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I 新冠死亡率降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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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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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新冠死亡率已经降低？

答案是：目前来看如此，但还需要继续观望。

从今夏以来，通过观察新冠感染人数、入院人数与死亡数，人们似乎能直观地发现，新冠的威力似乎没有年初那么强了，死亡人数不再惊悚。川普及其白宫感染链迅速康复的事实似乎证实了这个猜测。

一线医疗工作者的观察更值得重视。

底特律医疗中心的萨义德·埃尔赞（Said El Zein）说，在连续工作了三个月后，他注意到5月份开始抵达的冠状病毒患者比之前抵达的患者病情要轻。

在4000多英里之外的意大利北部，研究人员基娅拉·皮乌贝利（Chiara Piubelli）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况。

马德里的传染病专家拉斐尔·坎通（Rafael Canton）也对这种变化感到惊讶。“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上个月他在他的医院说，尽管西班牙出现了又一轮感染激增，但现在医院的1000张病床只住着130个病人——与早春时每个病床占满的情况相比，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

在世界各地的热点地区，尽管已经出现了新冠第二波袭击，但现在造成的死亡率较低。科学家们相信这种变化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的原因——以及它是否会持续下去——仍然并不明确。

“这是一种趋势还是暂时现象？”波士顿大学医学院（Boston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的传染病专家约书亚·巴罗卡斯（Joshua Barocas）问道。“没有人真正知道。”

不断变化的新冠死亡率

自疫情爆发以来，新冠病毒导致的死亡率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它代表着这种病毒的烈度和人类应该为之付出的防御级别。

在中国最初的报道和研究中，有人认为死亡率可以高达7%，但这主要是基于住院病人统计的数据。而当这波疫情袭击美国时，4月份时的病死率一度定格在了6.6%左右——同样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而目前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记录的约20.5万例已知死亡病例和715.7万例已知病例的统计，估计美国的病死率为2.9%。在全球这个数字则是在2.8-3.0%之间。

还可以更低。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流行病学认为病例死亡率（CFR）这个统计对于新冠来说非常不靠谱，因为它计算时使用的分母是已知病例，而考虑到有相当大比例的新冠阳性患者是无症状感染，或者出现轻微病情但未纳入官方的统计范围，可以看到一些医疗水平落后的发展中国家病死率还明显低于美国，比如现在印度的病死率只有1.5%，巴基斯坦也只有2.1%。

现在人们更倾向于使用感染死亡率（IFR）这个统计方法，分母从已知病例变成了感染人数，由于根本没法准确统计出这个数字，所以是根据总人群样本的抗体测试得出一个估算值，这样算下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将感染死亡率定为0.65%。世卫组织（WHO）也更新了其对新冠死亡率的估值，认为在0.5-1%之间。这两个数字是较为接近的。如果要评估新冠的危险，这也应该是目前最值得参考的坐标系。

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作为对比，非典型肺炎（SARS）和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传染性较低，但死亡率高得多，分别是10%和37%；季节性流感比新冠更易传染，但死亡率也更低，为0.1%。但就算死亡率是千分之一，流感也会严重危及人群健康，世卫估计每年因此会有65万人死亡，这就是为什么每年流感季到来前，美国都会鼓励老年人、医务人员和儿童及早接种疫苗。

约翰霍普金斯卫生安全中心（Johns Hopkins Center for Health Security）的资深学者阿梅什·阿达贾（Amesh Adalja）解释说，千万不能对新冠的死亡率掉以轻心。他说：“我认为，人们没有意识到，大数字中的一小部分仍然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他指出，美国大约有3.3亿人口，0.65%是214.5万人，因此仍然有必要谨慎对待。

而现在，新冠死亡率还可能进一步降低

8月13日，休斯顿卫理公会医院的医生们在《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信中称，在他们所谓的“第1轮（3月13日-5月15日）高峰”和“第2轮（5月16日-7月7日）高峰”病人之间存在巨大差异。在第2轮高峰期中，需要重症监护的患者比例只有20%，低于第1轮38%的比例。

