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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牧蜂姑娘》导演何苦:我收了一些,但是没有说一句假话

给你拜年的 破圈放映 2023-04-24

虎年春节前的最后一场,我们借调拷贝,打捞了何苦导演的新作《牧蜂姑娘》,为它举办了迟到一个月的杭州首映礼。这是一部讲述名校毕业的富家女放弃高薪走进深山创业扶贫的纪录电影。原本只约了何苦导演映后连线,没想到那晚导演正和片中人一起团年,于是主人公们纷纷出镜,带来一场惊喜连连,干货与诚意十足的迷影云沙龙。以下为现场实录。



时间:2022年1月19日

地点:杭州百美汇影城5厅

主办:杭州百美汇影城、一周一影、转场、圈有没艺文


嘉宾:

何苦_《牧蜂姑娘》《最后的棒棒》导演

潘艺文_《牧蜂姑娘》主人公

向大炮、王大兵 等片中人物


主持:风子_圈有没艺文主理人

整理/校对/编辑:甜甜圈




 
风子:首先,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捞这么一场真不容易,本片上映时确实没注意到,我也是偶然看到相关介绍,又发现很多网友留言呈现出与预期极具反差的喜感,好奇心被激发马上开捞,不知大家此刻感受如何,我们现在连线导演一起聊一聊。


何苦:大家好,我是何苦。很感谢大家在春节到来之际,都在团圆大家都很忙的情况下,坐下来看我的纪录片电影,真的非常感谢,首先我祝大家新年快乐。(片中主人公阿文,即潘艺文闪现画中)
 
风子:咦,是阿文在边上吗?
 
何苦:哈哈哈,是的是的。
 
风子:开始都没说,所以有点意外之喜,那快把阿文请出来,难得一块见个面。
 
何苦:(笑)请阿文,请阿文。


阿文:大家好,我是何苦导演记录的对象,我叫潘依文。感谢今天大家在小年这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能够相聚在杭州的百美汇影城,一起看我们的纪录片电影《牧蜂姑娘》,在这里祝愿大家虎年大吉,新年快乐。谢谢!
 
何苦:直接把你的另外两位同事请一下,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阿文:好,这两位也是片中纪录的我的同事,我邀请他们也跟大家打一个招呼(风子:太好啦,今天都在啊)。对,因为今天我们公司团年,现在就在工厂上,大家一起在露天吃了一大锅炖的卤猪肉。
 
王大兵:大家好,我也是被何苦导演记录的其中之一啊,我叫王大兵,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吉祥,有点紧张。
 
阿文:下一位是我的合伙人,也是何导重点记录的对象,就是我们的向大炮,向师傅。


向大炮:大家好,我是何苦导演片中的一员,我叫向大炮,本来嘛我的名字不叫向大炮,是我的脾气太爆了,他们就叫我向大炮。我真实名字叫向上宗(音),很幸运今天在这里跟你们见面,但是我这个人没有文化,其它不会说。所以就祝你们虎年吉祥,万事如意,谢谢。
 
风子:唉呀,说一句就跑啦,那个七爷没在吗,是逃债去了吗?
 
何苦:七爷现在我还在找他,没找着呢,哈哈……刚才,我们向师傅在连线之前悄悄跟我说了,他说欢迎在座的各位喜欢《牧蜂姑娘》电影的观众,有空的到大垭乡做客,他会用亲手酿的最好的蜂蜜款待大家。刚才一紧张就把这几句话憋回去了,所以我现在一定要代表他说出来。
 
当然这个话阿文也能说,我纪录片里这几位人物,王大兵也提前跟我讲了,他说他来打个招呼也没问题,但是他怕在座的各位观众要问他学历的事儿,他说怕哈工大找他麻烦。



“我喜欢把注意力集中在时代的变迁,并在第一时间呈现出来。”


风子:好,谢谢大家,所以这次是个什么样的契机,让你们摄制组又上山团聚了?
 
