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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音频) | 冯杰:我听电台的那些日与夜(广州话)

冯杰 语言资源快讯 2020-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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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电台的那些日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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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1994年,我第一次通过海选进入广东电台培训班。一晃眼,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已经有了十年的听电台的经验了。却从来没曾想过自己居然会在一天也能坐在直播室里,坐在调音台前。1984年,将近三十年前,那是我们还可以通过短波收音机听到几乎所有的香港地区的电台,最好听的当然是商业二台。那几年里,简直是抱着收音机起床,然后又听着收音机入睡的。那些陌生遥远但是有熟悉亲近的声音,把我们带到了遥不可及的外面的世界。麦天伦、颜联武、郭启华、欧新明、林姗姗、张丽瑾、郑丹瑞,还有还没有走红的葛文辉、林海峰,为我打开了一扇了解世界的大门。在那个还相当封闭的年代里,珠三角的孩子们似乎多了一点的幸福,或者仅仅是幸运。

       八十年代末,那是一个特别的年代。我们——一群广州的中学生,一放学就围在可以听到的最清晰的境外声音——商业电台旁,偷听据说是真相的,另一个答案。

      对于更加喜欢音乐的我,我更愿意听商业二台,不停地放歌,听郭启华、麦天伦的声音,而不是那些模糊不清的口号,和真假难分的新闻。那一年的夏天,过得很模糊,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答案,而是没有音乐。1989年12月31日,来自香港的电台声音彻底的离开了我。因为从1990年1月1日开始,商业电台全部改成了调频广播。广州不可能再听见来自香港的声音了。

       但是,三年后,当在大学宿舍的某一个晚上,我居然用一部很破旧的飞利浦收音机,又收到了来自香港的声音,而且是三个电台,中午我会听香港电台英文台“豁达”、晚上我会听香港电台第五台,或者新城台。后两者,只有在夜深人静,内地的电台都收台之后,才能很艰难地调出来。那个时候,我听到的主持人就只剩下了香港一台的洪朝丰,和新城台的白韵琴。洪朝丰,那一个时期是最红的时候,声音好听,音乐也好听,话题也很吸引人,而且最喜欢他和杜文慧一起主持的晚上,那时候杜文慧还没有向舞台剧发展,也还没嫁给陈锦鸿,更没有后来陪伴自闭症儿子度过难关的故事,她只是跟着洪朝丰学习的新主持。只要他们共同主持的晚上,就会有很好听的,在直播室现场弹唱的音乐。后来,因为洪朝丰的节目里出现了太多太敏感的内容,于是例如长篇累牍地讨论同性恋,性虐待。在某一个很突然的时间里,没有了,消失了,后来,听说他疯了。白韵琴也是,自从没有了洪朝丰,我就转去听新城台的白韵琴,虽然没有音乐,但是可以听到很多歪论,而且有时还可以听见她在节目里和谢伟俊律师眉来眼去,是的,可以听得出来。然后,很可惜,白韵琴也没有善终,因为当年新马师曾遗产争夺案,白韵琴说的了不该说的话,也被卷了进去,最后也离开了新城。有时候,真的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是很幸运的。居然可以听见,白韵琴在节目里狂骂邓兆尊兄妹,尖酸刻薄的挖苦黄夏蕙。然后意犹未尽,占着直播室不肯让给雷宇扬。结果站在邓兆尊一方的雷宇扬就和白韵琴展开了针锋相对的口水战。那个晚上,是直播。广播史上少有的麦前对骂,就这样,全部被我听了。直到,不知哪儿来的音乐屏蔽了这场争执。那以后,香港一台没有了,新城台也没有了。不是听不见,而是没什么好听了。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自己已经成了电台的一员,已经没时间再去听其他电台了。说来也奇怪,当理想变成现实的时候,自己往往不再去追求和珍惜,仅仅在电台里做了半年,就没有耐性等下去,离开了。

       不过那时候的确是广东地区电台的黄金时代。前期有paul的《V2salon》,后来有罗杰的《关不掉的收音机》,还有李启健,陈涛。哈哈,陈涛的节目我是不怎么听的。想不到十年后,居然会同他成为了好朋友。更想不到十年来,自己居然也没怎么离开过电台。虽然我全然不是电台中人。


       然而这十年来,自己也没怎么再去听电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广东的天空上已经找不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有可听性的电台了。先是深夜,本来属于我们这些夜猫塞着耳塞听的音乐节目,已经被医疗节目占据;然后,甚至是傍晚和夜晚的黄金时段,也被医疗节目占据了。记得2002年的夏天,我答应周咏做一段时期的嘉宾。每周五晚上,我都会在广东电台大楼楼下等她来接我上去。坐在身边的,全部是一口乡下话的,满身香烟味的所谓医生。有时候,他们更喜欢蹲在电台外的台阶上,边抽烟,边交换“医疗”心得。甲会说,我是专医不孕不育的;乙会说,我是包治性病的;丙会说,我能够让乙肝转阴……然后大家就开始像模像样地研讨一番。绝对没有夸张。于是那一年的每天晚上10点,只有当时城市之声的周咏的节目还在真正地接听听众的电话,大家一起开心地聊天,听歌。我和周咏在1993年,一起考进了广东电台音乐台的培训班,然后又一起留了下来做学徒。最后选择了不同的路。她继续着她的理想,我就选择了离开。大家都是抱着一颗热忱的心去投身广播事业的,当年做我们的导师的有窦文涛和陈扬。那时候所有的前辈都告诉我们,我们做的是广播艺术。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广播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艺术了。虚假的医疗广告,多如牛毛的足彩节目,所有的一切只在为圈钱服务。没有创新,只有翻来覆去的陈词滥调和抄袭,知道把人在短时间内搞得审美疲劳;没有艺术,只有骗子和钱;没有好的音乐,只有主持人卖弄口才的喋喋不休;没有好的节目,只有空洞的内容和无聊的斗嘴。这就是目前广东广播界的现状。


       2011年我有幸应邀担任从化电台新主持人的培训师,由于是在找不出很好的节目给从化台的新主持人听。我试着进入了香港电台的网站,试着去点击它们的“节目重温”,试着去听区瑞强的《2000靓歌再重聚》和郑子诚的《音乐情人》。我发现,只有在香港才能真正的把粤语的广播艺术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并不断地创新发展。我把他们的版头、节目截取下来,带给那些年轻人听,只消听一小段,他们便已经佩服不已。只在那刹那,他们方才明白原来广播节目是可以这样做的,原来这样的素质才配得上叫广播艺术。十年来,我几乎已经没听过香港的电台节目。哪怕经常去香港,也是匆匆来匆匆去,除了在的士上偶尔听到之外。

       香港的电台里,没有乡音未除的“医生”,没有故弄玄虚的“足彩”。因为他们有政府的绝对支持,他们监督政府,但同时也享受着政府的巨额投入。他们无需为了发奖金工资,去找不义之财;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增加灰色收入,而去接受昧良心的钱。因为有廉政公署。在单纯的媒体环境下,在充足的资源保证下。广播才是一个站得住的媒体;广播才是一门可以不断推陈出新的艺术。(内地也有很成功的个案——中国国际广播hitfm)广播首先要吸引的不是广告客户的眼光,而是听众的耳朵。没有了听众的支持,广播只能走向末路。

 

(冯杰,任教于广州四中)

诵读: 冯  杰

图片: 网  络

编辑:小小妍

审读:  文  婷

责任总编:  老  甘

投稿邮箱:jnufyz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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