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M访谈｜李青：透过“窗”观看时光流转
“陈列与重现”展厅现场 图片来源 坪山美术馆
坪山美术馆正在展出的“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系列展览是一项持续的跨界合作试验。它邀请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三方联名创作，形成9个全新类型的展览。这项集体艺术创作何以实现？这项试验如何型塑或延伸参与者的实践经验，最终使展览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呈现？围绕“九层塔”系列展览，坪山美术馆特别推出系列专访，向各合作创作者提问，以解开更多展览背后的故事。
当李青的作品以建筑构件和装饰表面融入“废墟”之中时，我们得以重新体验新与旧、真实与虚假的冲突和张力，让我们通过艺术家李青的专访来深入了解他对“陈列与重现”的思考，采访者张筱曜。
PAM：您对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三方联名合作的工作方式有何思考，可以简单概括您在合作过程中的角色吗？
李青：我觉得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三者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关心的问题，比如空间、视觉、形式等等，而在媒介和工作方式上有所不同，所以可以在不同维度上分享对同一个问题的不同应对。
我在这次合作过程中就是提供作品，作品的形式感和关心的问题会影响到建筑师和设计师的工作中的观念意味和形式选择。
PAM：合作过程中有什么事情带给您特别深刻的记忆，在合作期间发生了怎样的碰撞和火花？
李青：建筑师李涵和我对城郊结合部建筑有共同的兴趣，他在设计空间的过程中还对我拍摄的杭州城郊结合部住宅进行了图形化的类型研究，我觉得很有意思。另外梅数植设计的海报也超出了我和策展人的想象，他故意给读取信息设置障碍这一点蛮颠覆的。
“陈列与重现”平面设计（海报与折页） © 梅数植
PAM：请谈谈您与崔灿灿的合作，作为策展人，他对您的作品呈现有什么样的介入？
李青：他和我商定了展出的作品，选择了我不同媒介的，与空间、观看、感知密切相关的作品，他设置了这个展览的规则，就是策展人和艺术家都尽量不对空间方案给出意见，作品的呈现都交给建筑师。他提出了“陈列与重现”的框架来归纳我这部分工作的方法，同时也是整个“九层塔”项目的核心工作。
PAM：本次展出的《窗》系列、《杭州房子》、《你可以带走的东西》和《霓虹新闻》均使用了不同的艺术媒介，可否谈谈您的创作与媒介的关系？
李青：我的创作涉及很多媒介，包括用到一些物品，我一般不会用很技术化的媒介，而是选择一些更日常的材料，比如窗子、地毯，对于其他一些物品，像《杭州房子》、霓虹灯字，我则用摄影和影像把它们记录下来，形成物的档案。我经常处理图像和物品的关系，通过一些手段来调和它们，把它们纳入一个有一定冲突性的结构中，比如窗子和绘画的图像之间、废墟中的地面图像和地毯之间，都存在一种冲突和张力。
PAM：您一直在创作“窗”系列，本次展览是如何选择作品的，它们与其他几件作品有何内在的关联？
《窗 · 海啸中的博物馆》© 李青 图片来源 艺术家
李青：“窗”系列这几件作品都和一种虚拟的观看相关，相对于具有更强现实感的摄影和装置作品，窗系列通过绘画媒介的介入，更具有一种流动感和超越现实的意味，当然这也是从现实中来的，关于城市更新中一种新的观看体验，一种人和建筑、城市和景观的新的关系，这种新的关系又会和来自过去的信息关联起来。
PAM：《霓虹新闻》所处的空间很特别，观众必须弯腰低头才能走进房间，为什么选择这样的观看方式？
《霓虹新闻》 图片来源：坪山美术馆
李青：这也是建筑师李涵的一个设计，我觉得可能这个房间本身就有一个超现实的情景和尺度，我们在房间内看到的是我在城市夜空拍摄的霓虹灯字组成的故事，故事是现实的，但这种观看或阅读的体验有一种陌生感。
PAM：您总是在关注城乡的发展和变迁，可以结合本次展览的任意作品进一步谈谈您的兴趣点吗？
李青：就拿两件《迷窗》的作品来讲，它们结合了从拆迁地搜集而来的老旧木窗框，提示了一个在中国的城市化更新中已经消失的空间。而窗格背面的绘画，则描绘了今日的城市空间、风景和人的关系：资本、财富流动，空间、产权的重新划分，被废弃和去除的、被新建的、被保留并重新赋予价值的建筑等更新着城市的景观。我感兴趣的是新的财富、文化、权力，技术和信息影响下的生活方式，如何塑造着人和城市的关系：观看与被看、欲望与被欲望的关系。
PAM：建筑师李涵将展场理解成一个“即将拆光的建筑”，可以谈谈您对展场的理解吗？这样的场景有何内涵？
李青：这个概念跟我的作品所涉及的城市更新的内容有关，呈现了一种进行时态，这是在城市更新中经常会出现的场景，尤其经常出现在中国大城市的城郊结合部。李涵设计的这个空间呈现出一种几何式的空间美感，并且巧妙地把我的作品置于其间：窗子置于半墙中，地毯铺在地上，“杭州房子”的摄影像考古现场一样置于坑中。我的作品总是在提示一种已经消失的空间，而这个展场把它抽象地重现了，并且是一种美观而柔性的重现，包括他用到的毛毡和地毯材料，和我那些印了旧地砖废墟图像的地毯一样，体现了一种粗砺的底层现实和中产阶级趣味之间的张力。
PAM：接下来有什么创作或展览计划？
李青：明年会有新的个展，还有一些群展的计划，除了这次展览的作品类型，还会有一批纯绘画的作品，我会在绘画中表达对一些新的文化景观的观察和人们在其中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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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1981年出生于浙江湖州，现工作生活于杭州、上海。曾在上海Prada基金会荣宅、马德里Tomásy Valiente艺术中心、首尔阿拉里奥美术馆、澳门东方基金会、浙江美术馆、上海歌德开放空间等机构举办个展，并于2017年入选法国Jean-Francois Prat奖。
采访｜张筱曜
编辑｜李超群
策划｜郭琳
审校｜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