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资源 | 古承红：关于梅州市高中生客家话使用情况的调查分析

关于梅州市高中生客家话使用情况的调查分析

古承红

一、调查背景和目的

近年来，国家非常重视民族语言和汉语方言的保护工作，于2015年启动了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教育部也提出科学保护地方方言和地方文化，号召将语言资源保护和地方教育、文化保护结合起来，做出地方特色，推动教育文化发展。另一方面，多年来普通话的推广和普及，对梅州地区客家话造成极大的影响，使用客家话的年轻人逐渐减少，方言发音也越来越不“纯正”，很多客家俗语、谚语、歇后语、童谣、客家山歌已经在新一代客家人中失传。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提出“把方言资源引进高中语文课堂”，以期达到保护客家话、传承客家文化的目的。我们设计调查问卷，了解学生的客家话的使用现状及其使用水平、对客家话的认识和态度等，旨在促进方言文化教育的科学化，为下一步的研究提供参考。

二、调查方法、调查对象和问卷收发情况

调查方法：问卷调查法，均设计为单项选择，采用不记名的方式。

调查对象：梅州市高中生，包括梅州市曾宪梓中学、梅县区高级中学、兴宁市第一中学、五华县水寨中学。

问卷收发情况：梅州市曾宪梓中学高一年级500人和高二级423人参与了问卷调查，使用计算机读卡统计数据，有效卷分别为498份和417份。梅州市曾宪梓中学的学生来自梅州市各县区，已有足够的代表性，但为使调查更加全面，我们对梅县区高级中学高三、兴宁市第一中学高二、五华县水寨中学高一各取了一个班的学生进行了调查，分别有59、50、60人，这169份问卷回收后，采用人工统计。全市总共发放问卷1092份，有效卷1084份，有效率为99%。

三、调查项目及数据分析

调查问卷共设计有30道选择题，1—9是客家话的使用情况，10—14题侧重调查学生的客家话水平，15—20侧重调查学生对客家话的认识和态度，21—23侧重调查学生掌握的方言资源，24—26侧重调查学生对方言传承的看法，27—30侧重调查学生对方言资源与语文学习的关系的看法。

（一）客家话的使用情况

【调查项目】

1.请问你的籍贯属于:（  ）

A.客籍  B.非客籍

2.你家目前在：（  ）

A.乡村  B.小镇  C.县城  D.市级以上城市

3.你家所在的村镇或城市的日常用语为：（  ）

A.客家话  B.客家话与普通话兼用   C.普通话  D.其他地方方言，是﹍﹍﹍﹍

4. 你家庭的日常用语主要为 :（  ）

A.客家话  B.客家话与普通话兼用   C.普通话  D.其他地方方言 ,是﹍﹍﹍﹍

5. 你在家和父母交流愿意用哪种语言 ?（  ）

A.客家话  B.客家话和普通话兼用   C.普通话  D.其他地方方言：﹍﹍﹍﹍

6.你和你的祖父、祖母交流用什么语言 ?（  ）

A.客家话  B.客家话和普通话兼用  C.普通话  D.其他地方方言：﹍﹍﹍﹍

7.你和兄弟姐妹这些平辈间交流用什么语言？（ ）

A.客家话；B.客家话和普通话兼用；C.普通话；D.其他地方方言：﹍﹍﹍﹍。

8.你在学校除上课外常用哪种语言 ?（ ）

A.客家话；B.客家话和普通话兼用；C.普通话；D.其他地方方言

9.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学校主要使用普通话交流（  ）

A.幼儿园   B.小学   C.初中   D.高中

     【数据】

选项	1A	2A	2B	2C	2D	3A	3B	4A	5A	6A
人数	1036	348	235	352	129	578	450	748	763	958
占比	94.8	31.9	21.5	32.2	11.8	52.9	41.2	68.5	69.9	87.7
选项	7A	7B	8A	8B	8C	8D	9A	9B	9C	9D
人数	473	466	116	517	439	10	318	319	158	280
占比	43.3	42.7	10.6	47.3	40.2	0.9	29.1	29.2	14.5	25.6

【分析】

梅州地区高中生客籍人数所占比例高达94.8%，来自乡村和小镇的占了一半多，另外四成多学生来自县城和市级以上城市生活中。这些学生在和父辈、祖父辈的交流中使用客家话的比例分别达七成和近九成；但在平辈间，这个比例明显降低，使用普通话的比例达到了一半。而在学校里，高中生完全使用客家话的比例已经很小，只有一成多一点。近一半的学生客家话和普通话兼用，完全使用普通话而不用客家话的比例已经达到四成，近六成的高中生在幼儿园和小学就开始使用普通话交流。

