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包澄洁先生
澄洁，别走
曲润海
啊呀！这时候！
澄洁！这么走！
叫我如何去送你？
叫我泪水怎止息！
叫我怎按心头痛！
叫我怎能不想你！
休信春暖花开好，
竟做阴阳墙隔离！
澄洁，别走！
2020年3月15日
注：我的校友好友戏友包澄洁14日逝世。
缅怀包澄洁在《中国戏曲志》编辑部的岁月
刘文峰
2020年3月14日早晨，碧空如洗，艳阳高照，戏曲、曲艺音乐理论家包澄洁披着朝霞，载着亲朋好友的关爱和未竟事业的遗憾，脱离了多年病魔的折磨，直上云霄，与张庚、余从、汪效倚、傅淑芸、常丹琦等前辈好友在天堂相聚……
1989年4月，包澄洁、薛若琳、刘文峰在《中国戏曲志·江苏卷》审稿会期间于扬州合影
我和包澄洁共事三十多年，在长期的工作中结下深厚的友情。1986年，他由北京曲剧团调到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戏曲志》编辑部工作。当时，《戏曲志》编纂工作正处于省卷编纂工作试点阶段。《中国戏曲志》编辑部缺少音乐方面的编辑，影响审稿工作的开展。包澄洁于中国戏曲学院（1960年组建，1963年因国家经济困难下马）音乐系毕业，《中国戏曲志》主编张庚先生、常务副主编余从先生是他的老师，副主编薛若琳先生是他的同学。他们熟悉包澄洁的学识和工作能力，便调他参加《中国戏曲志》的编纂工作，担任音乐部类的编辑。包澄洁在剧团主要从事的是音乐创作和伴奏，《戏曲志》编纂工作则需要对全国各地的戏曲音乐进行梳理和理论研究，并按照志书体例进行归类编辑。包澄洁不负众望，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学习《中国戏曲志》的编纂体例与编纂原则，研究《中国戏曲志》先行卷《湖南卷》《天津卷》《福建卷》的初稿，写出《戏曲志音乐条目撰写浅议》一文，比较全面细致地阐述了《戏曲志》音乐部类撰写中存在的问题：求同存异，突出特点；正确处理共性与个性的关系；唱腔音乐结构与声腔的划分；伴奏音乐与锣鼓谱等，得到大家的肯定和赞同，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国戏曲志通讯》第7期上。后来他又撰写了《中国戏曲志体例与撰写格式要求》中的《志略部类中之音乐》一节，发表在《中国戏曲志通讯》第11期上。这两篇文章对各地《戏曲志》音乐部类的编纂工作起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1990年，包澄洁、刘文峰、罗仁佐（《山西卷》编辑部主任）、余从、傅淑芸、常丹琦、俞冰在恭王府《中国戏曲志》编辑部门前合影
《湖南卷》是《中国戏曲志》的首卷，进入复审阶段时，原定的责任编辑汪效倚先生病重住院。常务副主编余从先生把我和包澄洁叫到他家里，将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组长周巍峙先生和《中国戏曲志》主编张庚先生审阅《中国戏曲志·湖南卷》复审稿后的意见拿来，对照书稿与我们共同研究修改，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冬天才定稿，交付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音乐部类的修改定稿，主要听取包澄洁的意见。已经出版的《中国戏曲志》30卷，每一卷的音乐部类，均经过包澄洁的仔细修改，渗透着他的心血。在召开《中国戏曲志·澳门卷》审稿会时，包澄洁已经确诊患有癌症了，但他依然赴澳门参加会议，提出修改意见。在《澳门卷》出版前，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对音乐部类的校样进行了仔细的审校，一个标点符号、一个音符都不放过，在校样上留下了他密密麻麻的笔迹。他认真仔细的工作态度，让我们参与编辑工作的每一位同志无不感动。在《中国戏曲志》编辑工作中，音乐部类是专业性最强、工作最繁琐、要求认真程度最高的。正是因为有包澄洁这样业务能力强、工作态度认真的专家，编辑出版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在全国十大文艺集成志书中走在前例，率先完成大陆30个卷的编辑出版工作，受到读者的称赞和国家的嘉奖。
包澄洁不仅具有良好的专业素质，而且具有较强的组织才能。1990年7月，我们在呼和浩特参加《中国戏曲志·内蒙古卷》审稿会后，到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考察蒙古族文艺和蒙古戏，路经乌兰木伦河。当时没有桥，我们乘坐的大轿车要从河流中通过，但通往河道的公路狭窄，来往的车辆互不相让，被堵在路上半个小时动不了窝。眼看太阳快要落山，难以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大家非常着急。这时，包澄洁和《中国戏曲志》编辑部办公室主任王彦山下车，走到河边堵车的地方与大家商量，两人自告奋勇，充当疏导员。包澄洁指挥前往鄂尔多斯的车辆，王彦山指挥前往包头的车辆，依次按前后分批通行。待我们的大轿车过了河，他们才上了车。大家一齐称赞他们指挥有方，可以当交通警察。
1987年，包澄洁、刘文峰、汪效倚、姜智、余从、王彦山在《中国戏曲志·山西卷》审稿会期间合影
