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常识(原声音频)丨赵元任 :第一讲 语言学跟跟语言学有关系的些问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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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任先生,1892-1982)
第一讲 语言学跟跟语言学有关系的些问题
现在这一个钟头里,剩下的时间既然不多了,那么这第一讲的上半讲——就是一般语言学这个题目——就算结束了。余下的时候嚜,我讲一讲以后几次的题目跟各题的内容的大概。
第二次演讲【就是后天,星期三,2月4号】,预备讲语音学。语音的基本材料既然是人类唇、 舌、喉、齿、牙所发的声音,那么最先应该讲语音了。【那么】标记语音得用较有系统的符号,所以在这一讲里——就是第二次演讲里——也预备附带讲一点通行的音标标音法。【下星期因为是新年,没有演讲】
第三次演讲【星期一,再过两个礼拜,2月16号】讲题是音位论。我刚才已经提过人类语言可能发的音是千变万化的,但是在某一个语言里头,他所用得着的声音上的必不可少的区别出来的音类,不是以千、万计,而是以十几、数十计的,这些比较少数的提纲挈领的单位,【就】叫做音位。这是第三讲预备讲的题目。
第四讲【在星期三,是18号,2月18号】题目是词汇跟语法。语言本身的质地是由声音所构成,但是,单是声音甚至单是音位,还不是语言,必定音位跟音位相连,成为有系统、有意义的结构方才成为语言。【那么】第四讲的词汇跟文法的问题、或者语法的问题,就走向有意义的结构的路上去了。这一讲只是把这些问题在语言学上的地位说明一下。因为打算另外还有一系列的讨论会专门讨论语法问题,所以在这一系列的演讲里头就不再细分节目了。
第六讲【录音为:第五讲】【星期一,2月23号】讲上加成素;这是我杜撰的名词,是翻译 suprasegmental elements的;这名词还有可以商榷的余地。大致说起来嚜,是【如果】讲咬字的轻重、语调的高低、缓急等等,因为这些成素是在一般语音成素之外的,就是在声母、韵母和声调之外再同时并加上去的,所以叫作上加成素。它的功用,一方面辨别语法的结构【的用处】;另一方面可以表达说话的情感,态度和含义等等。第六讲就是讲这种上加成素【第五讲讲这个上加成素】。
第五讲【录音为:第六讲】【星期三,2月23号】的题目是四声。四声是平、上、去、入呐,还是阴、阳、上、去呐,还是什么呐?以后我还讲到标准音的问题,大概对于这个四声发生标准音问题特别多。那时【所以】我从历史方面,从四声地理上分布方面,再讲一讲与这个四声的标准的关系的问题。
第七讲【星期一,3月2号】讲方言跟标准语;这是除了四声以外讲一般的方言跟标准语的问题。任何一个【大一点儿的】国家都有方言的分歧,同时也有大家公用的标准语或者国语;在这第七讲【可能是口误,录音为:第五讲】就预备讲这个问题。那么特别在这个五方杂处的、差不多全国各种方言都有代表的台湾这个地方,当然是大家都很重视的问题。
第八讲【星期三,3月4号】讲【什么叫正音】何谓正音。为什么不说何谓国音呐?因为正音的意义比国音要广一点儿。比方我们作方言调査的时候,问“破绽”这两个字怎么念,这地方发音人也许说:我们这里读[p‘ua54 diəŋ33]——这是我随便瞎造的一个方言,不知道有没有方言那样念法子——这个调査的人一听,也许疑心这个人念白字儿,管“破绽 (ㄓㄢ51)(拼音为:zhàn)”叫“破定”,说:“看出破定来了”---应该说:“看出破绽来了”——这个调査的人就问他说:“嗯?你们这个地方是不是也可以读,‘看出破绽’呐?”他们说:“我们这地方是说[p‘ua54 diəŋ33]”。那么按照语言学田野工作的规矩,凡是某处本地人对于他自己的方言的事实,他是最后最高的权威,你只要査出他的履历是可靠的,的确是本地人,那么对于发音上,就没法子跟他辩的,他说是这样就是这样。也许这个人是念了白字儿了,也许这个地方有史以来根本就一直保存古音,【保存上古的音呐,的确是从上古,你看这个偏旁,】一直到没改成像“绽”(ㄓㄢ51)(拼音为:zhàn)这样读法的,所以这种问题不是国音不国音的问题,是任何地方,何为正音的问题。【那么】就在国音范围之内,有时候也有两可的读音,或是几种可能。比方说,你査韵书,査反切,“可笑的”应该说是“滑稽(ㄍㄨ214ㄐㄧ)(拼音为:ɡǔ ji)”, 可是现在你说“滑稽(ㄍㄨ214ㄐㄧ)(拼音为:ɡǔ ji)”根本就没人懂,你说“滑稽(ㄍㄨ214ㄐㄧ)(拼音为:ɡǔ ji)”,人家听了觉得很滑稽(ㄏㄨㄚ35ㄐㄧ)(拼音为:huá ji)。【那么这个】讲究古音的,觉得这是错了,不过这错的年代多了,不用说错了几百年,就是说几十年,大家已经就这么说了,就成了所谓叫习非成是的局面了。什么时候习非才成了是,什么时候还不是?这个很成问题,很值得讨论讨论。
第九讲【星期一,3月9号】讲语史学跟语言的比较。刚才我已经提过,向来研究语言的都是注重语史方面,这是晚近几十年来才注意直接描写一个时代、一处地方的语言。在这一讲(就是第九讲)预备讲一点语史学跟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大纲。
