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的故事（二十一）| 朱晓农：周杰伦的音色和沈星有什么相同点？（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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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的故事

周杰伦是流行歌曲的歌手，沈星是凤凰电视的主持，要说他们的音色有什么不同，可以举出很多很多。比如一个男声，一个女声；一个唱歌，一个说活；一个咿咿呀呀唱得谁也听不明白，一个唧唧喳喳说得再快也字字清晰。要找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相同点，那得费点功夫。

（周杰伦）

先来看周杰伦，他是流行歌曲的天王，很受年轻人追捧，尤其女粉丝一大批，甚至还有不少“阿姨级”的粉丝。要问他吸引人的特点是什么？大家几乎是众口一辞，说他唱歌咬字不清、吐字含混；还有他的歌词写得特华丽。没错，周杰伦唱歌的确咿咿呀呀听不清楚他唱些什么，这的确是他的特点。但是不是他吸引人、尤其吸引女粉丝的特点呢？大概不会是。要不你也支支吾吾唱一曲听听。至于他那个歌词华丽的特点，恐怕更不起作用。你想，他既然咬字不清，那还有谁听得清、听得出那些华丽辞章呢？看来，周杰伦的引人之处不在于此。

  我们前面说了，发音象弹琴，声带象琴弦。亚洲南部的语言和很多非洲中部的语言就像是六弦琴，而且每根弦的质地都不一样。有一种弦很粗糙，发出的音调很低，相当于发声中的嘎裂声。嘎裂声在汉语南方和北方很多方言中用来作为声调的区别特征，同样两个凹调或降调，如果一个发普通的声调，一个在中间或结尾处伴随嘎裂声，那就变成了两个不同的声调。图3.6就是这么一对例字。其实，还有很多语言或方言中，嘎裂声即使不起区别作用，也起到一个标记“低调”的作用，就比如北京话中的第三声“子”，很多人会发成嘎裂声 zi…i，中间低陷下去，像是断了一样，有时就是完全断了，见图3.7。

【上】图3.6. 中原官话江苏铜山话的一对凹调例字：“想” iaŋ324 (左) 和 “乡” iaŋ303 (右)。语图中的蓝线是声调基频曲线。曲线起头在差不多相同高度。区别在于声带振动方式不同：前者是常态发声；后者是嘎裂声，结果曲线中间折断了。

【下】图3.7. 北京话第三声“子”，带有嘎裂声，基频曲线在中间折断了。

  周杰伦的歌声中即时时带有这种嘎裂声，他唱得曲调不高，有时更低到带出了嘎裂声。比如他唱的《青花瓷》，“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第一句唱到“花”时音调低了下去，喉头里“嘎”了一下。第二句“描绘”的“绘”字处也是那么一“嘎”。那种从喉咙深处含混哼出、低而嘎的唱腔正好跟他那哼哼唧唧的唱词相配，再加上他那表情：斜着脑袋，长发半遮面，最关键的是还眯缝着那细细的双眼，弥漫着撩人的目光——整个儿一个欲睡还醒的模样。那种表演的综合效果，不是单单说他辞藻华丽（还听不清华丽在何处）、吐字含混（这只是烘托综合效果的手段之一）就够的。周杰伦这个阳光大男孩，长得性感型的英俊，唱得让人觉得欲睡还醒，连巩俐阿姨、宋祖英阿姨的母性都给激发出来了，怪不得女粉丝多。

（沈星）

  再来看沈星，那个凤凰电视台的当红女主持，长得水灵灵、口齿清脆伶俐。她有个专栏节目“美女私房菜”，讲怎么做家常菜。炖个冬瓜汤、做个南瓜盅，很多家庭妇女爱看，那是。可奇怪的是，还有不少大老爷们，还是常常自称很忙很忙的，自觉很重要的VIP，也在电视机前凑热闹，看得个不亦乐乎！你说他们在看啥呀？“美女”还是“私房菜”？私房菜大概谈不上，这帮老爷们儿从不下厨房不说，谁会关心菜是经过多少道步骤做出来的。美女嘛，倒是有可能，沈星的确是个大美女，可电视里大美女有的是，追捧某个大美女总是有点她特定的原因关键在于，沈星在这档节目里，比起她主持的另一档节目“娱乐大风暴”来，说话速度要慢多了。她一边准备食材进行烹饪，一边讲解，像是自说自话，低语浅唱，还时时带上个嘎裂声！就这个美女像是在你耳边私语呢喃、哼哼唧唧把那么多从不做菜的大男人吸引到她厨房里。

（原载《叫我如何不想她——语音的故事》，朱晓农、焦磊著，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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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邵启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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