何苦:跟大家报告一下,关于《牧蜂姑娘》这部电影,实际上它是我抽空结合我所有的记录素材,围绕建党100周年这么一个契机,剪出来的大山里边的一种变化。
 
实际上,我这个片子的剧集版叫《追山人》,2018年开机,但没怎么拍,那个时我认识了阿文,19年春天正式开始,原计划拍一年,结果因为阿文在创业过程中遇到很多很多的情况,我的记录也一直停不下来,就追随着她拍到了今天。
 
《追山人》第一季36集,应该在春节后就要上线了;第二季,今天是杀青的镜头,可能40集左右;然后今天又是《追山人》第三季微纪录片正式开机的日子,所以说非常特别。

我喜欢把兴趣或者说注意力集中在时代的变迁,所以说我也感谢阿文他们团队,能够把我当成他们的一员,不断的记录他们,他们的创业不停,何苦的记录也不会停止,只要我还有力气,能够把机器扛得动,我就会一直记录下去。
 
那么,所记录的素材和节目我会经过剪辑,一步一步的把它呈现给喜欢这部作品的观众朋友们。
 
风子:太好了!何导一口气剧透了不少信息。其实,之前您那部《最后的棒棒》我们也组织过包场,一直都在关注您的创作。您刚刚提到了一个词叫“追山人”,过去都是山里或农村孩子向外走;您是怎么注意到从城市返回农村创业这种现象,又怎么聚焦到本片主人公潘艺文的?
 
何苦:《最后的棒棒》是我脱下军装后的作品,我在部队服役了20年,当脱下军装走出部队大院时,我发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深刻的变革。过去,我是一名军事新闻从业者,后来我也感到很迷茫,不知道做什么,然后就又扛起了机器。
 
当时,我发现有很多棒棒师傅已经老去,我记录棒棒师傅们,从我个人的创作初衷来说,就是一代农民工的老去。改革开放40年以来,大量的农民工进城,当我把《最后的棒棒》这一部作品呈现出来后,我又慢慢的发现“脱贫攻坚”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乡村振兴”的号角已经吹响,农村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机会。
 
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记录者,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我希望的是什么呢?
 
就是能够把我所感受到的一种时代发展的步伐,通过我的镜头把它记录下来,呈现给许许多多在城里边还没有发现乡村变化的这一些观众们,让他们在城里也能感受得到。
 
可能有许许多多的观众朋友,都属于大山或农村的孩子走进了城市,他们可能是农民的二代,现在生活在城里。其实,今天大山沟里正在发生深刻的变革,北大的女孩都已经走进了山村,甚至有很多博士硕士都加入了她的团队,我觉得这样的信息值得一个记录者把时代的宝贵的记忆记录下来,并在第一时间呈现出来
 
所以我这三年时间基本上就在那个大山沟里面,我的团队就在追着阿文他们的创业步伐一直往前冲。他们的故事,可能我的才华有限,不一定讲得非常精彩,但是这种乡村的发展变迁,我用一种非常诚实的方式把它讲述出来,我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何苦的记录一定是讲真实的事儿,快乐的去记录”

风子:好,呈现乡村振兴、返乡创业、扶贫攻坚等主题的专题片,往往会让人觉得特别的严肃、正能量、主旋律。但是在看《牧蜂姑娘》时,观众屡屡被片中人物的性格或行为逗到爆笑,或许出现你想表达的和大家get的那个点有所错位的情况,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
 
何苦:是的,从我的角度来说,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优点,有自己的缺点,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停止追逐梦想的步伐。所以说,我在想就是我们一个时代的先驱或者英雄,他并不一定就是十分完美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的缺点,他的问题,但是呢他们都在不忘初心,坚定追随着国家的梦想,然后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特别引以为豪的就是刚刚跟大家打招呼的向大炮,他原本就是一个贫困户,有时候也出去打工,是全村最后三个贫困户之一,性格也不好,脾气也不好,但是当阿文他们团队走进去之后,他对向大炮这些农民朋友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影响。
 
所以我觉得,其实把这一群人的小性格放到我们大时代的主旋律当中就很开心,因为他们并不是我们平时所界定的那种英雄形象,但是我觉得他们只要走到一起,那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团队。
 
所以,我觉得他们的故事就是喜怒哀乐;还有一个呢,就是何苦的记录一定是讲真实的事儿,他们身上快乐的东西我都把它呈现出来,所以我给自己的一个要求,就是快乐的去记录,我们不必把很多的创业讲的那么苦大仇深,让大家看得非常沉重,非常压抑,我是想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去感受到一种力量,这是我的一个愿景,不知道有没有实现。
 
风子:好,那我们现在来听听现场观众的心声,看看大家有没有get到你想要传达的一些东西,欢迎大家聊聊。



“我确确实实把自己搭进去了…跨越了导演和被记录者的界限”


