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寻“新”记 | 人民法院报头版头条

开栏的话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论述为新时代全面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破方向，推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如何找准司法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结合点？人民法院怎样统筹好司法保护和司法规制，为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持续注入司法动能？6月17日起，人民法院报开设“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 司法助力发展新质生产力”栏目，充分展示人民法院在习近平法治思想指引下，以司法之力服务保障新质生产力发展，促推以审判工作现代化支撑和服务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动实践和宝贵经验。敬请关注。

京城寻“新”记

——解码北京法院护航新质生产力发展

在北京，沿着长安街延长线一直往西走，会看到一座“城”。

这里是首钢园。曾经，这里是首钢集团的核心生产区，“钢花四溅、铁水奔流”；如今，这里已蝶变为新时代首都城市复兴新地标，重新焕发着生机与活力。

5月25日至6月1日，2024年北京科技周主场活动在这里举办。首钢园11号馆，新一代信息技术、医药健康、智能制造、科普互动体验、联合展区五大展区，浓缩着北京在新质生产力核心领域的成长足迹。

披荆斩棘，攻坚克难，千年古都正在谋划着“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新篇章；以“质”为帅，向“新”而行，北京法院不遗余力为新质生产力发展保驾护航。

一份发给市自动驾驶办公室的司法建议书

本届北京科技周上，来自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北京亦庄）的一大批新质生产力关键成果集中亮相，充分展现了亦庄科技“硬核”实力。

亦庄，传说中的自动驾驶之城。走在亦庄，路上的司机、行人已经习惯这样一件事——身旁驶过的车上没有司机、只有乘客。

一年前，亦庄荣华中路15号，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工作办公室，收到一封来自北京知识产权法院的信函。

这是一份司法建议书，正文不足千字，但三点建议直指自动驾驶行业难点问题。

“在审理两家自动驾驶公司互诉系列案件中，我们发现了一些自动驾驶行业的漏洞，这三点建议就是基于此发出的。”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第四庭审判员、三级高级法官李迎新说。

潘某和孙某此前在北京小马智行科技有限公司工作，离职后，二人创立北京擎天智卡科技有限公司，从事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测试与应用。

小马智行公司认为，擎天智卡公司涉嫌侵害自动驾驶领域核心算法、硬件和软件源代码等技术秘密，向法院提起诉讼。

案件审理过程中，擎天智卡公司又以小马智行公司在其融资关键时间节点起诉，属恶意提起诉讼为由，将其诉至法院。

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将两起互诉案件合并开庭审理，前后组织十余次勘验比对，围绕自动驾驶算法实现方案等焦点问题，开展庭审调查与辩论，明晰两案技术事实和法律关系。

庭审后，基于对实现合作共赢、促进行业发展这一“最优解”的充分考量，双方当事人在法院的协助下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和解撤诉。

但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并未止步于此。

“在推动该案和解过程中，我们发现，我市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在产业布局、商业化落地、数据安全和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仍存在一些制约因素。”李迎新说。

就此，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向产业主管部门——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工作办公室发出司法建议书，建议其引导市场主体做好知识产权布局、优化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链布局、确保智能网联汽车数据共享与安全。

两个月后，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工作办公室回函。

文中写道：“贵院在司法建议中提及的自动驾驶算法的专利保护和商业秘密保护的困境，已然成为了掣肘自动驾驶企业健康发展、公平竞争的重要难点……针对性强、见解深刻，市领导、管委会领导专门作出批示，要求深入研究学习。”

结合司法建议，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工作办公室相继研究制定北京市智能网联汽车数据安全监管方面的政策，弥补行业漏洞。

北京知识产权法院积极研判，并提出修改意见，与有关部门协同解决焦点难点问题。法官还受邀前往自动驾驶示范区调研授课，帮助主管部门深入挖掘本行业数据价值，提升数据治理能力。

过去5年，北京自动驾驶示范区版图逐渐扩张，最初在亦庄测试，去年驶向大兴国际机场，最近又进入三环，到了北京南站。

“自动驾驶是新质生产力的代表之一，对于我国加快发展智能交通领域具有重要意义。审理好案件只是第一步，发出这份司法建议，意在从根源上助力智能网联汽车数据共享与安全，共同促进北京数据基础制度先行区建设和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健康有序发展。”李迎新说。

