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新约客 文:新约客
来源:纽约邮报;ABC;维基
上周末,贾斯汀·佩纳(Justin Pena)被捕的时候,纽约的一名警察想起来他在今年1月时预言过的事。十个月后,预言成真。然而,他的这个应验的预言,在纽约市并不是件多么稀罕的事。
今年1月16日,在切尔西的F线地铁上,贾斯汀·佩纳(Justin Pena)因猛击一名华人退休邮递员梁安东尼(Anthony Leung)的头部被捕。
当时,一位纽约警察告诉受害者的儿子梁赫尔曼(Hermann Leung):这位失去理智的收容所居民,很快就会回到街头,再次自由地进行恐怖活动。
赫尔曼回忆说:“他们说,他将得到一个耳光,然后回到街上,做同样的事情。这真让人不安。”10个月后,11月18日,上周三晚七点,当时那位警察的预言毫无意外地应验了。23岁的佩纳在42街-布莱恩特公园地铁站的站台上,对一名随机盯上的陌生人展开攻击,然后将这位36岁的男子推到铁轨上。好在受害者在火车到来之前,赶得及拉回站台。他的膝盖和双手只受了轻伤。他并不是一连串的暴力精神病男子袭击地铁乘客事件中的最新一起。事隔不到一天,11月19日,上周四上午,在曼哈顿联合广场地铁站,40岁的莉莉安娜·萨盖塞拉(Liliana Sagbaicela)被无端推到地铁轨道上。这一次,一列火车正在呼啸而来。万幸被推下站台的萨盖塞拉正好落在了两条铁轨之间的路基上,列车随即从她头顶上驶过。萨盖塞拉幸运地活了下来。她在医院里只呆了大约5个小时。右脸缝了8针,有些头晕,走路也有困难。但医生告诉她,她会康复的。
上图:患有精神疾病的无家可归者阿蒂亚·维姆拉帕提;下图:受害人莉莉安娜·萨盖塞拉
推她到铁轨的袭击者,是24岁的阿蒂亚·维姆拉帕提(Aditya Vemulapati),另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无家可归者,目前已被拘留,面临谋杀未遂和袭击等几项指控。
11月22日,星期天,又有一个人被推下纽约市的地铁轨道。当地铁到达大西洋大道站时,袭击者同29岁的受害者瑞安·舒恩赫尔(Ryan Schoenherr)一同走出4号线的车厢,他从后面接近受害者,将舒恩赫尔从站台上推进南向列车的铁轨。
舒恩赫尔能够自己爬上平台,有一些疼痛和瘀伤,但没有去医院。 星期日晚间发布的监视视频显示,一名妇女试图抓住袭击者,袭击者推开她,然后逃脱。周二,33岁的迈克尔·梅德洛克(Michael Medlock)被控将地铁乘客舒恩赫尔推下站台被捕,他的祖母告诉媒体,他被诊断患有躁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病情严重,以至于管理人员禁止他住在他祖母位于纽约东部的公寓里。此后,他一直流落街头。
一周内的第四起地铁袭击案受害者尼尔森·布兰科
11月23日,星期一,在皇后区猎人角(Hunters Point)皇后广场站的R站台上,57岁男子受害者尼尔森·布兰科(Nelson Blanco)突然被陌生人一拳打在他脸上,当场倒地,失去知觉。警方说,案发周一上午9点15分左右,受害人当场失去意识,被送往埃尔姆赫斯特医院中心(Elmhurst Hospital Center)。周二上午,57岁的建筑工人布兰科在家恢复中。他说,他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他还说,攻击他的人“一定上过拳击课或其他什么”,这取决于他挥拳的程度。布兰科在接受《纽约邮报》采访时描述,周一早上9点15分,他在转线R地铁等车时,突然被那个“猛兽”打了一拳。“太可怕了。提起这事我都会哭,”他说。“当时我倚着一根柱子站在站台上,正在和我的上司通电话,当我转头时,只感觉到那一拳把我甩了回去,我闭上眼睛,撞在地上。”“幸运的是我先撞到柱子上,这样才没有摔下去。”“我还活着真是个奇迹。如果他击中我的脖子后面,我可能就没命了,”布兰科补充道。“他打我的力量太大了。我觉得他一定是上了拳击课什么的。他让我完全措手不及。我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这位受害者是哥伦比亚人,与妻子和两个女儿住在一起。他说最初看到袭击者坐在大约14英尺外的车站楼梯上,但没有意识到这名男子来到了他身后。他说,当两名旁观者过来帮助他并报了警后,嫌疑人逃离了车站。
