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公管中美会，几点感受不吐不快

李华芳

1，又看到“文献研究法”（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我个人感受是好像只有中文语境里有“文献研究法”这种方法。这里分两种情况，一种其实是文献综述，那就用文献综述即可；另一种是调用历史文献（例如档案、地方志等）。尽管我们公管领域对后者的利用是很欠缺的，但我以为也不用讲“文献研究法”，而应当是结合研究，有些可能就是个案研究利用了历史文档，那么就说个案研究即可。

2，对于个案研究的选择，要“老实”。这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精心选择典型案例，另一种是方便起见选了比如离家近或者有关系的案例。选择一个方便的案例也是可以的，个案研究里大量是探索性研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说自己的案例是代表性案例，最好能自圆其说。如果一个案例，很容易找一个反向案例，那恐怕就很难说自己选了代表性案例，因为这里显而易见要有代表性至少得两个案例嘛。 

3，不要只有how，没有why。很多文章严格来讲都不算论文，而是策论。策论是奔着政府有一个问题，然后我解决它。而论文是有一个研究问题，通常是一个因果性问题，因为在因果性问题背后就已经蕴藏了描述性问题。所以对这类策论文章的改写，我建议先从最基本的问一个research question开始。

4，一定要与公管的主要理论进行对话。可能也是因为策论的关系，大块文字扑面而来，但横竖都是没有主语的口号，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国内公管学界的教育多多少少存在偏差？我们改革开放的经验就是模仿起步，那至少可以先从模仿PAR和JPART上的文章开始嘛（JPART如何审稿）。这样学生至少对什么是论文有个直观印象，不至于被带到沟里。

5，还有就是社科学者一定要有历史眼光。我看到也听到多篇论文讲“党的领导，多元主体参与共治”。既然是多元主体就意味着冲突，不是一说党的领导就万事大吉，这不符合实际情况。例如我研究Coproduction，实际上很容易理解，一部分人可能对党和政府的政策言听计从，另一部分人，也许是一小撮，对政策有怀疑，不相信。这就是当前对国产疫苗的态度。那么你就要解释如果领导这么有效，为什么党领导下，民众并没有完全与党和政府同步呢？

6，我最后说一下我的感受。我觉得国内的同行们，写文章政治性口号还是不要，尤其大家做社科研究的，更应该有所警惕。比如可以多读读1981年十一届六中全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统治者来来去去，但文章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是千古事。你拉长时段来看，社会主义中国也还没多少年呢。所以没必要把政治喊口号的东西当成学术写进来，要有更超脱的眼光。

当然，可能我完全不查国情，大家就当胡说八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