山甲离自己很远,但昨天早晨同事发来的照片,让我们意识到,它离我们的生活很近。
这是产假期间医生给开的药,寄到家里后同事发现通乳颗粒中有穿山甲成分。
作为中国药品标准的法典,曾经的《中国药典》对穿山甲鳞片的药用提供了权威注释:
【功能与主治】:通经下乳,消肿排脓,搜风通络。用于经闭{徵}瘕,乳汁不通,痈肿疮毒,关节痹痛,麻木拘挛。
但在医学界,穿山甲的药用功效一直在科学上未经证实,缺乏临床研究,并且争议很大。
许多学者认为,穿山甲的鳞甲主要成分是β-角蛋白,和毛发、指甲等成分没有本质区别。其次,穿山甲的鳞片也会累积砷、铜等有毒元素。
多年以来,即便是《野生动物保护法》,也不能对进入《中国药典》的野生生物药材进行有效规范监督。
提保护级别易,介入药典难。
就此而言,穿山甲从《中国药典》除名,意义很大,甚至远远超过了其保护级别从国家二级提升为一级。
这个极危保护动物,终于可以脱离入药的苦海了。
穿山甲(Manidae),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从头到尾身披鳞甲的哺乳动物。它们约有8000万年的进化史。全球共有8种穿山甲,分布在非洲和亚洲的不同地区,中国拥有1种,即中华穿山甲(Manis pentadactyla)。
全世界的八种穿山甲 | 图片来源:Toni Llobet, Handbook of the Mammals of the World - Volume 2, plate 150
穿山甲是个小“吃货”,每天要吃掉大约200,000的蚂蚁和白蚁。它这么爱吃,却和鸟类一样,没有牙齿,“咀嚼”全靠胃。在一片面积约350亩的森林中,只要有一只中华穿山甲存在,就可以有效控制白蚁种群。
除了非洲长尾穿山甲会在白天溜达外,其他7种都是夜行性动物,它们的视力可以说糟糕透顶。这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性情温和又胆小,没有牙齿,眼神不好,它的爪子看似锋利,但是只能刨洞。
图片来源 | BBC纪录片《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
据统计,中国的穿山甲在过去21年里数量骤减了90%,科研人员几乎已经找不到野生穿山甲。令人羞愧的是,中国与越南是消费穿山甲的主要国家,也是走私与盗猎最严重的国家。这种小动物,还没有被科学家研究明白呢,就已经快要消失了……《本草纲目》中说,穿山甲有药用价值,可以舒活经络、通经下乳。然而这只是古人朴素的观察联想罢了。就像人的指甲被拔,当穿山甲的鳞片被活拔下来时,痛楚宛若地狱。
2017年《第一财经》的一篇报道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捕猎者陈老头说,他曾抓过一对穿山甲母子,杀它们的时候,妈妈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开。陈老头扒开母兽的嘴,拉出舌头,手起刀落,割断放血… 最后母兽撑不住,爪子终于松开了……孩子从妈妈怀里掉出来,不过7两重,还没有他手腕粗……
2018年5月,BBC推出一部关于穿山甲的纪录片,《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
穿山甲卖出后,会被一整只丢进锅里煮熟,拔光鳞甲……
鳞片,则被偷运出境,出现在东亚的药店、医院里,用中英泰马几种文字公开出售。
图片来源 | BBC纪录片《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除了迷信食用野生动物能够“大补”外,更多食客单单只是为了炫耀身份,“越濒危越吃”。
2017年2月,网友ah-cal的一则微博上了热搜,内容大致为接受地方宴请,席上出现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穿山甲。该网友被称为“穿山甲公子”。
每年,有十万只穿山甲被捕捉并贩卖。它们的鳞片和肉,每公斤售价超过500美元,比象牙还值钱。
图片来源 | BBC纪录片《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
穿山甲的盗猎路径是什么样的?最终的需求方又是谁?