不到一周,纽约地铁的四名乘客无端被袭击,其中两人差点失去生命。三名袭击者被捕,均为患有精神疾病的无家可归者;第四名袭击者尚未被捕,从案件的描述来看,
梅德洛克被指控在周日将一名29岁的布鲁克林男子推下铁轨。昨日,他的祖母在接受《纽约邮报》采访时说,梅德洛克被诊断患有躁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病情严重,以至于管理人员禁止他住在他祖母位于纽约东部的公寓里。昨日凌晨12点30分,33岁的迈克尔·梅德洛克(Michael Medlock)在他祖母位于斯达勒特市开发区(Starrett City development)的家门口被捕。视频显示,被确认为梅德洛克的男子跟随受害者下了火车,并将其推下铁轨,随即走开。“从三年级起,就一直有问题,”梅德洛克的祖母周二说。她只愿透露自己的名字叫阿森瑟(Athense)。“我现在已经麻木了,”她说:“我对体制感到愤怒。我试了又试,为他寻求帮助。他们说,如果他不会对自己造成危险,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阿森瑟说,她打了“很多次”311电话来为孙子寻求帮助,其中有一次,对方告诉她,她的孙子只是需要戒毒。当她开始害怕她的孙子时,她说她请求保护令,但被拒绝了,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威胁她。她说,就在两周前,他还被送往医院,但他们拒绝让他待在那里。“上次他在国王郡医院时,我告诉他们把他留在那里接受治疗,”她说。“社工打电话给我说,这不是旅馆……无论我去哪里寻求帮助,他们都拒绝我。我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也无能为力了。”她说她不能观看周日地铁袭击的监控录像,因为会让她哭。“我很抱歉他伤害了一些人,”阿森瑟说。“他不是一个坏人。他需要帮助。”邻居杰西卡·里韦拉(Jessica Rivera)说:“他一直没有服药——他已经停药一年了。”她说自己认识梅德洛克已经有20年了。里韦拉说:“他在这里做一些坏事,所以他们把他赶出了斯达勒特城。”“他打碎眼镜,骚扰别人,无缘无故地诅咒任何人——行为不正常。”然而,她说她以前从未见过梅德洛克对别人进行身体攻击。里韦拉说:“他对某些人很有攻击性,但他更多的是用言语攻击,而不是肢体攻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但我见过他骂别人。”但是,她补充说,对于周日的袭击,“我并不感到意外”。“我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补充说。“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情最终会发生。”
从殴打62岁的梁先生到将36岁的男子推下地铁,在长达近一年的时间里,贾斯汀·佩纳就在贝尔维尤(Bellevue,曾经广泛地与需要精神病治疗的精神病患者联系在一起。“贝尔维尤”这个名字成了精神病医院的贬义词,译者注)、母亲的家和街头之间游荡。但有一个地方他没有去,那就是法庭。曼哈顿检察院办公室发言人透露,现在回到贝尔维尤的佩纳已经错过了多个出庭日期,仍然没有被提审。他62岁的母亲安吉拉·佩纳说,从18岁到今年1月袭击事件发生前不久这段期间,佩纳曾因持枪在监狱里待了4年。出狱后,佩纳从来没有得到他所需要的帮助,以维持其对躁郁症和注意力缺陷障碍的药物治疗。
贾斯汀·佩纳的母亲
从记者那里得知儿子因第二次攻击而入狱后,她哭着说:“这个社会没有为我的儿子做任何事情。”她乞求道,“帮帮我的儿子,求你了!如果你们帮他,他就不会再惹事了。”她说,今年1月的袭击事件发生后,佩纳只在贝尔维尤待了两周。然后回家后没几个礼拜,他就停止了药物治疗,并威胁要杀死她。佩纳的母亲住在布朗克斯的两居室的公寓,她保存了一个鞋盒的照片,里面装载着她对儿子的美好回忆。她说:“我告诉他们,把他关在医院里。如果你把他留在医院里,他就会得到药物治疗,他就不会变得暴力。但在街上,他不会接受药物治疗。他不会吃药。”“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吃药,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不吃药。他们凭什么认为在街上的他会吃?”“佩纳很暴力。