第十讲【星期三,3月11号】讲文字与语言。文字与语言不是一个东西,但是文字跟语言关系的密切,是用不着说的。现在大家正是特别注重文字的实用与文字教学的问题。在这一讲的范围之内,打算注重文字跟语言关系的学理方面的问题。
第十一讲【星期一,3月16号】预备讲一点外国语言的学习跟教学的问题。在这里多数人注意的问题当然是中国人学外国语的问题,但是因为我近年来对于教外国人学中国语言稍为有一点经验,所以对这方面也预备提一提【向大家报告报告】。
第十二讲【星期三,3月18号】预备讲英语的发音的系统跟派别,这是接着上一讲,就是接着讲外国语方面的,就英语一方面特别多讲一点儿。
以上十二讲是在严格的语言学【可能是口误,录音为:语音学】范围之内的题目。以后的几讲呐,就是在与语言学有关系的各问题,讲几个更概括更基本性的问题。那么第十三讲【星期一,3月23号】讲实验语音学。向来语音学是以发音的生理学【生理】为基本,在第二讲里预备讲这一方面。至于声音的本身,不是因为它并不要紧,是因为一直没法儿把它捉摸得住,所以老没讲声学【声音】的实验语音学。一直到了最近二、三十年以来,在声学方面有了特别显著的进步,才有声学的实验语音学。这是第十三讲的题目。
第十四讲【星期三,3月25号】讲一般的信号学。信号学这名词也还有商量的余地。语言是传递消息的一种信号,标记语言的文字也是一种信号。在特别的语言,比如科学的专门术语,跟各种符号----例如数学、 化学、乃至音乐里的符号,也都是信号。早先我个人曾经注意到各种符号的一般理论,在1926年【录音为:民国15年】,在《科学杂志》上(1926年,十一卷五期跟十一期),曾经发表两篇 《符号学大纲》,那时候的看法还是偏重于固定的符号跟固定的对象的配合;最近这二、三十年来在英国、美国以及其它的国家,从几方面有了新的发展,使得广义的信号学成为学术界、甚至在社会本身上的一系列的很多的问题。一方面是【从】电信学方面在传递的技术上有了许多的新进展。第二呐,在语言学本身上有了较分析性的理论可以跟其它的信号学联系起来。第三,对于人类跟动物的神经系统跟行为上的反应,以前只有一些想当然的理论,而一直到近年来,从实验上的确找出些反应与控制的线索跟这个电信交通有原则上、机构上很类似的地方。第四,从信息的传递,又扩展到动作的控制,于是有工业上、战争上、交通上种种自动控制的设置,有好些地方不仅是把人的智慧给机械化,简直有时候儿使这个机械智慧化。【那么在这一讲的节目上边第十四讲星期三,3月25号,讲一点一般的信号学】这就是这一讲【一般的信号学】的节目。底下两讲就是这个里头的一部分。
第十五讲【录音为:第十六讲】【星期三,4月1号】讲各种信号的设计跟讲信号的记录跟传递的几个实例。
第十六讲【录音为:第十七讲】【星期一,4月6号】又回到语言学本身,讲题是:从信号学的立场上来看中国语文。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从史前就有语言,有史以来就有代表语言的文字,所以能表达一个民族文化的信号系统,没有再比自己的语文再合适的方法了。但是任何文化不是站着不动的,文化自己有自己时代上的变迁,跟其他文化接触的时候儿,又发生文化交流的现象。可是语文这东西,唯其在人的生活当中,已经成了极密切的一部分,所以总是带有极强的保守性,结果就成了新生活变化发展而旧语文来不及应付新要求的局面【录音为:状态】;这是个很普遍的现象,不仅是中国有这种情形。那么在这第十六讲【第十七讲】么,就预备从信号的效率的观点来看看中国语文占甚么地位。
【第十八讲,最后一次,星期三,4月8号结束这一系列的中国语言问题,如果应该讲没来得及讲的题目还没讲完这次补充一下子】最后如果有剩余的时间,大家如果对于某些问题有兴趣,而以前没有提到的,可以请提出来讨论讨论。【如果问题不顶多的话,那么在这十八讲里回头可以报告报告信号学的最近发展的一部分,这是机械翻译的问题,能不能用机械来传承从一国的语文到另一国的语文,这东西到现在一直是计划,还没有成大规模的事实呢,这是现在很多人在那研究】可是【那么】,我请大家在最后一次【4月9号】问问题,并不是说从现在起两个多月一直不许人家开口。平常讲的时候,如果有的字我没说清楚,有的话说得太含混不明白,请各位随时举手发问。我希望每次最后留个十分钟左右,在大家没散的时候问问对于多数人有兴趣的问题——有普遍兴趣性的问题。时间来不及的话么,我每次讲到六点钟,讲完了以后,我总还留若干时候,答复个别的问题。
【那么】今天报告这一系列的语言问题,演讲的大致内容也就是这样子。诸位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问题是从专题转到概论,从概论又回到专题。我二十多年来没机会用中国话演说,没有机会用中国话演讲,讲起来恐怕有好些很生滞的地方,有时候大家也许还听得出来,我现在想要说中国话,其实是从外国话——我心里头想的外国话——说出来的,不像中国话。我希望大家对于了解上不发生太大的困难。可是我很高兴有机会用中文讲一般的语言学。讲到后来,又以中国语文在信号学上的地位为结束,所以把这一系列的演讲,放在台湾大学文学院中文系里,是再恰当没有的了。
参考文献
赵元任. 语言问题[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3.
本期编辑 | 牙一淇
本期审读 | 杨智惠
责任编辑 | 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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