一份3万余字的调研报告

从首钢园一路向东，沿着石景山路前行6公里左右，就到达了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辖区内，中央直属金融机构、高新技术企业、特大型国有企业云集，中关村科学城、未来科学城、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星罗棋布，企业类型丰富多样，经济活动繁荣活跃。

“股权激励纠纷到底应该按照劳动争议处理，还是按合同纠纷处理？”

“合同里载明了股权激励赠与条款，是不是就可以认定该合同是赠与合同？”

……

近段时间，北京一中院民六庭副庭长吴博文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法官的咨询电话，“少说也有几十通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给北京一中院打电话，咨询的还都是同一话题？

这得从一份调研报告说起。

2023年5月，最高人民法院机关刊《人民司法》刊发《涉股权激励民事案件常见争议裁判规则研究——以劳动争议为视角》，原稿全文31148字，文章一经刊发，引发业界广泛关注。

这是北京一中院基于股权激励纠纷审判实务形成的一份调研报告，吴博文是课题组成员之一。

所谓股权激励，是企业为了激励和留住核心人才而推行的一种长期激励机制。股权激励的对象多为对公司经营管理较为重要的员工，包括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核心管理或技术人员等。战略性新兴行业对人才的依赖度往往高于其他领域。近年来，新能源、新技术等公司愈发认识到股权激励的重要性。

随着实施股权激励的企业数量大幅增长，由此产生的民事纠纷也日益增多。数据显示，北京地区2021年审结此类案件的数量较2017年相比，增长了296.88%。

“量大只是一个方面。”北京一中院民六庭庭长李军直接亮明调研缘起，“我们在审判实务中发现，这类纠纷的法律关系往往既涉及劳动关系，又涉及一般民事法律关系，处于学科交叉地带，学术界对此研究不充分，立法层面也缺乏完善的规定。这就导致同一个案件，以不同的案由起诉，或由不同的法院审理，可能产生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记者看到，课题组梳理了北京地区2017年至2021年间审结的所有涉股权激励案件，确实存在按照多个不同案由处理的情况：按劳动争议处理的共203件，按合同纠纷处理的共329件，按与公司相关的纠纷处理的共164件，按证券纠纷处理的共9件。

实地走访相关企业、深度研究相关裁判，对相关问题和争议展开调查研究，历时三个多月时间，3万余字的调研报告成型。

报告一经刊发，越来越多的法官打来电话求教审理经验，认为调研报告为涉股权激励纠纷探索出了一种可行的司法处理路径和争议裁判规则。

不久后，北京一中院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介绍该院涉股权激励纠纷审理情况，并发布8起典型案例，进一步向社会公众强化释法说理。

“发展新质生产力，关键在人才。从这一角度上讲，厘清法律关系、探索裁判路径，妥善处理好股权激励纠纷，保护好高端人才的合法权益，就是在为新质生产力积势蓄能。”李军说。

一种与时俱进的守护理念

谈起首钢园，石景山区人民法院行政庭（知产庭）副庭长易珍春并不陌生。

几个月前，石景山区法院在首钢园设置了一个普法驿站。揭牌当天，易珍春就在这里开展了一堂普法讲座，题为“石景山区涉VR、AR产业前瞻性法律问题及相关风险防范”。

讲座中，她结合真实案例及法律规定，就园区高新技术企业如何更好地应对知识产权领域法律风险，VR、AR等技术密集型企业如何进行知识产权维权等问题作了详细解读。

接受采访时，易珍春刚结束一场制造假冒伪劣洗衣液案的庭审，这是一起普通的知识产权侵权案件，对她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但这几年，我们受理的案件越来越新颖、越来越前沿，比如，前段时间我们审理的快手公司诉某网站向用户提供虚假刷量服务案，再比如，涉及人工智能的不正当竞争案件及数字藏品软件开发案件。到手的案件开始涉及很多新知识领域。”

谈起这几年审理的各类案件，易珍春如数家珍。

相较于专门法院和中级法院而言，基层法院受理案件的法律关系相对比较简单。而随着新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基层法院面临的挑战也接踵而至。

