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I 房租暴跌，你要搬回纽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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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3200美元。3000美元。2900美元。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布雷特·维加拉（Brett Vergara）一直在看着The Brooklyner公寓的租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下跌。大约十年前，这座住宅摩天大楼曾一度获得布鲁克林最高建筑的称号。
The Brooklyner
The Brooklyner拥有屋顶露台，可以将帝国大厦景观尽收眼底，还有一个室内健身中心，这幢大楼显然跟维加拉刚搬到纽约时住在公园坡的地下室大不相同，那里只有一扇窗户，而且风景完全被铁栏杆遮住了。
维加拉告诉Business Insider说：“我一直在观望房租，看它还能跌到什么程度。”
维加拉今年28岁，是一名用户体验项目经理。他说，他在布鲁克林的上一套房子是跟三名室友合租，每月房租是825美元。在过去的两年中，他一直想要自己一个人住。
维加拉说：“这事儿我琢磨好久了，一方面我舍不得这么便宜的租金，另一方面我岁数也不小了，真的不想再跟一堆人合住。”
疫情成全了他。
维加拉说，他关注的The Brooklyner公寓一套位于拐角的一居室，在2019年10月最后一次挂牌时的价格约为4000美元，在今年2月跌到了2650美元。他说，他决定“趁热打铁”，赶紧签了一份租约。
纽约原本是一个房租高得难以负担的城市，疫情使得城中房租暴跌，许多像维加拉这样的年轻专业人士终于可以找到一套符合自己预算的豪华公寓——而他们留守在这座城市，将能确保纽约持续吸引人才并迅速复苏。
供应过剩，租金大幅下跌
在新冠疫情重创纽约时，许多有家有口的人对这座城市宣判死刑，他们搬出拥挤的公寓，住进了郊区宽敞的别墅。但对于一些留下来的年轻专业人士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生活的开始。
“新冠给市场带来了压力，这同时创造了一个独特的机会，使得人们能以大幅折扣获得黄金地段和大型建筑的租约，”道格拉斯·艾丽曼（Douglas Elliman）的经纪人瑞安·卡普兰（Ryan Kaplan）表示。由于许多纽约人逃离纽约，住进郊区或者夏季的度假屋，导致租房空置率上升，促使房东降低租金以吸引新居民。
根据StreetEasy 1月份的租金报告，曼哈顿、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的租金都出现了有记录以来的最大同比降幅，曼哈顿的降幅高达15.5%，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的降幅也有8.6%。曼哈顿的房租要价中值为2750美元，这是自2010年3月大萧条期间租金下降以来的最低水平。
对不同的人来说，“豪华租赁公寓”的含义有所不同，按照StreetEasy的定义，在市场中价格位居前20%的公寓可以进入这个范畴。根据StreetEasy提供的数据，曼哈顿的豪华租赁公寓价格下跌幅度最大，从2019年第二季度到2020年第四季度，下跌了11.9%，至5642美元。同一时期，皇后区的豪华公寓房租下跌了9.7%，至2935美元，布鲁克林下跌了7.5%，至3937美元。
在纽约，高档公寓的黄金标准是大楼里有门卫。据房地产中介MNS的数据显示，2020年1月，曼哈顿有门卫的一居室公寓的平均租金为4514美元。到2021年1月，价格降至3718美元。
MNS负责新开发的高级副总裁伊利亚娜·阿塞韦多（Iliana Acevedo）表示，他们看到纽约的年轻人“不仅升级到更舒适的建筑，而且还搬进了更好的社区，更大的公寓，这种居住条件是他们在新冠疫情之前无法享受到的。”