他入狱后,他们应该做些事情才行。但没有人。什么都没做。社会没有为我儿子做任何事情!我儿子进了监狱。我的儿子脑子有病。我儿子脑子有病。”她哭着说,很绝望。“要把他放在一个可以让他一直吃药的地方,因为如果你只是告诉他,‘自己吃药’,他是不会自己吃药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城市精神疾病政策组织的专家表示,这要归咎于缺乏密集的住院设施。在纽约市,估计有9万名严重精神病人未经治疗,他们就在纽约的监狱、医院和无家可归者收容所之间来来去去。这9万名精神病患者,绝大多数人只对自己有害——这些街头流浪者中只有个位数的一部分人有暴力倾向,除了在医院的精神科病房中短暂停留之外,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专家们抱怨说,过去五年来,纽约市在ThriveNYC“健康”计划上耗费了10亿美元,但是,对重度精神病患提供的计划却没有经费。纽约市第一夫人奇兰·麦克雷。图自维基。作者:Muboshguhttps://en.wikipedia.org/wiki/User:Muboshgu2015年11月,纽约市长白思豪的妻子奇兰·麦克雷(Chirlane Irene McCray)领导启动了ThriveNYC,这是一个雄心勃勃要彻底改革纽约市心理健康和药物滥用服务的计划,五年来却赢得极大的争议与批评。
2019年2月,《政治(Politico)》批评ThriveNYC“预算不透明”和“指标难以捉摸”;
2019年3月,《纽约时报》在一篇关于ThriveNYC的文章中称:“(该计划)一些措施措未能启动,而另一些措施则对已经紧张的心理健康服务提出了不切实际的要求”,“市政厅跟踪的近500个数据点的电子表格中,几乎没有与病人结果有关的数据。”
ThriveNYC因管理不善的指控而招致严厉批评。截至2019年3月,麦克雷的心理健康计划有近8.5亿美元的资金下落不明;该计划5年花费10亿美元,布朗克斯区议员里奇·托雷斯(Ritchie Torres)批评称“没有证据表明它是有效的”。
“创可贴”式管理
与此同时,警察被要求担责,他们得通过应对紧急情况来收拾残局。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教授,退休纽约警察中士约瑟夫·贾卡洛内(Joseph Giacalone)指出:“地铁不是无家可归者或精神病患者的临时居住设施。”“你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时间和金钱都花在社会工作者身上,来处理精神健康问题,但如果没有地方可以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留在那里,那么它必将失败。”纽约警察工会主席帕特·林奇(Pat Lynch)对此表示同意:“警察多年来一直看着这场危机的到来。”“每次我们处理涉及严重精神病患者的工作时——我们每年成功地做了数千次——我们离开时都知道,我们能提供的任何帮助都只是创可贴。”林奇说:“精神疾病最严重的那些街头人士——那些不肯自己服药的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他人的安全,需要被禁闭。”但恰恰相反,“在‘把他们都关起来’和‘什么都不做’之间,我们被提供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需要时间,需要创造力,需要金钱和艰苦的工作。”
梁安东尼和他的妻子多萝西
事隔10个月,梁安东尼的家人仍然没有从他1月份经历的袭击中恢复过来。上周六,梁的妻子多萝西(Dorothy)听说了地铁推人事件后,不由得惊呼道:“哇,太可怕了!”。梁主要讲广东话,正遭受着痴呆症。多萝西说:“纽约市有很多精神失常的人。必须有人跟进(佩纳的)精神障碍,也许应该把他送到某个地方,比如康复中心或医院,让他接受治疗。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这样的受害者——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但我们仍然可以预言,这样的事将继续在纽约发生。而且,不仅仅在地铁的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