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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明智】孔翠萍:论毛主席对底线思维的探索与思考
编者按:毛泽东底线思维表现在既坚定国家独立、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社会主义信念,又清醒地预见各种困难与不利情况,强调在最坏可能性的基础上制定政策,有组织、全方位地采取措施应对内外困难,以确保最有利局面并取得光明前途。这既是其长期作为思想领袖与实践领袖科学汲取历史经验教训的必然结果,也是其推进党的实践从革命走向执政、实现长足发展的有力思想武器。习近平总书记将毛泽东充分估计局势、预先准备最坏可能性、透彻想好应对策略、稳居战略主动地位的底线思维称为“治党治国很重要的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明晰毛泽东底线思维形成的理论与实践渊源,把握毛泽东运用底线思维的基本特点,总结毛泽东底线思维的本质与精髓,对于进一步增强坚持底线思维的自觉性与科学性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一、毛主席底线思维形成的理论与实践渊源
毛泽东底线思维是由近代中国的复杂社会历史条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辩证法综合塑造而成的,既是应对复杂局面的现实需要,也是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全面认识实践条件的逻辑必然。与此同时,中华民族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了一套关于安与危的认识逻辑与处理逻辑,具备忧患意识的哲学观念,拥有安而不忘危的朴素辩证法智慧,为毛泽东底线思维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宝贵的方法借鉴。
第三,中华传统哲学中的忧患意识及转化智慧为毛泽东底线思维提供了有益的思想成分。中华民族在长期的社会历史实践及智慧积淀中,形成了鉴别、转化安与危的朴素辩证法思想,塑造在逆境中看到生机的乐观观念以及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中国古人“生于忧患”的理念将忧患提高到安身保国的价值高度以及生死存亡的规律性角度加以认识,这一关于忧患根本地位和现实价值的朴素认知对中国人保持防患于未然的主动性具有重要意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爱国主义价值观更是得到广大先进分子的普遍认同,表现出鲜明的伦理追求意蕴。这一保持对危机和风险警醒认知的社会心理随着近代中国不断累积叠加的民族危机而得到全面强化。毛泽东一方面保持对忧患的主动认知,另一方面也采取科学手段促进安与危的现实性转化,这得益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朴素辩证法智慧。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毛泽东借用老子的福祸认知与转化思想强调全面看待问题的重要性,指出了坏向好转化的条件性与可能性,这深刻彰显了毛泽东底线思维转化逻辑的传统哲学底蕴。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在理论观念上还提出了“守乎其低而得其高”的可能性。毛泽东对中华传统哲学中的忧患意识与转化智慧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辨析与批判扬弃,并将之发展为救亡图存及构筑战略主动权的重要思维范式;作为“革命功利主义者”,毛泽东忧患的对象是党、国家和人民这些具有历史唯物主义深刻内涵的进步性社会存在,并自觉承担起改造近代中国、推进民族复兴的历史重任;其矛盾转化观点不仅强调转化的可能性,更在强烈实践能动精神的激发下升华为社会历史发展进步的强大推动力,“堪称运用底线思维最自觉、最卓越的共产党人”。
第一,毛泽东底线思维是忧患意识与战斗精神、理性审视与实践部署的辩证统一。对困难的准备和最坏情况的设想不仅需要基于历史逻辑和实践规律的理性分析,同时对主体应对困难及最坏情况的精神品质提出了现实要求。底线思维对困难、风险的辩证认知,既不是盲目乐观的,也不是悲观无望的。毛泽东一方面保持预见困难的自觉性、主动性,准确地分析困难、预判多种可能性,为更科学的实践方案设计提供可靠前提,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克服困难、冲破障碍坚不可摧的顽强战斗意志。忧患的理性观念与不懈怠的战斗精神构成了毛泽东底线思维齐头并进的两条线索。与此同时,毛泽东底线思维不仅局限于思想价值观的精神层面,更强调通过切实举措实现理性审视与实践部署的辩证统一,完成由理论思维到实践方案的现实性推进。