这是一幅穿山甲的走私路线图,来自全球环境报道联盟(Global Environmental Reporting Collective)《穿山甲报告:走私至灭绝》。32名记者,历时多半年,深入12个国家和地区,绘制成了这幅令人讶异的地图。
· 非洲 ·
非法,但生意不错
在喀麦隆的一些农村地区、高速公路边和市场里,售卖穿山甲的小餐馆,生意蒸蒸日上。他们常和中国大陆客户打交道,“这是非法的,但生意不错。”
在尼日利亚的海滨城市拉各斯(Lagos),商人们公开贩卖穿山甲。穿山甲几乎已经没有库存,许多被直接卖到中国人手里。
拉各斯市场上这位女士是在公开销售穿山甲秤的几名商人之一
马来西亚的一些餐厅专为中国游客提供穿山甲食物,通常会当着游客的面将穿山甲的喉咙切开,并用其血液烹饪食物。
据估计,印尼则是全球最大的穿山甲肉和鳞片非法出口国,走私集团的专业程度接近毒品交易,绝大部分货物的目的地都是中国。菲律宾当局于6月份在大雅台市缉获了十只穿山甲,三名男子被捕。
在印度与缅甸接壤的曼尼普尔邦(Manipur State)偏远丛林中,穿山甲已经超过犀牛角成为最炙手可热的物品,通常经过缅甸运往中国,这些走私活动一般由武装集团控制。在越南旅游城市下龙湾,的士司机会向乘客展示贩卖活体穿山甲的照片。“在中国家里等着就行,我们送货上门,只需4天,东北地区除外。”
根据香港在2018年修订的法律,走私穿山甲可以被判刑最高10年。走私鳞片进入香港本地市场的不多,“销售的风险与利润相比太高了。这种生意我们不干。”
香港海关缉获的用锡箔纸包裹的110公斤穿山甲鳞片,两名广西女子试图从香港走私到澳门,判刑16个月。从1950年代到1970年代,台湾每年出口近60,000件穿山甲皮件,结果穿山甲几乎灭绝。后来通过立法、公众知识普及和科研,今天的台湾已经成为穿山甲保护的成功典范,野生种群数量稳定,并已经实现人工饲养。新生穿山甲在台湾特有物种研究所急救站人工喂养,该站是台湾三个穿山甲救援中心之一。盗猎从未停歇
从地图中可以看到,中国内地是几乎所有走私路线的最终目的地。广东汕头一家药厂,半年就能用几吨穿山甲鳞片,每个月至少要几百公斤。来自不同国家/地区的穿山甲鳞片和肉的价格,来自野生动植物保护组织,政府官员以及对偷猎者和贸易商的采访,其中有些被秘密记录。
穿山甲走私利润惊人,在原地尼日利亚,鳞片每公斤低至5美元,在中国大陆则可以1000美元价格转售。如果能混入具有合法文件的穿山甲鳞片制品,价格可能高达每公斤1800美元。中国本土穿山甲已几乎灭绝,大量需求成为了杀手,把全球的穿山甲推上灭绝之路。
即便是疫情期间,穿山甲的盗猎从未停歇。
有位朋友是野生动物保护者。
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几乎每个月都有穿山甲盗猎的新闻出现。
2月7日,华南农业大学“穿山甲为新型冠状病毒潜在中间宿主”的消息上了热搜。此时,抚州一餐馆还在卖穿山甲。
2020年1月30日,抚州市临川区森林公安局在矮子佬鱼馆内查获死体穿山甲1只、活体王锦蛇4条、死体华南兔22只、死体王锦蛇1条、死体竹鼠25只、死体残缺野猪头1块、浸泡药酒(内有疑似眼镜蛇)3罐等物。尽管公安一直在打击,然而,每年只有不到5%的非法穿山甲贸易被查获。违法成本低,很多走私者都是惯犯。好在,保护升级及从《中国药典》除名,这两年来与穿山甲有关的最重要的舆论诉求,如今已然成为现实。很多人感慨,这个结果来得太晚了。也有很多人疑惑,即便不入药,可如何能够杜绝穿山甲被吃的现象?从近期一系列与野生动物保护有关的举措中可以看出,无论是管理部门的意志,还是民间的意识,与本世纪初相比,已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我们仍希望,对动物的保护,不仅仅是受外在条件影响的被动,还有自动自觉的纠察。全社会素质的提升,以文明的尺度约束、修正行为,优化与升级。参考资料 | BBC记录片 《穿山甲:被捕杀最多的动物》、澎湃新闻 《除了穿山甲 还有什么被<中国药典>除名》
Krystal晶晶: 一个常常对事物产生”十万个为什么“的妹子。对一切美的东西心花怒放。大家都说她很温柔,其实内心有个小宇宙。你会在马拉松跑道上见到她,也会在博物馆和她偶遇,还可能在茶室喝到她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