观众1:导演你好,你在片中出现了两次,一次是项目好像马上要进行不下去了;第二次是你去找企业要钱,我在第二个片段想的是,你是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想问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出镜也剪进来?谢谢。
 
何苦:好的,谢谢。第一次出镜,就是我是一种沉浸式的记录,如果说全片就是我自己在讲述一个故事,那么有时候镜头可能回避不开,我就必须得出来。
 
另外一个就是,包括后头龙七和我之间,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因为我是一个不能见死不救的人,而龙七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就像刚才这位朋友说的,我确确实实把自己搭进去了

因为后头我也像龙七一样,起码逃了大约大半年的债,因为我帮他借了很多钱,在他这8户亲戚的房子即将被拍卖的时候,我竭尽全力,我说不能看着他的8户亲戚流落街头,所以说我就站出来帮他借了一些钱,这是我这辈子帮别人借钱借的最多的一次。
 
后来,他也还不了,他说20天之后就还给我,然后将近两年了也没还,所以龙七现在还在一边逃债一边创业,但是龙七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认账的,因为我知道他确确实实遇到了困难,我也没有怎么去怪他。
 
片尾那个是一个彩蛋,它实际上是我接下来的记录,里面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之间的故事,我都会把它讲出来。但是呢,龙七这个事情也没有把我击倒,我觉得有困难是朋友,咱们一起去面对。
 
在拍《追山人》过程中,我感到自己一步一步的就融入他们的团队,就好像我当初拍棒棒的时候,我拍着拍着就发现我也是一个棒棒了,所以现在拍《追山人》,我就感觉到农村这种正在汇聚的力量也在感染我。
 
我把每一个记录的人物都当作我的朋友去对待,当做我自己的亲人,所以在拍摄的过程当中,可能它甚至跨越了导演和被记录者之间的一种界限,但是我觉得我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的故事只要让我讲,我都会把它讲出来,只要能够带给大家一些思考和启示就足够了,谢谢。



“他说我是黑媒体,都报警了”

观众2:导演你好!我注意到了啊,就是您在这个片子里面向一位英雄致敬了,就是女儿高考都没时间去的村书记,看到这里我基本上快流泪了,他们这个岗位叫农村工作指导员或者叫扶贫攻坚联系人,是一支很大的团队,都是从机关下到基层。


片中那个地方,路也没有,摩托车也没有油,要卖了西瓜才能把油加满,确实很贫困。你有两个地方都没有回避,比如国家对他们职务的延长,把他们生活计划打乱了;比如他们的晋升啊也没有得到落实,他们的生活没有得到很好的关照。
 
其中,还有对应的就是说国家部委派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西装革履,资源比较丰富。也就是说,既有高层的这种,也有一些干部他们在一线努力拼搏的,两方面你都注意到并拍进去了,所以我对你这个视角非常钦佩,我没什么问题,谢谢你。
 
何苦:谢谢,这里边真的比较打动我的就是大垭村的第一书记,我们的相遇真的是在一种充满火药味的状况之下。他当时是很反感,很排斥我的,我在记录的时候,他说我是黑媒体,都报警了,当时派出所都拉着警报跑到半道了
 
后来还是县里边的领导打了一个招呼,跟那个警察说不是假记者,只是一个拍纪录片的何苦,所以他们觉得犯不上去抓我,就回去了。
 
后头,我就发现我们都是带着这种比较排斥与敌视的,尽管我们都是退役军人出身,但是因为向大炮的那个事,我其实是有一点点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做的。
 
后头我慢慢的理解了他们,特别是走进大山,我拍到第一书记在那个山沟里边,自己晚上在那听蛐蛐叫,他说对面的山村有几盏灯,几点钟熄灯,他都能够数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这么一个干部,还有我看到他的7个笔记本之后,我就觉得他们是真真实实的在干事业,在为脱贫攻坚付出自己的一份力。

片子里能够进入我镜头的,可能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比如有来自北京的,有来自重庆主城的这些帮扶干部,本地还有很多很多,但是我觉得都最起码他们没有抛家舍业,真正来驻村驻县挂职的一般都是两年,他们的家庭确确实实要付出很多很多。
 
比如说那个陈目标书记,他的女儿高考考不上,那一瞬间,说实话我在镜头外面我都掉眼泪了,我为这样的干部感动,同时我也以我是一个跟他一样的退役军人觉得很自豪,但是对他家庭来说,他完成了大垭村的脱贫攻坚的目标,却没能实现自己家庭的目标,而他真正的名字就叫陈目标

