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westbund每年11月初的上海艺术月,呈现给大家的信息,远不止于艺术现场的成交数据、艺术风向和声誉及评价,还包括上海的艺术动态带给大家一种整体的观察和感受。那些奔波于不同场馆的观众完成了他们勤奋而疲惫的旅程之后,一定会在脑海中对于整个上海之行进行复盘。疯狂的刷场和刷屏,总会有停歇下来的时候,而停下来想一想,会比交易的数据以及投身在其中的杯觥交错,更能切合自己返程之后长期工作的实际情景。其中就涉及到一个展览,或一场艺博会,为何会刷屏,刷屏背后有怎样的变局,以及刷屏这个动作是什么在驱动,而这种驱动力,又在塑造怎样的一种新的艺术景观。2021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2021.11.11-2021.11.14)©️westbund
近几年来,上海通过着眼于长远的艺术发展规划和精细的运营,推动了像西岸这样成片的艺术发展区快速崛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ART021博览会等艺术品交易平台也是同期举行,在竞争当中发展,还有各种类型的艺术机构也相继创立,上海的艺术生态已经呈现出非常多样性的面貌和各自绽放的活力。相比那些美协权力、宣传美学影响艺术资源分配的城市,上海会有更多的自由竞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自由竞争,才塑造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上海艺术多元的面貌。
大家会用“走断腿”来形容自己的上海之行,可见“值得看”以及“大家希望看”的展览越来越多,并且形成了“越多越集中”的状态。但仔细想想,在中国因为看展要“走断腿”的城市并不多,大部分地区的艺术机构形态、空间类型仍然非常单一和贫乏,这根本不是盖几个体量巨大的美术馆和艺术中心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它需要更细微的培育和更持久的耐心,需要在“大动干戈”的工程建设之外有更多和风细雨的工作。
在今年的上海艺术月期间,各种背景、类型的艺术机构和商业品牌,竞相亮相,比如像Prada荣宅就会每年在上海艺术月期间推出新的展览,今年推出的是杨北辰策划的“牛皮纸包裹的月亮”,百年老宅之中的当代艺术展呈现出一系列时空迷离的志怪叙事,传奇中有几分鬼魅和幽默;比如西岸美术馆推出的新展“巴黎建筑 (1948-2020):城市进程的见证”,则呈现了建筑在一个城市发展历程当中作为物的见证和作为城市文明的承载。上海是一个不断探讨“什么是好城市”的中国城市,巴黎的城市发展会给予它很多的参照,中国的城市经常喜欢以一二三线来描述城市的影响力,但“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好城市”比“如何成为一个一线城市”要重要得多。在上海艺术月期间,各种类型的个展、群展、论坛、新书发布超过百场,即便多个场馆要求提供48小时核酸证明,大家的热情依然不减,艺术越来越成为生活中的“刚需”。其间的上海,展现出了一个城市极具活力的艺术生态链,城市艺术生态的丰富和活力,已强力地说明上海,已经发展成为中国乃至亚洲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中心。
与北京相比,上海拥有更多的美术馆和画廊,有更具市场影响力的艺博会,对比北京的艺术博览会的独力支撑,上海是城市艺术的不同细胞的跳跃,是整个城市艺术的共振。在北方经济整体下滑的背景下,北京作为艺术中心的位置岌岌可危,艺术中心的南移已是势不可挡的趋势。那些继续将北京作为中国艺术城市排行榜首位的做法,显得非常顽固和自以为是。虽然在上海艺术月期间,香港M+也终于开馆,但因为疫情阻隔,M+对于大家而言还只是一个“传说”。作为中国乃至亚洲艺术对外交流中转站的香港,如今更像一个“孤岛”,而在此期间,上海的场馆建设和对外的艺术链接工作,并没有丝毫的放缓。
当很多城市希望发展自己的城市艺术,上海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学习样本,上海正在不断展现一个市场化的、自由竞争的、丰富多元的艺术生态和艺术城市的模样。
