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节征文获奖作品|看见(三)
1.
>>>离去<<<
但成为佩蓉老师的粉丝并没有阻止同学的恶意,也没有改善小楼的处境。
在我们的谈话时间,小楼也消沉起来。
她拿到了一封信,神情沮丧。
她说她奶奶过世了。
然后她让我明白了失去奶奶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她的父母亲本来要离婚了,但是却是为了一起养张阿姨的儿子,生活在了一起。
而把她丢在了奶奶家。
她父母从来计划着他们的人生,他们也会实现自己的目的,拥有光明的前途。
可是不包括徐小楼。
他的父母和他们认同的儿子一起计划去香港开始人生的新篇章。
一位大嘴的同学向全班公布了这件事情——小楼的奶奶过世了。
不幸好像只激起了兴奋。
大家做出同情而且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语气。
她却好像一直都是压抑而且沉默的形象,就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欺负的懦弱”。大家的讨论肆无忌惮起来。
我后座的姑娘对我说,“现在她是最惨的人了。”语气里我听出了是对别人的不幸的冷漠和谈论此事的开心。
徐小楼默默地,保持她的一贯形象。大家以为没趣,她居然还是没反应。
可是同学没注意的时候,徐小楼对坐在旁边的我小声说“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原来是这样吗?因为只有最后一个学期,所以忍耐吗?
“你要走了?”我问。
“对。”
“去哪里呢?”
“不知道。”
我觉得她是知道的,甚至可能是为了不让没法出去的我不舒服,不告诉我。
但是我为她开心。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终日对着翠峰山的只能勉强称为学校的,她认为“聚集了所有不幸的人”的地方了。我真的感到开心。
我敢说我那句开心是真实的,真实的纯度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
比我爱上学这件事的真实度都高一个级别。
我也并不想了解她的去向。
那一定是个好去向,至少好过现在。我从来没有疑惑过。
她的离开让本来因为她的严肃气质被压抑住的议论发展到一个高峰。
“她去哪里了呢?”大家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有人说,她一定是失学了,不过找个人嫁掉,也很正常。
大家说起的时候都一脸的嫌弃,可他们假如出去了,在这个校园之外,他们也是会被别人用嫌弃的眼光和语气对待的人。可他们一向如此。我没有参与进去。
2.
>>>遗留<<<
事情被遗忘得很快。
很久过去,在我旁边的桌上,我发现她的位置上发现一个贴在桌面下的异物。
那是徐小楼桌上的书本,风把它的封面一下下地翻开,我忍不住翻开它。
我以为会看到伤春悲秋的文字或者什么隐秘的心事——我以为,怀着和许多人一样的晦涩的看法,还有一点隐秘的偷窥欲带来的激动心情。
结果只有一些凌乱的涂鸦和零星的笔记。
那些作为我们茶余饭后的边角料的所有猜测,此刻都变成臆想。
佩蓉老师也走了,新的支教老师将进驻这里。
他们将担当起让我们看见外界的责任。
把这个装满了各种不幸的破旧的学校继续了下去。
3.
>>>收尾<<<
我的窗开着,事情结束了,一场所有人都要经历的重要考试把这里所有故事强行收尾。
对我来说也许它并没有重要到“决定了人生的意义和未来”——一场考试而已相对于整个漫长的人生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但是它是一个时间的记号,有什么事将就此被分割,以此为界标,我称它们为过去和未来。
我的视线转到窗外,翻过这座翠峰山,这次它却不被阻隔,我看见的不是郁郁葱葱也遮天蔽日的树木,我看见广阔的未来。
斯里兰卡的海龟,平流层里的丝缕一样的云朵,飞机在平流层里的平稳飞行,那只不被听见孤独游弋的蓝鲸——在这次考试之后都长着腿,向我飞过来。
我想对于徐小楼,一定也是这样,她一定也可以看见不再把父母的事情放在心上,变得不再犹豫彷徨的自己。虽然无法和她一起看那头孤独的蓝鲸了。
但哪件事不是变化多于计划呢。
或者,不如说,我们最终都会越过这个需要支教老师的希望学校似的地方的围墙。
不再彷徨的我们,看见自己的人生。
我曾在一个农民工子弟学校上学,那里的学生和这个文中的状况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有幸脱身出来。
仅以此文,对我所上过的那个农民工子弟学校作一个纪念。也感谢那些希望工程里的学校及各种支教老师吧。
教师是一个伟大的职业。
作者简介
陈青亚 16级人文学院 爱好阅读 最近在看《地底三万尺》
座右铭 逆风是起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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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青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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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雨帆
责编:李雨帆
编审:孔维睿、宋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