Compass的经纪人奥瑞·戈德曼（Ori Goldman）表示，自去年3月以来，Compass已经完成了大约900次租赁交易，其中大多数是与35岁以下的年轻人签订的。
不仅降价，还提供各种服务
许多豪华建筑虽然名义上的租金保持不变，但能提供两到三个月的免费优惠。
以维加拉为例，他签下了一份18个月的租约，其中有两个半月是免费的，所以他每月的净租金是2250美元。
道格拉斯顿公司（Douglaston Companies）负责市场价格运营的副总裁乔舒亚·杨（Joshua Young）告诉《华尔街日报》说，“现在公寓楼会增加优惠、压低价格，以同等的价格水平，现在人们能租到一栋更好、更豪华、设施更多、位置更好的公寓。”他的公司拥有切尔西的Ohm，以及威廉斯堡的LevelBK和1N4th两大豪华楼盘，这几个楼盘的租金从2500美元的单间公寓，到8300美元的一居室公寓不等，设施包括一个可以看到曼哈顿天际线的室外游泳池。
LevelBK和1N4th
许多专家表示，年轻专业人士对楼盘的设施有了更高的要求，比如希望自己的房间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24小时门卫、游泳池和健身房。空气质量也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年轻人非常在意楼盘配套服务，”杨表示。“他们希望追求更舒适的体验。”
Related Companies的高级副总裁克里斯·施密特（Chris Schmid）说，纽约上班族以前可能会为了有利的位置，宁愿选择住一幢没有电梯的老旧大厦。但现在，他们宁愿住得偏一点，但公寓里最好设施齐全，住在里面能找到一种邻里之间互动的感觉。施密特在上东区的斯特拉斯莫尔（Strathmore）和哈德逊庭院（Hudson Yards）等大楼拥有豪华出租房，前者有自己的壁球场，后者在顶层配有酒廊和保龄球馆，一居室的价格可以达到每月7453美元。他说，2月份，相关的租金根据单位类型的不同，有下降15%到25%左右的趋势。
认识新朋友、享受新设施，这就是吸引维加拉来到The Brooklyner的原因，但他说，他还没有充分利用这些设施——他希望在接种了两剂疫苗之后再做这些事情。
卡普兰和施密特都表示，对升级换代的追求，已经吸引了一些布鲁克林的年轻人回到曼哈顿，他们现在在曼哈顿也能找到负担得起的大房子。施密特指出，Related Companies在切尔西和哈德逊庭院的楼盘是最受欢迎的。
但布鲁克林并没有失去它的光彩。杨说，他们公司位于道格拉斯顿威廉斯堡的两栋楼非常招人喜欢，因为那里临近水岸和公园，而且感觉更敞亮。
去年6月，34岁的朱莉安娜·戈德曼（Juliana Goldman）决定换个环境。作为生活方式与美容公关公司TGN的创始人，她原先住在曼哈顿下城一间大开间，“那房子没有一点点自然光，墙也很薄，”她表示。是时候逃到布鲁克林去了。
她最看重的条件是：配备洗衣机、烘干机和拥有大量自然光的落地窗。“我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她解释道。
她在威廉斯堡的LevelBK找到了这一切。这栋41层的大楼在东河上空熠熠生辉，大厦里设有汗蒸房和阳光房，还有直达曼哈顿的轮渡服务。她拒绝透露月租，但说自己签了一份两年的租约，其中两个月免费，这样算下来以后，跟她原来的月租差不多。
戈德曼说，能换一套更大、更明亮的空间，这对她来说实在太开心了，戈德曼说：“原先我的房子是个开间，开视频会议时背景就是一张床，而现在我有了更多空间，能够创造在家工作的氛围，终于让我感觉不像是在卧室里工作了。”
在纽约，空间一直是一种稀缺商品，疫情使得相当多的白领一年来只能在家办公，而且这种趋势还可能继续持续，这使得空间有了全新的意义。
Compass公司的经纪人以赛亚·邓恩（Isaiah Dunn）表示，在疫情期间，许多像戈德曼这样的年轻白领在寻找能容纳工作区域的办公空间或大客厅。阳光房或大露台也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他补充说：“很多酒吧餐馆都已经关门了，人们没法在外面约着见面，所以现在更希望在家里或者公寓楼的开放空间招待朋友们。”