上海为什么会成为艺术中心?这当然与上海的城市文化积淀有关,但同时也可以看到很多隐形的、规划的力量在使力,比如上海在西岸区域将最好的地块划给艺术场馆,这是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都没有的魄力,北京没有,广州没有,深圳也没有。西岸的地块是逐步开发,一边做一边想,每年的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进行期间,都会有新的建筑落成,2019年是西岸美术馆落成,2020年是西岸艺岛落成,今年则是西岸穹顶艺术中心的投入使用。傍晚由西岸艺术中心,走在西岸美术馆临近的黄浦江边,落日余晖,秋风习习,江上传来货船的鸣笛,会让人慨叹美好的城市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今年开馆的浦东美术馆,也是将浦东陆家嘴最好的地块给了美术馆,香港的M+同样也是占据西九龙的最佳地段,拥有维多利亚港最好的景观。美术馆已经成为21世纪伟大城市的最重要的象征,美术馆不仅在建筑上成为时间和空间上的地标,美术馆还收藏和展示艺术的历史,同时还创造和推动城市新文化的形成。之所以那么多的城市在城市核心地段建造自己城市的美术馆,原因大概就在于此,美术馆代表了财富和眼光,它是新的城市宣言。一个城市是否有一些具有影响力的美术馆,甚至决定了它的城市影响力,也决定了是否能够吸引到更优秀的人才定居于此。据说有一些地方在招纳人才时会发现,一个地区是否拥有专业且一流的美术馆,会是一些高精尖人才非常看重的指标。 上海的艺博会发展,当然与中国南方消费艺术的群体的快速增长有关,是购买力推动了艺博会的发展,而专业经营的艺博会,又吸引了更多的资本关注艺术和投资艺术,进而形成了一个艺术和资本的生态圈。上海艺术月营造出来的氛围是只有拥有更多的金钱,才能拥有更好的艺术。这当然是艺术财富的神话和幻觉,但上海不就是一个充满梦想和幻觉的城市吗?即便像新近开馆的浦东美术馆,其超级体量的展馆和泰特美术馆的借展,也展示了一个城市经济的实力和文化的眼界。当很多城市将资金投入到一个地标建筑的建造上时,殊不知建筑和藏品的结合,才能体现一个城市的财富和眼界,两者缺一不可。一个缺乏精细维护的地标建筑,并不能给城市带来荣光;一个缺乏持续投入和专业运营,无法引入和策划更好展览的美术馆,也不可能有效地提升市民的审美。一个高水准的、制作精良的展览给人的影响,远大于一个衰落的明星建筑的象征意义。对比深圳正在进行的十大文化建筑的设计和建造,非常值得关注的问题是:这些房子如何被使用?被谁使用?以及他们在深圳的城市文化构建当中,是不是真的能够发挥引领的作用?尤其在一个各个方面都在强调创新的城市,在文化场馆的运营当中,是创新重要,还是学习行业既存的规范更重要?在这个城市一味强调创新的时候,文化艺术事业当中是否应该有一些不创新的部分?深圳只有面对和回答这些城市,十大文化建筑,才能真正成为城市文化这片水域当中的“活物”。 “你不能摆脱控制,但你可以发光”,施勇个展《向内,直至消失》,香格纳画廊展览现场©️摄影:钟刚
在上海艺术月期间,成都双年展也先行开幕,但因为疫情,开幕式取消,前期酝酿多时的倒计时嘎然而止。重新举办的成都双年展,继续以双年展营销城市的方式来展开,声势浩大的主展和遍及全城的平行展,冀望于形成城市艺术的大事件。但相比艺博会的快速发展,这几年双年展的发展形势,实际上是趋于式微,影响力也在锐减。在整个传播方式发生变革时,双年展算得上是新传播时期的牺牲品。当艺博会持续刷屏时,双年展因为其自上而下的内容传播方式,不太容易形成社交网络中的共情。双年展模式还是一种“给予模式”,是策展人将一个展览完成后交给观众,甚至是教导观众。这种自上而下的关系,不是交流和交互的状态,无法构建一个有活力和影响力的社群。但艺博会就不同了,它是一种紧密的社交,完全根植于社交关系当中的圈层与炫耀,它不断诱导大家走进博览会现场,展示自己在现场的见闻与收获。上海两大艺博会期间,社交网络上的信息,不断强化未到场者的焦虑感——因为在一群人疯狂刷屏的时候,“未到场”会有被抛弃的羞愧和耻辱者,这种情绪的产生会加速艺博会的营销。我们当然可以将其中的炫耀与羞耻,视为一种虚荣。但走向商业的艺术,何尝又不是一种关于虚荣的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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