这些人物都是那么鲜活的走进我的镜头,我也为有这样的人物走进我的镜头感到非常非常的骄傲和自豪,谢谢。



要静得下心,沉得住气,慢慢地做,终归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记录人的价值”

观众3:何导你好,从《最后的棒棒》开始,我就注意到您会经常拍一组人物的群像嘛,并且每一个人物线索也都很扎实,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点疑问,您怎么分配您的团队?听说在《最后的棒棒》时只有您和一个摄影师两个人,碰到人物故事多线发生时如何处理?想听您讲一下背后的拍摄故事。谢谢!
 
何苦:好的,谢谢。我刚刚走进我们现在的这个镜头前面时,其实我都有多重的身份,我自己要打灯,一边还要跟着摄摄影师沟通,告诉他哪些镜头必须要抓下来,就是兼职状态,这会嗓子都有点哑了。
 
我们的团队从《最后的棒棒》开始,准确的说是三个人,因为我有一个场记,她结婚两年怀孩子没怀上,来给我做场记嘛就怀孕了,然后就挺着大肚子,后来我就跟摄像我们俩把这部片子给做了下来。

也感谢《最后的棒棒》给我提供的创作机遇,虽然在版权上没有赚到什么钱,也没有什么收益,但是有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同事和我走到了一起。

今天,我的团队有20多个人了,我们可能同时跑了西藏,跑了陕西,跑到贵州,跑到湖南湖北,然后还有整个武陵山,我们每天都在这个山沟里边穿行,我们记录点位最多的时候可能有五六个机位,都要去跟踪我们的主人公,他们养蜂都是分布在大山的各个角落,所以今天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
 
所以在这座大山里边,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些故事,我每天都在想,我说我不能错过,当有一天或者就是今天看我们《牧蜂姑娘》的观众,可能会因为我个人的影响力和能力,但这会非常有限,知道的、能看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但是我想作为一部纪录片,它对于国家来说,比如十年、二十年之后,当大家再回过头来,当很多很多的“市民工”已经分布在乡村的时候,可能我这个片子就会一点一点受到关注,所以我不断的提醒自己静得下心,沉得住气,慢慢地做,终归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记录人的价值。

我不在乎眼前我们能不能去赚点钱,或者能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体面一些,只要我们的作品能够成为国家前进脚步当中,比如说一本相册中的一张微不足道的照片也行,这也是激励我带着我们的团队去记录的动力和初衷。谢谢!


观众4:导演好,前段在我们杭州瑞士影展看到一部关于养蜂人的纪录片,叫《蜂蜜之地》,就想了解下您是否有一些学习或者借鉴?
 
何苦:其实我这个可能跟它还是有比较本质的区别。《蜂蜜之地》可能是纯粹讲养蜂人的生活,包括蜂蜜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只看过它的介绍,但还没有看过它的内容,听说是一部非常好的片子。但是我又怕这样的片子,我去学习了之后,它会影响到我的创作,所以基本是没看。我拍的围绕一群养蜂人走进大山,其实更是一群创业的人,谢谢。
 


“把大山深处的优质农产品,无缝送达消费者

观众5:导演您好,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我们潘艺文小姐姐,因为我跟他的经历我觉得还是比较像的,我现在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在我读大一那年,寒假过年遭遇疫情,所以我在20年的5月份,做了一件到现在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去了湖南的深度贫困县,在那边见到了一个创业团队,他们也在那边做蜂蜜,我在参与的过程中见到了你影片中记录的每一个角色相同类型的人,有第一书记、扶贫干部、物流公司老板,工厂养殖人员等等,通过您的镜头让我回忆到一段我觉得非常非常珍贵的往事。想问一下潘艺文小姐姐,对蜂场事业下一步的打算
 
潘艺文:现在我已经在武陵山这边的黔江、彭水有自己的两个的工厂了嘛,接下来呢我对整个公司的一个发展目标的话,是想在近两年的时间能够联农带农大概300户,像向师傅这样的农户,成为我的农民合伙人。