据介绍，自石景山区法院集中管辖昌平、门头沟、延庆地区相关知识产权案件后，案件数量连年快速上升。为此，石景山区法院打造“智护石景山”升级版，即“智护京西”，将好的经验做法拓展至整个管辖区域，为知识产权纠纷诉源治理打下基础。

近年来，在区法院党组的坚强领导下，该庭知识产权审判工作围绕定制化司法服务、普法宣传、案件通报、联动保护、前瞻调研、类案预防重点内容，创建“智护京西”特色党建品牌，构筑党建引领三维立体式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模式。

面对一场全新的生产力变革，易珍春说，时代在进步，新型案件层出不穷，基层法官必须边干边学，不断更新知识结构，探索新型审判方式。

“去年，北京法院新设了中关村科学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数据权益巡回审判庭，实现了‘三城一区’科技创新主平台的巡回审判全覆盖，全年开展巡回审判、调研座谈活动160余次，为科技创新保驾护航。同时，实行芯片、通信等重点领域技术类案件审理的‘绿色通道’机制，集中优势资源重点审理，切实提质增效。”

今年4月23日，北京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举行2023年北京知识产权保护状况新闻发布会。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民三庭庭长张晓津在会上介绍了北京法院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采取的系列措施。

今年“4·26”世界知识产权日期间，北京高院在北京数据基础制度先行区，围绕“服务保障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主题，开展巡回审判暨主题座谈活动，北京互联网法院开庭审理了涉数据保护典型案件。

十里钢城，璀璨蝶变。

从“工业遗存”到“活力秀场”，长安街畔古老的首钢园已迭代升级为区域产业转型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战场。

千年古都，向新而行。

从5G无人驾驶技术到突破生命禁区的手术机器人，从传统文化再创造到与新技术的结合，科技周上多个展项用实例证明：北京，一直在创新。

未来是什么模样？这座古老的城市一直在探索。千年古都发展史上，“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已成为其又一新的时代勋章。

时间维度不同，答题逻辑一脉相承。站在高处看北京，北京法院正在为这场全新的生产力变革写下司法注解。

找准司法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结合点着力点

人民法院报评论员

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必须继续做好创新这篇大文章，推动新质生产力加快发展。”

要以审判工作现代化支撑和服务中国式现代化，就必须跟上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坚持问题导向，依法能动履职，服务保障好新质生产力发展。各级人民法院要深刻理解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本质特征和内涵要求，切实找准司法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结合点、着力点，以优质高效的司法保护为发展新质生产力蓄势赋能。

北京法院精准把握首都发展定位，快速找到司法服务新质生产力的工作切入点，为各级人民法院提供了一些可供借鉴的有益经验。

加强诉源治理，助力涉新质生产力产业健康发展。随着新质生产力这一全新概念的提出，一大批新兴产业不断涌现。任何新生事物开始都是不完善的，北京知识产权法院通过发送司法建议，有效助力弥补了自动驾驶行业漏洞，各级法院也要善于从个案中发现产业治理难题，与相关部门携手助力新质生产力领域规范管理，促进矛盾纠纷源头化解。

坚持能动履职，以法治保障人才自主创新活力。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发展新质生产力，核心是人才。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劳动争议为视角，厘清股权激励纠纷法律关系，保护了人才这一关键要素的合法权益。各级人民法院要妥善审理涉科技创新人才类案件，在全社会营造尊重人才、尊重知识的良好氛围。

深化创新学习，加快解决跟不上、不适应的问题。新质生产力涉及领域新、技术含量高、知识密度大，这给人民法院带来了新的挑战。各级人民法院要从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的做法中汲取经验，积极尝试有利于保护新质生产力的工作新机制，广大法官要把握住时代潮流，主动加强学习，克服“本领恐慌”，加快解决跟不上、不适应的问题。

一场产业跃迁的号角已经吹响。人民法院要以助推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为己任，深刻认识区域发展定位，紧密结合地区产业优势，切实找准司法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结合点、着力点，以优质高效的司法保护为发展新质生产力蓄势赋能。

来源：最高人民法院

编辑：段茜茜、万紫千、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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