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的血战 | 诺曼底登陆：自由阵营与法西斯的关键对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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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44年的盟军与德军

1．盟军选定总司令

   2．人物：名将荟萃   

3． 军力：悬殊的对比

第二章    登陆之前

1．战略轰炸：登陆的前提

2．情报战：欺骗与迷惑

3．登陆准备：盟军的训练与演习

4． 反登陆：德军的准备

第三章    登陆

1．天气：登陆的决定性因素

2．空降兵：拉开登陆序幕

3．空军：持续的空中打击

4．地面部队：滩头的血战

        相对于空军和空降兵，海军和陆军受天气的影响甚小，进展异常顺利。虽然大海上天气依然是反复无常，却没给海军和陆军造成任何船只和人员的伤亡，其进程也符合预定的时间表。

        英国和加拿大的扫雷艇队，已奉命在5日午夜至6日日出之前的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清除了航道中的水雷。为了对抗登陆、拒盟军于滩头，德军在通往海滩的众多水道中都布设了水雷和地雷。其中有一种“泰勒式”地雷，往往被置于数十米深的海底，这样它们在涨潮时就可以得到海水的掩蔽，对登陆艇极具威胁。但出乎盟军意外的是，他们的扫雷工作没有受到任何德国火力的干扰。

        5时50分，海军开始为即将开始的登陆提供火力支援，舰艇上的重炮对德军的固定炮台和混凝土防御工事进行持续轰击。这项工作是由以美国“阿肯色”号、“得克萨斯号”、“内华达”号战列舰及“昆西号”、“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为首的“东任务集团”和以英国“纳尔逊”号、“拉米伊”号、“厌战”号战列舰及“格拉斯哥”号重巡洋舰为首的“西任务集团”来完成的。这两个火力支援集团还包括3艘英国驱逐舰、8艘美国驱逐舰和两艘法国的轻巡洋舰，即“乔治·莱格”号和“蒙特卡姆”号。另外，首次亮相、归美军指挥的英国“火炮登陆艇”也开始大显神威。它能在上述大型军舰无法到达的近海中，为地面部队提供持续密集的火力支援。

        6时30分，在海军炮火和10个战斗机中队的掩护下，第一波突击部队搭乘4266艘舰艇（大到战列舰，小到登陆艇），按预定时间接近了五个目标海滩。他们先放下水陆两栖坦克，由它们打头向滩头挺进。

        最惨烈的登陆抢滩战斗是在奥玛哈滩头进行的。为了说明战斗的激烈程度，我们不妨先了解一下奥玛哈的地形和德军的防御工事。

       奥玛哈滩头介于“犹塔”滩和“黄金”滩之间，长度大约为5公里，从柯腾丁半岛底端的芒什、卡尔瓦多斯一带的海岸起，向东延伸到“黄金”滩的“贝新港”为止。这里宽阔的沙滩和高耸的海岸峭壁对防守者极为有利，当然，对登陆者也就极为不利。

        登陆部队必须先通过大约280米宽的布满障碍物和地雷的平坦、潮湿的海滩，这里有一排直立埋设的2.7×3米的钢制构架，后面则是一些半截埋在地下的向海倾斜的尖木桩；然后他们要攀登一道混凝土防波堤，堤的另一面是一道狭窄的斜面，由平滑的鹅卵石砌成；当登陆者越过防波堤后，他们立刻就被一连串波浪般的蛇腹形铁丝网包围；接着就是一片宽度从140米到280米不等的平坦的、草绿色的旷野，密布着地雷，登陆者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掩蔽物；通过这一关后，就是耸立于海滩的陡峭的绝壁了，绝壁的顶上筑有步兵掩体、机枪掩体及火炮、迫击炮掩体。越过这些峭壁的唯一方法，是沿着在峡谷中开凿的四条狭窄、土石松动的小路艰难地跋涉，但这些小路已被德军炮火控制。只有越过了这些峭壁后，才能到达与海岸平行走向的主干公路。

        从德军位于峭壁上的据点向下俯瞰，整个滩头一目了然。精锐的德国第352师的士兵们拥有极佳的射界，可以将致命的炮火射向登陆的美军部队。

        其它的障碍物，不论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都对登陆者造成了极大的挑战。而且，即使在盟军穿过了海滩之后，他们还需要面对难以应付的灌木林。这些灌木林几个世纪以来都象城砦般地、以原始形态在那里生存，难以逾越。

        对登陆美军来说，除了缺乏掩蔽物外，更为致命的是，正象上文所提到的那样，他们对精锐的第352野战师在这里布防几乎一无所知。这样，他们在克服了天然的或是人工的障碍的同时，还得和第352师的两个装备精良的步兵团对抗。套用一位知名人士的话，“德军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来招待入侵的美军”。

