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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首富在玉米地摔了个跟头

秦海清 豹变 2020-12-16


「核心提示」


一场猪场侵占农民基本农田的风潮,正在默默地席卷河南南阳大地。媒体的关注,让南阳版的“圈地运动”戛然而止,风暴之中的河南首富秦英林该如何自处?



作者|秦海清
编辑|张洋


大概2500年前,鲁国有个穷书生猗顿,他一心想发财,可发现种地桑麻都不行,听说陶朱公很会搞钱,就去取经。陶朱公告诉他:

 

“子欲速富,当畜五牸(zi)”

 

“五牸”,即雌性的猪、马、牛、羊、驴。听了陶朱公的致富秘诀,猗顿就在晋南一带养起了牛羊,才十来年功夫,他的财富便与陶朱公齐名。

 

陶朱公就是越王勾践的谋臣范蠡,吴王夫差败后,范蠡弃政从商,后人尊之“商圣”,据说是中国第一个首富。

 

范蠡去世2440年后,在他的老家河南南阳,一个叫秦英林的男人决定养猪,据他说是受范蠡启发。

 

养猪规模越来越大,就成立了牧原股份,2014年公司上市,送秦英林登上河南首富的宝座。2020年猪肉价格疯涨,牧原股份股价飙升市值超过3000亿元,秦英林身家财富一度仅次于“二马”。牧原股份今年很有可能成为中国第一生猪销量大户。

 

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大企业,秦英林自然是南阳市领导的座上宾,有领导曾勉励他:

 

“传承商圣精神,做好当代范蠡”

 

不料,这位“当代范蠡”在河南的玉米地栽了一跟头



麻烦来自南阳的老乡们。


15世纪末的英国贵族,他们为了养羊,先占草地、沼泽等公共用地,后又剥夺农民赖以生存的耕地,史称“圈地运动”。

 

英国作家托马斯·莫尔在他的名著《乌托邦》中,将“圈地运动”描述为:

 

“羊吃人”。

 

在南阳新野县五星镇,秦英林的施工队跟英国贵族的武装部队一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农田里。尽管田边上竖着一块碑,上面写着“基本农田‘五不准’”,其中一条就是不准在基本农田进行畜禽养殖。


工程队开进地里的时候,种的玉米已经结出棒子,花生即将成熟。

 

村民们眼看着庄稼要被毁,愤然“螳臂当车”,最关键的是村民拍了短视频发到微博、抖音、快手上。央广前去报道,老农诉苦:

 

“地都征了,没有口粮了”。

 

在下馆子点菜需要“N-1”“大胃王吃播”被声讨的当口,“没有口粮了”这句话极具杀伤力。

 

既要“锅里有肉”,也要“碗里有粮”,如果不可兼得,那就不吃肉吧。所以,牧原占用基本农田建养猪场,就成了:

 

“猪吃人”

 

触碰红线,民怨四起,南阳市政府通报称,全面调查核实,停建相关项目。


项目是停了,但前孙楼村村民的庄稼也被毁了,大概有7亩地。牧原本来是计划在6月动工的,镇上干部也在开春的时候就做了工作,让村民把地让出来,多数村民都同意了,签了协议,不同意的人很少。

 

6月村民收完麦子,牧原的猪场迟迟没动工,村民怕地荒了可惜,就种起了玉米、花生,现在快成熟了,要毁掉,老百姓自然不答应。


前孙楼村这块地上要建的是 “新野二场”,占地规模551亩全是基本农田,项目总投资3个亿,建成后年出栏生猪25万头。

村民孙玉民(化名)说,“现在都停了,不知道以后还建不建。”

 

新野二场是被救下了,但不远处的新野三场,房子已经盖起来。有村民说,“都是好地啊,也不引进个好项目,养猪算个屁的好项目。”



养猪不算好项目?没有人比秦英林更有话语权


1982年,秦英林还在读高中,他让家里花800块血汗钱买来20头猪仔,结果死了19头,损失两千多块,令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秦英林/视觉中国

这件事对秦英林刺激很大,以至于他放弃保送河南大学,自考河南农业大学,就因为想学畜牧专业,将来帮家里养猪。

 

大学毕业后,秦英林没有回家帮忙养猪,而是被分配到南阳地区食品公司,成了总经理的智囊团,端起了铁饭碗。

 

然而,工作过于无聊,秦英林并不开心,他自己都说,“真是白白浪费了我学的一肚子‘猪经’。”

 

但是,放下“铁饭碗”去养猪,在上世纪90年代初,那简直跟疯了一样。

 

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无情的嘲讽,1993年6月22日,秦英林和他的22头猪开始一起创业


6月22日,日后成为牧原人的“养猪节”,这是后话。当时秦英林连买猪仔的钱没有,只能就跟大哥秦英泽借,还把弟弟1万多盖房的钱拿走了。

 

秦英泽是秦家第一个长出息的人,虽然他学习不如秦英林,但凭着几分钟杀一头猪的本领,进了内乡县下关镇食品公司,后来升任内乡县肉联厂“一把手”。

 

秦英林一开始卖不出去的猪,都被他大哥收了,好在有长兄相助,秦英林的猪场逐渐才有了内味儿。

 

秦英林另一个神秘的贵人,是一个叫张新亚的女人,官方说法是他们是朋友关系。牧原股份上市法律补充意见中还说,“张新亚对实际控制人早期创业资本的积累和公司的发展做出了较大贡献。”

 

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一来张新亚比秦英林年长12岁,二来张新亚是驻马店人且在此工作,三来张新亚也不养猪啊,她的单位是一家麻纺厂。

 

总之,完成“天使轮融资”后,秦英林两口子就在村边儿盖起了牧原股份第一个猪场,当时还叫“马山养猪场”。

 

从马山养猪场开始,秦英林的猪场越来越多,财富也滚滚而来。

 

盘子越来越大,原来那些觉得秦英林两口子疯了的亲戚,陆陆续续进入牧原担任要职,或者就是持有有股份。慢慢地,牧原股份也就成了一家典型的家族企业。

 

靠猪发家致富后,秦英林对猪有非常浓烈的感情,还在牧原股份推行“圣猪文化”。他写过一篇500多字的《拜猪文》,评价猪的一生,是平凡的、奉献的、快乐的、充满哲理的一生。

 

“尊重猪就是尊重自己,崇拜猪就是崇拜自己”

 

除了“拜猪”,如果说个人爱好,秦英林可能对豪车有些兴趣,最开始秦英林开的是桑塔纳,换成70万的宝马,后来是200万的保时捷,还奖励过自己一辆400多万的劳斯莱斯。

 

这些都是秦英林一头猪一头猪养出来的。



秦英林最风光的还是2019年之后的日子。


牧原股份股价跟着猪价一起疯涨,他的财富突破1000亿,成为河南本土企业中首个千亿富豪,当时河南籍的富豪中只有许家印胜过秦英林,不过恒大不算河南企业。


人一旦拥有大量财富后,就喜欢给乡里老人发钱、修路造桥。


秦英林也是这样。秦英林的同乡们说,他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每年发1万块,据说今年要涨到1万5。谁家要是有人生了大病,秦英林给个5万6万的,也不在话下。


秦英林还十分重视教育,出钱修建河西村小学,现在是马山口镇最好的小学,四邻八村的抢着上。这里的老师每年可收到1万的奖金,所以镇上其他小学的老师都愿意调到河西村。秦英林曾给内乡高中170名老师发了198万元。


不管是给老人发钱,还是捐钱修学校,秦英林不外乎是想展现自己不忘本、会感恩,以及作为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


只是,这些好事和铲庄稼联系在一起,就太魔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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