这几年,其实我们企业一直在做一个企业标准,就是我做出来的蜂蜜一定是要最好的、最优质的蜂蜜,交给消费者的时候,一定是我阿文酿出来的这样的蜜。

所以呢,这个企业标准其实我已经摸索了大概三年的时间,然后这三年的时间其实还没有达到我自己的一个预期。昨天跟大家开会的时候,我就说立下了军令状嘛,在明年也就是2022年的时候,一定要把企业标准做出来,做出来过后我手上的那些供应链,然后我的合伙人,他们不管是从养蜂这个层面,还是从交付给我们的产品这个层面,一定是要符合我们企业标准的。

然后5年的一个规划的话,就是能够在武陵山做到一个优质农产品的一个优选平台,能够把我们大山深处的优质农产品,无缝连接的送达消费者手上,这是我们企业的一个发展目标。

至于现在彭水这边的工厂,已经是三A级景区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也邀请杭州的朋友能够到重庆,来我的蜂厂看一看,其实也花了特别多的心血在里面。



“失败在前面,总比在未来失败更好

观众6:你好,我想问一个稍微尖锐的问题,整个片子有一种给你贴标签的感觉,北大女生也好,从城市跑到乡村也好,包括拍你总在玩手机,好像躺着就把钱赚了,有一种阶级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没看到多少你真的在为这个企业或者事业做的落地工作,片中也呈现了你在养蜂方面并不专业,所以我想问拍摄过程中你会不会对导演产生一种不信任感,从而产生抵触情绪,或者说你怎么处理和导演的关系?你怎么看这些标签?
 
潘艺文:其实是这样的,当时记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没有准备好的,何导也是挺真实的,体现出我当初的不成熟,因为你看到的是前几年嘛,一开始总玩游戏。

其实我第一次失败就是疫情原因嘛,这个比较客观,但也是自己没有做好。然后第二次失败呢,是因为我自己在网上乱买了那个三无产品,然后把蜜蜂给毒死了。

我觉得,其实这些都是创业过程中,因为自己的不成熟交了太多的学费。那个时候导演其实看在眼里,有时也挺唠叨的,我其实有一点点听不进去的。后来真正改变我的,就是第二次那个失败,我一把火把那个工皮全给烧了嘛,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时向师傅还是我的员工,他就很鄙视我,何导也为此跟我吵了一架,那时我又正好加入了重庆市的专家团队,后来我就想还是要认认真真的把专业知识补上。

然后现在的话,基本上每年都会在整个武陵山片区进行技术推广,做的还是不错的,然后在黔江实验站覆盖了彭水、黔江,可能今年还会覆盖更多的县,所以也是慢慢的一个成长的过程。

其实回头看的话,我觉得自己其实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的,但是由于对创业这件事过于觉得简单,才导致了前期的失败,但是对于我来讲,就是失败在前面总比在未来失败更好,所以现在整个企业已经慢慢步向了正轨。

在导演的记录的过程中,有时候还真挺烦的,这个是实话,因为何导就像一个大哥哥,像一个长辈会不停的说,你还是要认认真真的,你要少打点游戏等,拍摄前期他还付出了很多给我正面引导的努力。

因为说实话,确实当时还是太天真了,太太不成熟了,(何苦:我们有几次都差点她不让我拍了,然后因为我们签了个协议,如果她不让我拍了就得赔我300万,我所有的投入,所以说这也是我能够把片子顺利拍下来,就好在签了一个协议。)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一定要做好,不能辜负导演这300万,我也不想赔钱。



“当初来乡村其实是一种逃避

观众7:阿文你好,我想问的可能也有一点冒犯,在片中看到你很多画面都是画着精致的妆,穿着飘逸的白衣白裤,跟小蜜蜂聊着天在林子里干活,但这样的打扮其实其实并不方便。我想问这究竟是你生活的常态,还是有一定的表演或摆拍因素?

第二个问题:片中有一场很搞笑的面试戏,会计面试博士,职位是CEO,这么重要的职位,既没有专家,也没有股东在,感觉对公司不太重视啊,我很疑惑。第三个问题:向大炮师傅跟向嫂还好吗?谢谢!

