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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节征文获奖作品|看见(一)

小沱 沱江视角 2020-08-23

1.

>>>小城<<<


故事发生在一个小城里,这是故事的主人公所生活的地方。我尽力把生活过得平静,就像我现在尽力把这段描写景物的文字写得优美而清晰。


小城极其普通,并不巍峨但绵延得足够长的翠峰山把小城和外界隔绝,从翠峰山山顶稀疏的枝叶间向下俯瞰,就能看见这小城是在长江的一条支流的河漫滩平原上拔地而起,近处是还处在近乎原始状态的蓝色棚子的农户,远处是城市的高楼。这种建筑高高低低的组合,让小城接近重庆那样的地平线的形状,河流就在山脚和城市之间蜿蜒。空气凝滞而潮湿。


这并不是任何一个有名字的小县城,但它就在这里。我的故事所进行的舞台,就是小城正对着翠峰山与这条支流隔河相望的这个灰扑扑的建筑——这所建筑完全符合它职责的设计,外表毫无吸引力,说得好听一点只能以“称职而实用”来形容。


对于这种建筑,大仲马在《基督山恩仇记》里有过毫不吝啬的赞美——


神父指着坐落在山上的一排灰色建筑,问“那是什么?”埃德蒙说“那是学校。”神父摇摇头“不,那是人类的希望!社会的希望!而人的一切都在等待和希望中,那些现在还亮着灯的地方坐着的是社会和整个人类未来的栋梁!”


可这栋建筑,在我看来,绝对担不起这样的称赞。它也就是一栋实用的、具有一群被称作学生和老师的人在活动的建筑而已。


小城是不需要看到外界的,这里的学生甚至不需要看到校园之外的小城。


我们都寄宿,不是为了保证专心学习而刻意营造的“军事化管理”氛围,和贵族化“学业的纯洁性”的寄宿制也毫无关系。


学生这里寄宿是因为离家太远或者无家可归,要么就是家里没有人希望自己回去。这个学校就是需要支教团队常常光顾的那种。



2.

>>>学校<<<


我作为转学生来到班上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一群看起来不好不坏的同学,不是太称职也不失职的老师们而已。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跟支教团队授课的学校有什么关系。从电视上看着支教的天使们的新闻,面无表情,觉得那和自己的生活十分遥远。然而我却坐在了这样一个学校的教室里——好像有点虚幻,就像突然之间人生的剧本换了作者。


我的确是避免不了地感觉被抛弃。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去吃饭,在校园里游荡。我爸扔下我和我的行李就走了,我有点累。


正当在游荡和自怨自艾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希望有点新鲜的事。眼角余光在墙根的草地旁捕捉到一个身影。


那不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吗?我走过去,我跟她打了招呼。


我发现她在摆弄地上的车前草。这种草始终是作为杂草的,以前的学校有劳动课,组织我们处理过操场上的杂草。有人在做一件我不知道的事,这太有趣了,于是我试探说:“嗨?”她从地上抬起头,我注意到她是这里人常有的那种长相,肤色偏深,五官说不上惊艳,细看之下却很柔美,单眼皮。


她的长相让我想起《追风筝的人》里的中东地区的主人公。她却浅浅地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眼神中那种防备和拒绝一瞬间露出来。


她说:“你是新同学?”我点头。


她眼里有片刻的欣喜,还是想说点什么的表情。张了张嘴准备说话,但看了我的衣服一眼,又变回原来的淡漠,把嘴闭上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她问。


“我爸妈搬到这来,所以我也来了。”


“你爸妈关系好吗?”


“有时候好。”


“他们为什么不给你找个好点的学校?”


“这个学校有什么不好吗?”


“这里都是不幸的人。”


我注意到她用了“不幸”这个书面语气词。


“我可能也是。”这次她没有立刻回答我。


“你叫什么名字?”


“徐小楼。你呢?”


“程砚迪。”


“你……不讨厌我吗?”


“怎么会?”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呀。”徐小楼用闪着光的眼睛看了我一下,又低下头。


“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会被欺负的。”她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有些惶恐。


“反正一定会的。”


“难道他们欺负过你吗?”她却不说话了。


我决定转移话题。我说:“你在这里拿这些车前草干什么?你喜欢花草吗?”


她眼神惊喜起来,“你也知道它叫车前草?”


我点头然后是一段沉默,就在我以为她不会理我的时候,她说“我在做标本。等做好了给你看。”


“我很喜欢,花草树木不会骗人,也不会害人。”她拿出手边的一个小本给我看。虽然她第一次见面就提及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沉重话题,这却没有引起我的反感。我觉得我们是可以交流的。


于是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厚厚的一个表面有莲花纹的布制封面的笔记本,里面全是各种花草的记录和描述,配着亲笔画的图。她指着那些图给我看,一边说:“这是堇菜,这个是芥菜,可以吃,我奶奶过去把它们当菜吃的;这个是报春花,这个是爬山虎……”


她指着一个有紫色花朵的小植物对我说:“紫花地丁,和堇菜长得很像。很难分辨。”


我有些惊奇了,在这样灰扑扑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知道怎么做标本,甚至对植物很了解的女生。


我问:“这些都是野花?”


她说:“植物本来就生长在野外,没有野花家花之分,人们的定义对它们是多余的。”


这真让人印象深刻,我静静地看着她给车前草加上了描述。过了很久,我看了一下四周,天已经有些暗了。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让她成为我的朋友。


我说:“食堂在哪,你知道吗?我不熟悉路。”

 

她抓着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们一起走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态,这种神态从我刚刚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在她脸上,挥之不去,不过她还是跟我走了。


在路上我知道她一直跟当植物学教授的妈妈住在一起,父母离婚之后被扔在这个小城的奶奶家,最后到了这里。问起她的父母她却没有说话。这难道是她脸上的担忧表情的原因吗?我想不清楚。


这就是我们友谊的开端。



作者简介

陈青亚 16级人文学院 爱好阅读   最近在看《地底三万尺》

座右铭  逆风是起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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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那些事

青春|“貌似努力”:别把低效率当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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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青亚

图片部分来源于网络

编辑:李雨帆

责编:李雨帆

编审:孔维睿、宋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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