最重要的是，第2轮患者的死亡率要低得多，为5.1%，相比之下在疫情第1轮，死亡率达到12.1%。

对新冠病毒死亡率最高的53个国家和地区的分析发现了类似的趋势。这份报告由一组美国和中国的研究人员于9月份发表在《新发与跨境传染病》（Transboundary and Emerging Diseases）上。报告发现，80%的国家和地区预计在第二波疫情中，死亡率较低。该报告列举了多种可能导致这种转变的原因，包括最脆弱的群体已经在第一波疫情中被感染并死亡。其他的理论包括更妥善的准备，更年轻的感染者和更有利的环境条件，包括更温暖的天气。

一种猜测是，新冠的病毒载量——用鼻拭子测量的体内病毒颗粒——正在降低，而这或许与戴口罩等社交疏远政策有关。在大多数传染病中，包括埃博拉、艾滋病毒和肝炎，病毒载量越高，结果越糟糕。

最早是在5月31日，意大利几位非常有影响力的医生首次提出了这种假设。位于米兰北部伦巴第的圣拉斐尔医院（San Raffaele Hospital）的院长阿尔贝托·桑格里洛（Alberto Zangrillo）和热那亚一家医院的院长马泰奥·巴塞蒂（Matteo Bassetti）推测，病毒正在减弱，而原因可能与病毒载量存在关联，他指出，在过去10天里，他在米兰的医院进行的鼻腔拭子检测到的病毒数量与前两个月相比“极其微小”。

这些说法很快遭到了公共卫生官员的谴责，他们说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病毒的致命性有任何变化。但令一些科学家惊讶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数据证明死亡率和病毒载量确实在双双下降。意大利还在继续进行相关研究，发现在意大利北部城市内格拉尔（Negrar）急诊室3月到5月收住的患者中，病毒载量不断下降，与此同时，重症监护室的入院人数也大幅下降，5月降至零。

底特律医疗中心的埃尔赞也发现了同样的趋势，当他和医院其他医生调查为什么他们的病人病情似乎没那么严重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有一个指标随着时间发生了显著变化：病毒载量。到了初夏，在708名接受治疗的患者中，平均病毒载量几乎每周都在下降。

埃尔赞在9月底向欧洲临床微生物学和传染病协会提交了这份研究，他的一个想法是，情况好转并不是因为病毒本身变弱，而是人们更加重视了，社会疏远和戴口罩等措施正在减少人们暴露到的病毒载量，因此即使生病，情况也不太严重。巧合的是，意大利的研究人员皮乌贝利几乎是同时发表了类似的文章结论， “封锁措施不仅对感染者的绝对数量有影响，而且对临床表现的严重程度也有影响。”

仍然并非定论

埃尔赞从这些发现中看到了一线希望：预防新冠病毒的措施是否正在取得成功？这或许意味着采取如同手术刀般精密的局部封锁，同时配合戴口罩等社交疏远手段，就能够降低新冠的致命性，在减少死亡和降低经济损失方面取得更好的平衡。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 Francisco）的传染病研究人员莫妮卡·甘地（Monica Gandhi）也赞同这种观点。她认为，如果最初的病毒载量——即所谓的“接种剂”——较低，人们的身体就能更有效地进行反击。

甘地说，这“可能表明一种能更好地控制病毒感染的能力，因此疾病不再那么严重”。

但是，由于最近几周美国和欧洲的病例、住院人数和死亡人数都呈上升趋势，一些卫生官员表示担心，他们将被较慢但更持续的第二波感染所淹没。如果病毒再次蔓延到老年人，那么死亡率还是可能会重新上升。在世界其他地方，惊慌失措的政府正在争相恢复自春季以来没有实施的限制措施。巴黎关闭了酒吧，马德里命令居民不得离开城市，莫斯科要求各公司从下周开始确保至少30%的员工远程工作。

即使在被认为疫情控制得力的德国，卫生部长延斯·施潘（Jens Spahn）也已经发出警告说，死亡率可能会重新爬升。今年春天，德国以低于0.5%的低病死率而鹤立鸡群。他说，德国的重症监护患者目前是470人，为一个月前的两倍。

“人们认为病毒没有那么严重，因为我们很好地度过了夏天，”他说。“但这是本末倒置。原因在于我们采取了预防措施，所以我们做得很好。”

今日疫情日报见第3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