潘艺文:第一个问题,因为之前有在国外留学的经历嘛,我当时读的学校是只有几个中国人那种,然后回国后其实对民族的认同和自信心是爆棚的,就是那种爱国之心爆棚,所以就特别喜欢汉服等传统文化。

所以穿汉服类型是我在乡村比较日常的一个装扮,但是冬天不行,这里太冷了,只能在春天和夏天穿一穿,我们那个蜂厂买了还真挺多的。

其实当初我来到乡村的一个目的,其实跟何导在电影里说的挺像,就是想不被我爸妈催婚嘛,其实是一种逃避,然后选择了这个行业过后才慢慢步入正轨
 
然后第二个问题,就是杨秀才面试罗博士,因为我们之前有一个CEO,干了三十几天就走了嘛,我公司又只剩下王会计和杨秀才这两个人,那时我又要到秦岭去采蜜,夏天那边有洋槐蜜嘛,重庆这边夏天雨水非常的多,我们不能错失这一个季节,所以就往北方走,相当于是做了一次大转地实验,因为中华蜜蜂更多的是小转地。那次奔赴几千公里到秦岭,发现其实大转地对于中蜂养殖也是一个可以去做的事情,所以今年向师傅也会到秦岭去的,有时间我也想跟着一块再去一下。

所以面试博士的工作就押给杨秀才了,这个确实也没办法,当时想的是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博士,那就这样吧,因为我们那个地方真的太偏了,光是从重庆主城到彭水县城大概三个小时,然后再到我们的工厂的话大概是40分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的。然后正值我们又规划了一个大的宏伟目标,还是想着人才团队这个板块是非常重要的。


然后第三个问题的话由向师傅来回答吧,向师傅有一点不好意思。(何苦:向师傅只喜欢玩摇一摇)
 
向大炮:两三个月前吧就已经回家了,感情方面的话,这个我说不出来,导演来回答吧。

何苦:我们的向师傅有点紧张,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我代表他说一下,因为我前不久去他们家团年,就是今年向师傅家分红,我和阿文我们的团队都去记录了。

向师傅在去年,也就是2021年期间,他得了一场重病,他曾经也是因为生病因病致穷致贫,但是去年这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挺过来了。

之后,反正我在医院里看到的都是向嫂忙前忙后照顾他,两口子之间的磕磕碰碰肯定也会有,向嫂的脾气不是很好,动不动就使割蜜刀对付我们大哥。

前不久我还去开导开导她了,我说向嫂你不能这样对你男人,她说她也改,虽然有磕碰,但是他们家庭还是挺稳定的,很恩爱!

因为向师傅不玩摇一摇了,他也说了,其实这个摇一摇摇的女朋友都不好,都是管他要钱,所以说向师傅也醒悟了。



“从小龙女,到小农女

风子:祝福向师傅,我们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个提问吧。

何苦:对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一下。我就想说关于阿文,我们今天的记录实际上是曾经阿文在我的镜头里边,她讲要开辟中国武陵山五倍子蜂蜜经济走廊的计划,我也想见证一下。

但是到今天呢,我就发现阿文已经融入到乡村,今天晚上在外边,他们的员工还在那唱露天卡拉ok,乡村大舞台,阿文在这唱得很嗨,我把她拽进连线来的。

我的纪录片最后一集就叫《龙女归田》,就是曾经的小龙女现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一个农家女,可能这是阿文的一个成长过程。


现在有时候她出去路演,我们也拍了很多就是像她这个级别的,比如说北大的,更别说是在IE商学院有留学经历的这么一个知识分子,他们走出来跟别人谈点什么项目基本上张口就是6个亿以上。

而在我镜头里边,我认为她是慢慢的回归到田园,现在提能不能再创造多少小目标这种事儿对她来说好像越来越少,今天我们还拍到她去地里去把她自己种的菜拔出来。

然后还有一个我想向大家报告一下,就是阿文今天晚上把员工的钱发完了,我看了一下,手机账户上就只剩700多块钱,所以我觉得其实她还没有成功,她脚下的路还很漫长。

但是呢,如果说能够有更多的像向大炮这样的老百姓能够追随着她的脚步,让他们挣到钱,这应该是阿文最大的成功的一种体现。

向大炮今天都抽华子了,还给我弄了一瓶蜂蜜,所以我觉得阿文的价值可能体现在向大炮他们这一批人身上,包括那么那么多的扶贫干部,北京来的、重庆主城来到山沟里的那些所有走进乡村的人,他们最终的价值都体现到了向大炮这样的老百姓身上
 
同时我还想跟大家报告的就是,阿文今天的成功让我最佩服的是什么?是他爸爸还健康地活着,他爸爸的身体越来越好,他爸爸也不像曾经那样反感她来当一个农民。所以,我觉得其实我记录的不仅仅是一群人的成长,其实它也是一项国家事业的发展和成长,谢谢大家。



“我收了一些,但是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观众8:导演你好,我想问一下您的旁白,感觉很幽默,有些剪辑非常有戏剧性,跟平时看的扶贫纪录片不太一样,但是感觉片子后段的基调有点变化,想了解旁白的创作过程,是完成片子之后整体来配,还是一边拍,一边就在剪和配了呢?