戈德曼说，她的办公空间已经变成了一片绿洲，她把空闲时间用来买古董家具和装饰房子。她说，“这里真的是充满了活力，房子改善以后，我每天醒来时都会感觉比原先不知道开心了多少倍。”
第一次自己住
一些年轻人选择跟室友合租一套两居室，以进一步降低成本，还有一些年轻夫妇终于有余力把一居室升级为两居室，留出一个空房间工作。
但许多专家指出，目前纽约市场上最大的动力仍然是入门级单间和一居室公寓。Related的施密特说，大多数年轻人都跟维加拉一样，眼下是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公寓。
以31岁的新闻记者劳伦·门嫩（Lauren Mennen）为例，疫情爆发前，她和三名室友住在上西区。“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她表示。“我把房租下跌视为一个开始找房子的机会。”
10月，她在金融区一幢有门卫的豪华大楼里找到了她“梦想”的单间，那里可以看到世界贸易中心1号楼、帝国大厦和哈德逊河的景观。大楼配有一间健身房和一处日光浴平台。
此前，她每月支付1500美元，用于一套四居室弹性单元的房租（这套单元原本是两间卧室，后来加了隔断，隔成四间）。现在她的房租是1700美元，比这个地方通常每月2800美元的租金低很多。
就连已经独居的千禧一代也在升级换代。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床和沙发之间有了一堵墙。
戈德曼和30岁的心理专家阮爱（Ai Nguyen）都属于这一类。今年2月，阮爱从上西区北侧的一间300平方英尺的单间搬到了更南边的一间500平方英尺的一居室公寓里，这幢名为Parc Coliseum的公寓楼刚完成装修，带有门卫。
Parc Coliseum
是新铺的硬木地板、洗衣房和价格让她敲定了这笔交易。
她告诉Business Insider，这套新房子的租金名义上是2043美元，但提供了两个月免租金的优惠，这样一来，她的净租金就只有1700美元。2019年9月，StreetEasy上一套面积类似的一居室公寓的挂牌价达到了3704美元。
好景不会太长
开发商和房地产中介一致认为，冬季纽约房地产行业通常比较清淡，是年轻人升级换代的黄金时期。
MNS的阿塞维多说：“自感恩节以来，我们看到租房成交速度特别快，很多人赶在春季高峰期间签约，而当中又以年轻人出手最为果断。”
但这种势头能持续多久，还有待观察。
施密特说，这将取决于城市完全重新开放的时间，他预计随着疫苗接种的继续，越来越多劳动力重返办公室，租金将会开始回升至疫情前的水平。此外，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考虑到目前租金回报率不够合理，已经有一些房主撤回了上市房源，他们也在观察纽约复苏对房价的正面影响。
根据Apartment List的数据，纽约是上个月唯一一个房租仍在下跌的美国大城市。但这种势头已经开始放缓——过去9个月房租平均下降2.4%，而现在只下降了0.1%。
道格拉斯顿公司的乔舒亚·杨表示，他已经看到了市场的强劲势头，并在上周开始取消“月免”折扣。他解释说，租赁还具有周期性：由于很多人在隆冬季节快速签约，3月底的出租房租将会减少。
道格拉斯·艾丽曼的一份报告称，2020年第四季度有大量新租约签署——在曼哈顿，从2019年12月到2020年12月，新租约签署数量几乎翻了一番——这可能预示着房源存量减少，房租颓势即将结束。
一些在市场似乎触底的时候租下房子的人说，他们确实担心租约到期后房租会是什么样子。阮爱说，如果租金涨幅在200美元以内，她可能会留下来，但如果超过了这个数，她可能就会再次搬家了。
不管怎样，这些纽约人都说，能在疫情期间保住工作，住进更理想的居所，他们感到非常幸运。维加拉说：“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有种既感恩又负疚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逃脱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