在毛泽东那里,底线思维是以饱含着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为基础,在最坏的可能性上建立政策、争取最有利的实践成果、积极争取战略主动、体现目标与手段高度辩证统一的理论思维。“中国共产党是在中华民族灾难深重的历史时刻诞生的,是在不断克服各种困难、战胜各种风险挑战中日益走向成熟的。一方面,她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敢于直面困难,敢于迎接挑战,在斗争中开创新局面;另一方面,她又在战术上重视敌人,随时做好战胜各种困难的思想准备。”基于敌强我弱的基本现实,为了取得斗争的主动权,保持斗争精神,毛泽东一方面发扬以弱胜强的革命乐观主义与战略定力,另一方面主张对矛盾风险主动掌控、有所准备,辩证审视“真老虎”与“纸老虎”,强调从“真老虎”的角度重视敌人,并以此为出发点谨慎应对复杂的可能性及最困难局面。毛泽东底线思维是对战略定力与革命信心的有机补充,多次强调对困难局面的主动预判,表现出思想观念上的忧患意识和应对策略上的创新眼光,对代价的必要性以及奋斗的长期性保持充分认知,反对贪图直路的想法,主张做好走曲折道路的思想准备与战略准备,为社会层面的底线思维塑造起到了积极的方法铺垫与价值引领。
第二,毛泽东底线思维是在辩证唯物主义的矛盾机制中进行思考的科学方法。毛泽东强调抓“早”抓“小”,注重把握“早”“小”背后折射出的普遍性问题,通过对矛盾风险的敏锐观察,发挥自觉能动性阻断不利风险的早期发展链条,将矛盾的爆发时间及规模控制在主体能够有效管控的范围之内,表现出注重防范以及从萌芽状态进行源头治理的基本思路,这是在矛盾转化时机管理上对质量互变规律的自觉遵循与能动运用;通过最坏的设想与最好的实践结果的内在作用机制构建,毛泽东实现了对矛盾风险的主动认知,即不是被动地等待矛盾风险的扩大化,而是对矛盾风险的发展条件、作用范围加以能动地管控,谋求有利于认识主体、实践主体、价值主体的最大化利益,对特殊条件下的矛盾转化机制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发挥。预计最坏的可能性不是基于悲观的对敌判断,而是在辩证唯物主义的逻辑运思下精准估计敌人的整个力量以及自身获取胜利的把握程度,是纠正了“既不夸大”与“不足够”两种片面性基础之上的、对矛盾斗争结局的预见性认识。有所准备、高度警惕、科学预见是促进矛盾转化的关键要素,毛泽东多次从减少代价、争取主动权以及适应形势发展变化等角度强调准备的必要性、程度、着眼点、内容、时机、目标、意义。毛泽东将有所准备作为恰当应对复杂局面的充分条件,并对准备开始的时机进行了规律性的探讨,主张“必须预计到最困难最危险最黑暗的种种可能情况,并从这点出发去克服困难,争取光明与胜利的局面”。从其对经验教训的总结来看,毛泽东认为失之过迟付出的代价比失之过早要大,其从利益权衡的角度推崇将准备的时间提前,认为早做准备的价值优势在于有备无患并能够保持立于不败之地;运用底线思维考虑问题,毛泽东认为长期准备、从困难处准备具有减少代价及利益损失的比较优势,可以形成较少受害的有利条件。毛泽东详细分析了做好一切准备的实践优势及心理优势,将对最有利局面的争取与对最坏情况的准备作为具有根本抓手意义、相辅相成的两条原则加以阐释。可见,毛泽东底线思维既有现实危险存在的客观条件下的积极应对,也有对矛盾风险的主动预判,是对事物发展矛盾制衡机制的深刻观察基础上而形成的科学思维,是两手准备下积极争取最好前途的建设性思维。 第三,毛泽东底线思维有独特的质性,但并不是孤立运思的,在现实运用中具有综合性、交叉性。如果说战略思维是基于对战略目标的正面设计而追求最大化战略利益的思维方法,辩证思维是基于全局与局部的对立统一关系并激发最大限度的矛盾张力,历史思维是基于对战略目标的再审视而向历史寻求智慧借鉴与治理支持,创新思维是基于理论与实践的双向互动而为战略设计及实践活动提供驱动力,那么底线思维则是通过全面预判影响战略目标系统性实施的负面要件,在战略目标的最优愿景与战略实施的矛盾风险的两极中,通过反向防控从而实现最大化战略利益的思维范式。底线思维需要实践主体根据党的思想路线的实践要求,透彻分析矛盾风险的时代背景、具体内容及基本特点,通过有效的实践方案设计与实施不断促成最坏可能性向最好结果之间的现实转化。“毛泽东和中共中央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运用正确的立场观点方法,分析国际国内形势,适时处理两国三方关系不断变化的特殊格局,使中国抗战不断克服困难乃至危机,向好的方面转化,最后走向胜利。”战略思维决定了底线思维的问题域,毛泽东准备的不是一般的困难,而是关乎革命前途及社会主义长治久安的重大战略性风险;辩证思维决定了底线思维中实践主体根据现实性与可能性相互作用的矛盾机理进行顶层设计的科学程度与互动格局,底线思维本身蕴藏着最坏与最好、质与量、规律性和能动性等多重矛盾关系的辩证;历史思维形成了底线思维的历史依据,只有建立在历史经验教训科学总结基础之上的历史规律才能为底线思维及其预见性提供可靠的逻辑出发点与科学借鉴,反过来,底线思维使主体得以通过对最低设想到最高利益的转化机制,实现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现实性推进;创新思维决定了底线思维的开放性视野,以实事求是的根本观点开启新的历史条件下思维范式与矛盾问题的双向互动。毛泽东正是在全面融合、深刻把握战略思维、辩证思维、历史思维、创新思维内在机制精髓的基础上,保持了对底线及其转化的高超运用,切实推进了由科学辨析底线到圆满实现战略高线的建设性转化。
