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民俗”之“老家的过年”丨老家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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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按语:暨南大学语言资源保护中心关于“方言与民俗”之“老家的过年”征文启事推出后,受到社会的热烈欢迎,投稿纷至沓来。但是,有很大一部分来稿在体例上不合要求,也没有音频。我们特此强调,投稿需要附带作品的音频,以体现各地特色。我们特刊发宋思维的《老家的新年》一文(张欣宇朗读),以供参考。谢谢!
老家的新年
文:宋思维 朗诵:张欣宇
现在是冬天,冬天会有很多的节日,印象最深的是在老家过的新年。
老家的大宅子红砖红瓦,方方正正,有着乡下平实和谐的气质,每次从长途车下来沿着土路往回走,远远的就能看见大宅子的顶角。如果是在寒天的清早回来,爷爷会蹲着生小火炉,扇出滚滚的白烟,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过。
推开门,吱呀吱呀,胡琴沧桑的声调,木门没有上漆,但经过岁月的抚摸已经变得光滑,门上的每一条纹理凹凸有泥土的质感。上面斑驳的红色印记是去年的门神年画,今年会在上面贴上新的,用爷爷熬的米浆可以贴的很牢靠,贴完了春联和年画,我总是直接把手指上粘稠的米浆允吸干净,如果放糖应该会和米糕的味道很像。大堂正中间放着楠木的太师椅,很旧了,昨日的盛事繁荣已成过往。我在上面睡过午觉,坐在上面翘来翘去当火车头玩,曾一度被我狠狠的揉捏过,但它毕竟是留了下来。用铜铁丝把上面繁复的雕刻和菊花石装饰固定,它应该还可以用很久。仰视天顶,一道道的木梁就这样裸露着,每一个铆钉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就在想,它是一座不会倒的大宅子。
后面是厨房,有大灶台,大铁锅,快过年的时候,厨房尤其忙碌,爷爷是厨师退休,过新年成了他的才艺展示,要把糯米磨成粉,做年糕,炒瓜子花生,所有的腊制品都自己来做,鱼肉摸上盐巴和胡椒放在大缸里腌制,然后拿出来晾晒,变得坚硬醇香,放在粗青瓷碗中一屉屉蒸熟,放在嘴里越嚼越香,可以配合着吃下一大碗米饭,用腊排骨和莲藕熬的汤算是老家过年的传统早餐,上面泛着一层琥珀的色泽,热气腾腾。表弟表妹叔叔小姑爸爸妈妈每人都拿着一个大碗豪放的吃着。
临近春节的冬天早晨,大人们早起格外忙碌,厨房里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倒进水缸的声音,碗盘的声音……各种声音,惊动一个寻常的清晨,棉花被子是奶奶在集市上找人弹的,有些重量,但是很暖和,只有露在外面的脸蛋冰凉,即使醒来也不愿意马上起身穿衣,深深的睡在暖和的被子里,看着窗外白晃晃的亮人眼,想着外面的屋瓦上应当有白的霜,耳边交织着这些热闹的声响,即使明知道这一天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天的开头也是可爱的。
到了晚上,我坐在奶奶的腿上,把干柴塞进大灶里,火苗闪耀,松枝和灌木发出噼啪的脆裂声。
大铁锅上,爷爷炸着鱼块,掺着鱼蓉和鸡蛋清的肉丸子,会做整整一个簸箕,然后挂在横梁上,这样从初一到十五都可以随时拿出来配菜,常搭配的是黑木耳和青笋。火苗映着脸蛋红扑扑的,整个厨房也被火苗染得红彤彤,奶奶有时会在火灶里放红薯,红薯散布在灰堆里,奶奶拨开皮,喂给我,吃在口里特别香甜,我有点想睡觉了,拿着火钳把炭基子戳戳碎,可以有非常温暖的一霎那,炭屑发出很大的热气,星星红火,像除夕夜放的烟火,不由使人想起唐宋灯市的记载。
年三十的迎新年,是我最喜欢的节目,一到凌晨,鞭炮声此起彼伏,劈劈啪啪,冲天炮,嘶,在漆黑的夜里滑出一道痕迹,没了踪影,接下来却在夜空的更高处开出炫目的花。火的罗,只要点燃了引火线,就会不停的旋转,像深山里一群蝴蝶在跳舞。烟花棒,拿在手上,用最大的力气去挥舞,好像没有尽全力的话,就浪费掉了这美丽的瞬间。所有的烟花爆竹燃尽,冒着青烟,是在梦幻的边缘上看到的异象。心里只是觉得非常寂静,只觉得自己会失去这样的时刻,幼小时心里已有惆怅。
天气好的下午,一大家族的人会聚在一起打麻将,小孩子搬个小方桌在院里斗地主,院子的三棵梧桐树是和这个大宅子一起建下的基业,由于爷爷种下的时候根埋得太深,长得不高。我们几个小孩就在这光秃秃的树干下学着大人的样子赌点小钱,谁赢了钱就去村口买爆竹。隔壁有个高大的傻丫头,她总是拿着一个木棍看着我们这一帮小孩痴痴的笑。她傻,但是她知道新年是愉快的。
图文编辑:廖小曼
责任总编辑:老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