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民俗（音频）| 霍世图：顺德自梳女（顺德乐从话）
当我们以顺德女性作为谈论的话题
我们肯定离不开顺德自梳女的故事
乍一听，自梳女
不就是自己梳头的女子吗？
且慢，我们先从一支歌谣讲起
鸡公仔，尾弯弯
做人心抱（媳妇）甚艰难
早早起身都话晏（晚）
眼泪唔干（未干）落下间（厨房）
下间有个冬瓜仔
问过老爷（家翁）煮定蒸
老爷又话蒸
安人（家姑）又话煮
蒸蒸煮煮唔中意
拍起神台闹三朝（骂三天）
三朝打断三条夹木棍
四朝跪烂四条纱萝裙
咁好（这样好的）花裙都跪烂
咁好（这样好的）石头都跪崩
投诉爹娘都唔信（不相信）
拉开裙脚血淋淋
——《广州民间歌谣》
为人媳妇，满受束缚
封建婚姻，摧残女性
为了逃避悲惨的命运
有些女子选择婚后不落夫家
有的则选择终身不嫁
靠自己的劳动独立生活
于是
她们绾起辫子
紧贴后脑勺
将决心表露于这发髻
——永不嫁人！
而这些女性，或者说这种群体
凝结了一条隐形的独立纽带
我们就称之为“自梳女”
穷苦人家女孩是担心受气
而富有家庭则向往自由
她们喜欢
不结婚的独立
和姐妹的快乐
因此也自梳起头发
让自由的空气洋溢于心间
不过还有另一种情况
就是因为家里的弟妹要结婚
作为姐姐尚未有中意的人
必须自梳
而当风气发展到一定阶段
女子结婚成少数
不结婚的成多数
如果结了婚
其他不结婚的姐妹便拜拜
这种反抗的方式后来
蔓延至整个珠江三角洲
到清代成为珠三角公认的习俗
据记载
在南海西樵简村
抗日战争前连续八年
没有出嫁过一个女子
除了上述的思想和礼俗条件
自梳女也有良好的独立经济土壤
当时顺德的蚕丝业较为兴盛
催生了许多私营丝厂
需要大量女工
或者有些女工几个人合伙
种桑、养蚕、缫丝、织锦
无需依附丈夫
自力更生，独立生活
她们为争取独立自由
牺牲了爱情和青春
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她们一经梳起
终生不得反悔
不能陷入爱河
否则就要按家法
装入猪笼，沉入河中溺死
还有一件颇为痛苦之事
自梳女不能死在娘家或其他亲戚家
只能抬到村外
无后人祭祀，无处安息，成为游魂
这时会有两种选择方式
一种是“买门口”（又叫“守墓清”）
即只要男性死者家长同意
自梳女便可出钱买做那一家的媳妇
一种是“不落家”
找一个未婚男性出嫁
女性出钱给男方办理婚礼仪式
但姑娘并不与“丈夫”同房
虽然名义上嫁过
但过的生活和自梳女一样
1950年，新加坡沙头黄族同乡会自梳女
几波筹集款项建成安老院
最后改名为“冰玉堂”
寓意超然尘世、冰清玉洁
自梳女又俗称”姑婆“，即不嫁的女子
因此又称为“姑婆屋”
从此历经风雨万千
坐落于均安沙头村的冰玉堂
保留着最后一批逐渐凋零的自梳女
它的建筑风格
一方面具有传统广府民居特色
另一方面也具有典型的南洋文化色彩
笼罩着一丝神秘
许多人都慕名前往
想了解自梳女的岁月历史
然而冰玉堂的自梳女们
许多早已逝世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也意味着
遗留着这类历史记忆的人群越来越少
2012年
顺德均安冰玉堂“自梳女”博物馆挂牌成立
对外免费开放
2018年
由梁志新和陈贞萍导演的纪录片
《自梳女》（又名《最后的自梳女》）
用镜头纪录下这段即将消失的历史
那一段时光虽与我们渐行渐远
社会思想也趋于多样化
但我们若有时间
可以透物观史
去感受历史的呓语
当然
冰玉堂和自梳女还有许多故事
这里不能一一诉说
但希望读者们
对这种历史遗留的自梳文化
有更多认识和更深入的思考
冰清玉洁自梳妆，少小离家渡远洋。
沐雨栉风凭己力，晚晴此作养颐堂。
——欧阳泰《冰玉堂与自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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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霍世图
编辑：霍世图
本期审读：陈绮琪
责任编辑：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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