第二,最坏设想可以向最好结果转化。毛泽东底线思维把握了由最坏设想向最好结果转化的现实途径,积累了丰富的理论思维及实践经验。从新事物战胜旧事物的发展观点看问题,毛泽东认为进步事业的矛盾、困难、风险是可以克服的,而反动势力的困难由于其丧失了历史的合理性与发展前途因而具有不可克服性。从事进步事业的人们通过最坏可能性的设想,充分利用实践条件挤压最坏可能性的作用空间,不断形成有利于主体的最好的现实性。这不是对唯物主义客观逻辑的否定,而是通过主体认识能力和实践能力的发挥创造更大的张力空间,在受历史规定性和条件性决定的范围区间内通过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从而实现最大化的实践成效。在毛泽东看来,现实的可能性具备充分的根据,而抽象的可能性欠缺充分的根据。底线思维的作用机制在于通过对矛盾运动发生发展及力量对比较量的规律性地预判,及时切断不利于主体的抽象可能性向现实可能性转化的进程,夯实有利于实践主体的现实可能性,避免不利于主体的潜在的抽象可能性。更重要的是,毛泽东注意到最坏设想本身所具有的理性认识功能,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在将亡国危险加诸中国人民之上时,也使得大多数中国人民产生了亡国危机的深刻观念,明确了走团结抗战的历史必由之路。 有所准备是实现底线思维矛盾转化的前提。有所准备的价值在于准备对抗矛盾风险的客观基础,创造管控矛盾风险的条件与方法,预想实践方案的部署,避免思想的被动与现实的代价。有所准备的积极意义不仅在于当矛盾处于爆发期时能够有效应对,更具建设性的意义在于对矛盾制衡状态的准确拿捏,将矛盾的爆发与否、爆发时间通过基于规律性认识的积极努力管理在有利的范围之内。准备好战争,则有可能更好地预防战争;准备好了出大事,则有可能遏制大事发生的条件,进而产生不发生大事的有利后果。毛泽东既强调有所准备的实际应对性,也看到有所准备的潜在遏制性。从准备的内容来说,是精神、物质等的全面性、立体性准备,通过组织起来的方针与行动实现群众力量的合力,以此克服困难。基于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的历史本质及行为逻辑,毛泽东注重防范于抗战路线有根本矛盾、于抗战大局有危害的危险,强调两手准备、双管齐下,主张以革命的两手应对反革命的两手。
应对风险最根本的方法是加强党的领导与建设,提高主体应对风险能力。正确的方针政策是党的领导在革命与建设实践中的体现,是实现最坏设想到最好结果的决定性转化条件。毛泽东底线思维的科学性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源于对困难局面与顺利局面的不平衡性分析。“革命斗争中的某些时候,困难条件超过顺利条件,在这种时候,困难是矛盾的主要方面,顺利是其次要方面。然而由于革命党人的努力,能够逐步地克服困难,开展顺利的新局面,困难的局面让位于顺利的局面”。毛泽东不仅指出了由困难向顺利的转化,也警惕由顺利向困难的负向转化,而区分两种转化的根本指标在于是否有党的正确领导。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中,毛泽东着眼于党的历史发展及价值定位,结合抗日战争实践的全局性战略部署,在思想认识上强调党动员群众认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投降、分裂、倒退三大危险的客观性,提出以抗战、团结与进步的方针应对投降、分裂与倒退的严重危险;在党的建设问题上,在《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中主张全党提高对时局的警觉性,从思想、政治、组织等多角度全面加强党的建设及其领导下的军队与政权,增强突然事变的应对能力,减少因意料不到而在突然事变中产生的意外损失。党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与中华民族的先锋队,通过自我完善和加强领导与坚持人民群众主体地位和积极发挥群众智慧良性互动,形成战胜风险困难的强大社会力量,将造就由风险预判向最优化的战略利益的现实转化因素,充分释放政治组织及群众智慧的发展合力。
(作者:孔翠萍,博士生;来源:《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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