何苦:因为在前面我讲的是一群普通人的故事,可能我能放得开一些,到后头要涉及到政治层面的东西,我怕过不了审,所以我就只能收着点。

因为它必须要经过中宣部和国家电影局的审查,所以我相对来说要收敛一些。比如片子里阿文团队的人物,毕竟他们都已经跟我相处成朋友了,我说你们的故事我能把握好分寸,不能讲的我一定不会讲,但是呢我讲出来的只要不会对你个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你们就让我讲,他们都很放心的让我讲。

而后续涉及到一些扶贫干部,比如陈目标这个人物,实际上到后头在审片时都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但还是有宣传部门的几个领导拍板。

因为当时有几句台词,就是陈目标直接在大垭村村委会门口说的几句话,他说“来参与这个扶贫啊,来当这个第一书记,是我自愿的,我申请来的,但是组织上说了干两年,如果说两年干完了,你还不让我走,那么组织就不够意思了”,这几句话当时我都是战战兢兢的把它剪上去,毕竟我们这是一个主旋律的东西

但对于这个人,开始我觉得他可能不好,是在那混日子,我说只要他让我拍,我就去拍,结果拍出来他背一个帐篷,我以为他去搞露营,结果人家去看管野猪;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直接给我的见面礼,就是摆过来6个笔记本,他重庆还有1个我没看到,我是不是干事的?我大垭村今天在做啥,有些什么变化,你都能看到。他不谦虚,但也不怕你的镜头对着我,所以说就这样慢慢的做出来。

虽然我得到了陈目标本人的授权,但是我怕比如说他是来自两江新区的,那这么一个市场管理局的4级调研员,如果说两江新区那边的组织部门,他不同意我这样去表现这么一个干部的话,可能我的片子就很难呈现出来,所以我就在这个当中找了一些折中的地方。

说句内心话,我这个人就是有啥说啥,可能这话也不应该说。毕竟是主旋律,后头国家层面上也给了我一些宣发的扶持,我一想还给我一些钱做宣发,证明他们对于这个片子很认可,所以我说这只能是两者兼顾。

作为一个创作者,在这么一个时代大背景下,只能说我收了一些,但是我没有说一句假话,因为里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包括我后头的记录,陈目标本人5月份还没走,其实后边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我都会用新的方式用新的载体把它呈现出来。

整个电影只是相当于一个宣传片吧,因为我很多故事都展不开,那么接下来我的剧集版会有丰富的时间来讲,它审查也不会那么严格,我会把我看到的我所记录的东西完整真实的呈现出去。

那么我在想,其实里边的好多好多的干部,包括那个中央外办的参赞,叫赵亚的,他当时走过来告诉我,说两年时间都没回过家了,他回北京也只是把同仁堂那些专家、企业引进进来,但是没有回过家。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感觉到其实我们真的有很多干部,他们确确实实在扎扎实实的做事情,那么只要是这样扎扎实实的做事情的人,那么就算我本人受到一些质疑,我觉得也要有人去呈现,像我在这个片子里面呈现的每一名干部,我都敢负责任的说非常真实,我也感觉到,他们本人也愿意我这么去展示他们的工作。

所以整个片子拍下来,我感觉我交了很多朋友,我也希望大家到时候有兴趣的话,多多关注我接下来即将推出的《追山人》,因为这是一群追逐大山的人,所以我把剧集片命名为《追山人》,不叫《牧蜂姑娘》了,那里边的故事包括我本人的讲述可能要放得更开一些,谢谢大家。


风子:好,谢谢何苦导演,谢谢各位主创的连线,感谢你们真实的记录,确实为片中像向大炮一样改善了生活的农人感到开心,也希望借着你,向你身边那些为乡村扶贫付出切实努力的人表示感谢,请传递我们观众的心声。

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了,也谢谢大家,新年快乐!
 
何苦:谢谢,祝大家虎年吉祥,发大财,行大运,新年快乐!

注:本文根据活动现场录音整理,未经嘉宾审阅。为便于阅读,部分发言与次序在不影响问答逻辑的前提下有删减与调整,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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