        当登陆舰艇前进到离海岸还有450米的地方时，盟军士兵们就有了“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出了差错。这时，德军从小口径步枪到大炮的各式武器一齐向登陆舰艇开火射击，使登陆部队的前进遭遇了空前的困难。有些登陆艇上携带的手榴弹、爆破筒等被德军的机枪子弹引爆失火，船上冒出滚滚浓烟。

        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登陆艇终于驶到了离岸50米到100米的近海中让地面部队下船。此地的水深达1米左右，士兵们携带的武器和背包有时成了致命的负担：许多人仅仅因为一点轻伤、甚至只是跌了一跤，就淹死在了水中。那些活着的人在水中吃力的走着，对他们来说，到海滩的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在进行第一波攻击的8个连中，只有两个连在预定的滩头登陆。更为严重的是，有许多连级军官在海中就牺牲了，这使得上了岸的士兵们群龙无首。当时奥玛哈滩头的景象是：“整个滩头是一片瓦解和混乱，那些精疲力竭、浑身湿透了的步兵们成了一群群乌合之众。他们没有组织、没有炮兵支援，三三两两地缩在防波堤下逃避德军令人畏惧的火力。”

        上午8时30分左右，登陆的卡车和两栖登陆运输车阻塞在奥玛哈滩头，使车辆的登陆作业一度中断。但无论如何，部队还是持续地涌上了滩头。

        上午10时，美国第1集团军司令布莱德雷中将在旗舰“奥古斯塔”号上，焦灼不堪。为了获得滩头第一手的报告，他派汉森上校登岸侦察。

        上午11时30分，汉森安全返回，但他带回的消息是：“在滩头上没有任何朝峭壁推进的迹象”。此时，滩头上到处都是死伤的官兵和损毁的车辆，四个攻击波的部队均受阻于滩头，大多数官兵被德军火力钉死而动弹不得。

        但实际上，在中午之前，已经出现了形势开始扭转的第一个迹象：有一小队士兵，可能不超过10个人，开始非常隐蔽地朝着峭壁前进。但在以千计的官兵和连天炮火之中，他们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以致于汉森没有看到他们，布莱德雷就更没有看到他们。

        中午，布莱德雷仍看不到任何形势好转的迹象。他不得不认真考虑放弃奥玛哈滩头，并将尚未登陆的部队和物资转往“黄金”滩。但放弃“奥玛哈”的代价将是惨重的：如果放弃了，就打破了既定的作战计划，而这个登陆作战，一旦发动了，就必须持续下去直到所有的区域都成功为止，没有什么可更改的余地；如果放弃了，将陷“犹塔”滩和其它英军负责的滩头于孤立的境地，而在作战计划中，每个战区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之一；如果放弃了，那已经牺牲的人命就成了纯粹的浪费；如果放弃了，就等于置已经登陆且尚在奋战的数千名官兵的性命于不顾。

        在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之后，布莱德雷还是决定，让已经到达近海“运输舰区”的两万五千名官兵和四千四百辆车向着奥玛哈滩头，继续登陆。

        这样，登陆美军与德军352师激战6小时后，尸横遍地，血染滩头，而美军仅仅前进了10米。

        由于登陆后的陆军炮兵没有任何表现——德军的炮火使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布莱德雷只好请求海军舰炮进行强力的近射支援。于是，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一齐开火对滩头进行密集炮击，官兵们则冒着被自己海军炮火杀伤的危险且战且进。在海军炮火的支援之下，在登陆日下午，虽然美军在人员和物资方面的损失仍旧偏高，却比上午明显地降低了。

        逐渐地，随着后续部队的持续登陆，局势开始有所进展：陆军工兵设法在防波堤后面的铁丝网中炸开了几个缺口，架起了机枪。美军终于开始有组织地、有规模地向前挺进，虽然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沉重代价。

        最惨烈的地段是奥玛哈滩头的“绿狐”区——这里由于没有防波堤为士兵们提供掩护，伤亡也就更大。到了登陆日下午，这里密布的弹坑、被鲜血染红的沙滩和残缺不全的尸体，让每一个目睹的人都倍感悲壮和凄凉。

        最受关注也最有戏剧性的是“霍角”突击战。“霍角”在古法语中是“船头的三角帆”的意思。它位于奥玛哈滩头的最西端，与犹塔滩的交界处，是一个三角形的岬角。它临海的一面是35米高的峭壁，四周则是以大块石头为主的砾石滩。

        根据情报，盟军认为德军已经在霍角设置了炮台，内有6门155cm榴弹炮，其中的两门还有装甲炮塔的保护。而要使登陆成功，就要先让这些大炮失效，否则登陆是不可想象的。摧毁这些大炮的任务交给了鲁德中校，他领导第二突击营——由200名士兵组成。

        当时他们所面临的困难是，“霍角”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有三个拿扫帚的老太太，就可以把整个突击营从峭壁上赶下去。”