汪效倚先生病故后，我担任编辑部主任，包澄洁担任副主任。我侧重负责编辑业务，他侧重负责行政事务。迎来送往，出差买票，不仅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有时要承担风险和经济损失。《中国戏曲志》编辑部负责各个省卷的初审、复审、终审工作，经常出差。那时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方便，为了给邀请的特约编审员买卧铺票，我们经常通宵达旦到售票窗口排队。记得去西安参加《陕西卷》审稿会，为特约编审员购买了路过西安的卧铺票，因洪灾火车停运，无法正常出行，我们只好将自己的票让给特约编审员，我们买站票到西安。当时编辑部约定，出差时车票优先年龄大的，带的食品优先年龄小的。包澄洁在编辑部属年龄较大的，他去西安分得一张坐票。他将装有编辑部差旅费的旅行袋放在行李架上，结果小偷趁他睡着，将钱偷走了，包澄洁着急，嘴上起了血泡。还有一次，到哈尔滨参加《中国戏曲志·黑龙江卷》审稿会，包澄洁带的编辑部差旅费在旅馆被小偷盗走，一着急，背上长出一个脓包。两次旅费被盗，编辑部从发给大家的编辑费中补贴了一部分，但包澄洁自己也损失不小。他从来没有怨言，默默工作，尽职尽责，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中遇到的意外，影响他审阅书稿。我们俩在《中国戏曲志》编辑部合作十几年，面对上下内外各种各样的矛盾和编纂工作中遇到的问题，难免有一些不同意见和分歧，但遇到矛盾和问题时，都从大局出发，相互商量。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及时请示上级领导，均以事业为重，不计个人得失，团结一致，配合默契，圆满完成了《中国戏曲志》的编辑出版工作，多次受到文化部嘉奖，《中国戏曲志》编辑部被评为全国文艺集成志书编辑工作先进集体。
包澄洁青少年时代随父母在晋北生活，这里传统文化深厚。他耳濡目染，喜爱上当地的民间音乐，学会不少民歌，并掌握了吹笛子、拉二胡的技巧。这为他后来从事戏曲、曲艺音乐创作和研究打下良好基础。在《中国戏曲志》编辑部工作期间，他充分发挥了这一特长。我们到各地审稿、调研，经常长途跋涉在火车或汽车上。每当大家劳累时，包澄洁就带头唱歌，说故事，活跃气氛，解除大家的疲劳。有一次我们在兰州饭店候车，当时有歌手在卡拉OK大厅唱电视连续剧《渴望》插曲，我们去围观。主人邀请大家点唱，我们推荐包澄洁。他演唱的《渴望》插曲声情并茂，赢得大家的一致鼓掌。盛情难却，他又用方言演唱了山西民歌《走西口》，嘹亮的歌喉、韵味十足的歌声吸引了饭店众多的工作人员和旅客。
1990年春节前，张庚、余从、薛若琳、周育德、陆德、包澄洁、涂沛、刘文峰、姜智、张新建、常丹琦、毕玉玲等在齐鲁饭店合影
包澄洁能歌善舞，不仅擅长民歌和苏联歌曲，快三、慢四、探戈等交际舞也跳得漂亮。他和常丹琦是我们编辑部的歌舞明星。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全国各地兴办舞会。我们到各地审稿，长时间看稿很疲倦，有的地方为解除审稿工作的紧张情绪，有时晚上邀请大家去跳舞或唱卡拉OK。我们编辑部的成员大部分既不会跳舞，又不善唱歌，只有他们二位可以代表编辑部登场，大家在旁边捧场助威。
包澄洁好结交，讲义气，在《戏曲志》编纂工作中结识了不少戏曲界朋友。1998年夏天，我们去乌鲁木齐审阅《中国戏曲志·新疆卷》。审稿会结束，新疆艺术研究所的同行请我们到副主编努鲁木家中做客，品尝维吾尔族美食，欣赏新疆歌舞。大家边吃边玩，尽情娱乐。宴会中，新疆的同行敬酒，我们编辑部的同志，没有几个能喝的，特别是包澄洁酒精过敏，平时从来不喝酒。这时，努鲁木来敬酒，包澄洁觉着要尊重少数民族朋友的好意，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我们编辑部的同志看到都惊呆了，因为大家知道他平时点酒不沾。包澄洁一杯酒下肚，立刻就有了反应。他摇摇晃晃拉着我说，不行了，快扶我回去。事后，努鲁木和新疆的同行都称赞包澄洁讲义气，够朋友。
1989年，包澄洁、刘文峰、傅淑芸、常静之、毕玉玲、王彦山在宜兴合影
1999年，《中国戏曲志》完成大陆30个省卷的编纂出版工作后，包澄洁回到戏曲研究所担任戏曲文物陈列室主任，我回到戏曲研究所担任副所长兼书记。工作分工不同，但我们一起参加了所里承担的《中国近代戏曲史》《全国剧种剧团现状调查》《中国戏曲音像资料数据库》等国家重点科研项目。从所里退休以后，我们一同被文化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聘为特约研究员，完成了《中国民间戏曲资源调查》等重点科研项目。香港、澳门回归以后，编纂出版《中国戏曲志》的《香港卷》《澳门卷》被提上议事日程。在文化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主持下，我们多次到香港、澳门调研，参加编纂工作和审稿会议。根据分工，包澄洁担任《中国戏曲志·香港卷》责任编辑，我担任《中国戏曲志·澳门卷》责任编辑。现在渗透着包澄洁心血的《中国戏曲志·澳门卷》已经出版，他在临终前看到了样书。但《香港卷》尚在编纂过程中，作为责任编辑的包澄洁来不及完成责编工作就离开了我们。作为与他一起工作多年的亲密同事，我感到如果包澄洁在天之灵，工作上有遗憾和放不下的事情，那一定是《中国戏曲志·香港卷》。我想，只有完成好他未竟的事业，才是对他最好的悼念！
编校：颜 之
排版：王志勇
审稿：王 馗 谢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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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quyanjiu@sina.com
戏曲研究丨Traditional Chinese Drama Research
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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