调查发现，年龄越小，使用方言的概率越低，讲普通话已经成为年轻人的习惯。外在环境对孩子们的语言习惯造成很大的影响。

（二）客家话的水平

【调查项目】

10.你的客家话受哪种语言的影响最大 ?（  ）

A.普通话  B.其他地方方言  C.外语 (请说明何种语言)：﹍﹍﹍﹍。

11.你现在的客家话水平如何 ?（  ）

A.听、说流利  B.能听懂 ,会说一部分  C.只能听懂，不会说  D.听、说都不会

12.在你特别着急的时候 ,你脱口而出的语言是什么语言：（  ）

A.客家话  B.普通话  C.其他地方方言：﹍﹍﹍﹍

13.在你说普通话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从客家话翻译到普通话”的短暂过程？（  ）

A.是的   B.好像是   C.不是

【数据】

选项	10A	11A	11B	11C	11D	12A	12B	12C	13A	13B	13C
人数	865	863	185	19	13	645	394	46	147	316	612
占比	79.8	79	16.9	1.7	1.2	59.1	36.1	4.2	13.5	28.9	56.0

【分析】

近八成的学生自认为客家话水平很高，讲得很流利。由数据可看出，中学生能够脱口而出的语言里，方言占了近六成，而普通话占了近四成，只有一成多的学生觉得表达时自己有“从客家话翻译到普通话”的短暂过程。

可见，对这些以客家话为母语的孩子而言，方言是有一定地位和基础的。

（三）对客家话的认识

【调查项目】

14.你觉得用何种语言的表现力更强、更生动形象？（  ）

A.客家话  B.普通话  C.客家话和普通话均可  D.其他地方方言：﹍﹍

15.你认为客家人有无必要学客家话 ?（  ）

A.有必要学好   B.学不学都行   C.应该会一点儿   D.没必要

16.作为客家中的一分子 ,你感到：（ ）

A.很自豪  B.无所谓   C.没有自豪感

17.你愿意了解客家的历史文化吗 ?（  ）

A.很愿意  B.比较愿意  C.不愿意  D.无所谓

18.(本校用)我们学校（曾宪梓高级中学）图书馆有一本《客家文化读本》，你看过吗？（   ）

A.看过，很有意思  B.知道，不感兴趣    C.不知道，没看

18.（外校用）学校图书馆有关于客家文化的书籍，你看过吗？（   ）

A.看过，很有意思  B.知道，不感兴趣   C.不知道，没看

19.你喜欢看客家方言的节目吗？

   A.很喜欢  B.喜欢  C.一般   D.不喜欢

20.你觉得电视剧、小品使用方言好不好？

   A.好  B.不好

【数据】

选项	14A	14B	14C	14D	15A	16A	17A	17B	17C	17D
人数	369	172	523	17	904	822	504	430	21	123
占比	33.8	15.8	47.9	1.6	82.8	75.3	46.2	39.4	1.9	11.3

选项	18A	18B	18C	19A	19B	19C	19D	20A	20B
人数	495	232	341	105	193	564	222	516	505
占比	45.3	21.2	31.2	9.7	18	52	20.4	47.6	46.6

【分析】

有三成多的学生认为客家话的表现力更强，有近一半的学生认可普通话和客家话的表现力都很强，八成多的中学生认为客家人有必要学好客家话，有四分之三的学生为自己是客家人而感到自豪，有八成半的学生愿意了解客家的历史文化，但只有不到一半的学生了解过客家文化。但从19、20题的选择来看，喜欢或很喜欢方言节目的孩子不到三成，认为电视剧和小品用方言好和不好的几乎各占一半。

数据表明，学生们还是比较认可客家话，认识到学好客家话是有必要的，同时愿意了解客家文化，虽然他们对客家文化了解不多。但一个严峻事实是，孩子们觉得客家话讲讲就好，上不得大场面。

（四）掌握的方言资源

【调查项目】

21.关于客家俗语、歇后语，你知道多少？（  ）

A.很多，能熟练运用   B.知道一些，会用一些     C.不知道，不会用    

D.不知道,也听不懂

22.你小时候会唱客家童谣、儿歌如《月光光》《排排坐》之类的吗？（  ）

A.会很多     B.会一些    C.不会

23.你觉得客家山歌怎么样？（  ）

A.很好听    B.一般吧    C.没听过    D.难听

【数据】

选项	21A	21B	21C	21D	22A	22B	22C	23A	23B	23C	23D
人数	46	851	147	36	106	664	299	183	747	41	110
占比	4.2	77.9	13.5	3.3	9.7	60.8	27.4	16.8	68.4	3.8	10.1

【分析】

能熟练运用客家俗语、歇后语的学生仅占四个百分点，会念客家童谣的学生不到一成，绝大多数的学生只知道一些会一些，还有三成学生不会客家话童谣、儿歌，觉得客家山歌好听的占比不到两成。