        登陆日清晨，突击营乘坐12艘英国“突击登陆艇”登陆。由于误把“第拉伯西角”当成了“霍角”，突击队员们比预定时间晚了35分钟才上岸。这时天已大亮，他们立刻便遭到了德国士兵的反击。幸好盟军驱逐舰的密集炮火压制住了德军火力。

        突击队员们乘坐的登陆艇中有6艘配备了火箭发射器，用于发射软梯、绳索、四爪锚等攀登峭壁的用具。

        由于登陆艇上发射的软梯到不了峭壁的顶端，突击队员们只好应用自己携带的各式各样的梯子，这是从伦敦的消防队员那儿借来的。其中有一种重量极轻、可分解重组的伸缩云梯更是大显神威。在它们的帮助下，突击营官兵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爬上了峭壁。但这时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他们此次行动的目标——那些大炮，只是些临时设置的电话线杆而已。这样一来，他们的预定任务就到此完成了。虽然如此，他们并没有停止行动，而是继续向维尔村公路推进，并与德军持续交火。他们一直坚持到6月8日，才被第29步兵师的116步兵团替换。这时突击营剩下的人员已不到原来的一半了。

        在这两天的行动中，他们也确实发现了情报中所说的德国大炮。但它们都藏在犹塔滩附近的一个野战指挥所中，根本对美军构成不了威胁。

        总之，在历尽了千辛万苦并付出了2500人的代价后，盟军终于夺下了滩头阵地。傍晚，美国第5军的总共35000人登上了奥玛哈海滩。

        在奥玛哈滩头血战的同时，在西方距离滩头颇远的地域，海岸防卫队所属的坦克登陆舰也开始卸载。一辆辆M-4“薛曼”式坦克从船舱内驶出，驶向滩头，它们将在此后的大规模会战中起到关键作用。

        此时，在其他4个滩头登陆的盟军也巩固了滩头阵地，并在海空军的的支援下向纵深发展。由于这4个滩头的地形对登陆部队来说要比奥玛哈滩好得多，所以他们进展非常顺利，伤亡也比奥玛哈滩头小得多。下面以美军负责的“犹塔”滩为例来说明这4个滩头大概的登陆情况。

        “犹塔”滩位于“奥玛哈”以西，延伸到柯腾丁半岛的“奇那”村。这里首先是一道在低潮时长约360米的广阔的沙滩，然后是长约140米的沙丘和海滨草地。这里既没有断崖也没有峭壁，在美国官兵的眼中，这儿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段海滩，与美国本土的大西洋海滩没有什么差别。正是由于这种地形，犹塔滩头登陆战的进展才比奥玛哈顺利得多，付出的代价也比奥玛哈小得多。

        登陆日凌晨4时5分，盟军运输舰在距“高水位线”18.5公里的地点卸载。5时10分左右，德军炮火开始射击。盟军驱逐舰则在更靠近岸边的海域向德军岸防工事猛烈轰击。在预定的H时，即6时30分，20艘登陆艇都准时抵达海岸。

        对官兵们来说，在狂风恶浪的大海上，乘登陆艇长途跋涉上岸是件苦差事，但他们的伤亡与奥玛哈相比毕竟很小，这一点他们应感到幸运。另外，虽然也有一些差错，例如不知什么原因，实际上岸地点比计划中的地点向南偏离了近2000米，但这个错误很快便被纠正了——因为西奥多·罗斯福准将由于长期研究地图而对当地地形了若指掌。

        登陆后，由于第7军军长柯林斯少将和穆尔、德约两位海军少将事先得到了准确情报，对德军布防地点和强度都一清二楚，所以盟军打得非常顺手。在此过程中，虽然不可避免的也有伤亡发生，但不到200人。与奥玛哈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

        至上午9时45分，15个波次的登陆部队都已登上犹塔滩头，并开始向内陆移动。而此时在奥玛哈滩头，美军士兵们还趴在防波堤下一动也不能动。

        据统计，到下午6点的时候，已有21328名官兵、1742辆各型军车和1695吨补给用品登上了犹塔滩头，且有部分官兵已深入到了诺曼底的乡村地区。由于德军炮火受到了强力压制，犹塔滩头几乎没有发生堵塞现象，组织效率相当高。

        其它滩头的情况与犹塔差不多，伤亡不大，时间节拍也符合预定要求。其中英军第3师在“宝剑”滩登陆，第50师在“黄金”滩登陆，加拿大军第3师在“皇后”滩登陆，并已向内陆突入7公里。

        在登陆日，与滩头作战同时进行的是伤员的搜救和返送工作。上文提到过的由海岸护卫队的60艘小型武装巡逻艇改装成的搜救船，在此过程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所有重伤员，都可以通过搜救艇被尽可能快地返送回英国。搜救艇上的温暖和安全，多多少少地冲淡了战争给人的心理带来的恐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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