这样看来，虽然中学生意识里认可客家方言，但客观上，他们掌握的方言资源却是极为有限的。

（五）对客家话传承的态度

【调查项目】

24.你对方言的发展趋势持何种观点？

   A.逐渐消亡，被普通话取代    B.维持现状、与普通话长期共存

C.弱势方言消失，强势方言仍保留

25.如果客家话正在消亡，你认为有必要抢救和保护客家话吗 ?（  ）

A.应该保护  B.没必要保护  C.任其自然消亡  D.无所谓  （  ）其他：﹍﹍﹍

26.客家话流行音乐是用客家话演唱流行歌曲，你认为这些流行歌曲是不是对客家文化的传承？（  ）

A.绝对是  B.一定程度上是  C.不是，完全两码事

【数据】

选项	24A	24B	24C	24D	25A	25B	25C	25D	26A	26B	26C
人数	88	833	151	8	1005	21	27	24	115	830	127
占比	8.1	76.3	13.8	0.7	92.0	1.9	2.5	2.2	10.5	76.0	11.6

【分析】

近八成的学生希望方言“维持现状，与普通话长期共存”，九成多的学生认为要保护客家方言，有近九成的学生认为用客家话演唱流行歌曲也是一种传承方式。

调查数据表明，大部分中学生有要保护方言的认识，而且可以接受以各种方式来保护和传承方言。

（六）怎样看待方言资源和语文学习的关系

【调查项目】

27.你认为客家话好的人对其提高学习其他语言的能力有帮助吗？（  ）

A.有很大帮助    B.有一些    C.没有帮助

28.你认为了解客家文化对学好语文有帮助吗？（  ）

A.有很大帮助    B.有一些    C.没有帮助

29.你认为了解客家文化对提高文化素养有帮助吗？（  ）

A.有很大帮助    B.有一些    C.没有帮助

30.如果方言文化进入高中语文课堂，你觉得好吗？（  ）

A.很好    B.可以    C.不行，影响高考  D.不知道

【数据】

选项	27A	27B	27C	28A	28B	28C	29A	29B	29C	30A	30B	30C	30D
人数	105	656	315	167	737	172	279	703	91	149	484	259	205
占比	9.6	60.1	28.8	15.3	67.5	15.8	25.5	64.4	8.3	13.6	44.3	23.7	18.8

【分析】

有超过六成的学生认为讲好客家话对学习语言、学好语文和提高文化素养有一些帮助，有四分之一的学生认识到了解客家文化对提高文化素养有很大帮助，有一半以上的学生欢迎方言文化进入高中语文课堂，但也有两成多的学生认为强调方言会影响高考。

数据充分表明，学生认为方言资源对语文学习有帮助，可以进入课堂。

四、结论与建议

首先，梅州中学生大部分热爱家乡，接受和认可客家话，并且希望方言“维持现状，与普通话长期共存”。方言是学生的母语，而母语是思维时使用起来最便捷的工具，母语对每个人来说有不可取代的作用。我们可以引导学生重视方言的使用，在非公共场合有意识地使用方言，增强对母语的认同感，从而使日渐衰微的客家方言在新一代客家人那里得到重视和传承。

其次，梅州中学生大多数对方言资源知之甚少，熟练运用方言资源的更少。那么，在以后的课题研究过程中，我们要有意识地积累方言资源，开展形式多样的活动，如客家话大赛、客家童谣儿歌表演、客家山歌创作活动等等，让更多的方言资源进入课堂，进入学生的生活，让优秀的方言资源滋养学生的心灵，让优秀的传统文化浸染孩子的生命。

最后，梅州中学生很欢迎方言资源进入高中语文课堂，这让我们意识到，学生并不是只把眼光聚焦到高考上的死读书的孩子，也不是眼中只有考试分数的功利性的学生。他们也明白，除了考试外，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这也使我们对课题顺利进入高中语文课堂有了很大的信心。语文课堂，原本就不是只有教育部规定的语文教材才能进入的课堂，还应该是鲜活的语言文化课堂。语文的教学，也不只是讲讲教材学学课文的教学，还应该涵盖更多的人文内容。

由于推普政策、经济发展等的影响，客家话受到强烈的冲击；依附客家话而存在的优秀客家文化，也正一天天被遗忘。我们应该响应国家号召，重视语言保护工作。梅州市是客家文化保护的生态实验区，在继承和弘扬客家文化方面必须拿出一定的行动。我们强烈呼吁，让方言文化资源进入中小学课堂，培养青少年学生热爱家乡、尊重客家文化的情感，更好地认同和理解传统文化，传承客家文化。

参考文献：

[1]李如龙.方言和地域文化[J].陕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

[2]林碧红.客家研究文丛·客家与梅州书系[M].广州: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6年.

[3]丘桓兴.客家人与客家文化[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1年.

（古承红，任教于梅州市曾宪梓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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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广东省教育科研“十三五”规划2016年度一般项目“方言资源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应用——以梅州地区为例”（批准号2016YQJK090）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古承红，女，硕士，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图片来源：网络

编辑：区淑妍

审读：王晓珊

    责任总编：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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