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有个名贵的檀香木盒，里面放着极品小枣，如厕的时候将这小枣置于鼻间，保证异香氤氲，更无半点臭味。
01
卫生间，是一处神奇的地方。
在这里，照镜子自带美颜效果，唱个歌有环绕立体声，洗澡时常常才思泉涌脑洞大开，游戏通关的瞬间往往坐在马桶上。
此外，登上人生巅峰的概率也很高，如果扶手够牢固的话。
有趣的是，这里明明不卫生，但偏偏叫“卫生间”。
事实上，这样叫是没错的。因为，回顾下历史，今天的卫生间，的确已经卫生得不能再卫生了。
之前的卫生间，嗯，应该说是厕所，是这样的……
（为了避免不适，内部场景请自行脑补）
古时厕所，叫“溷”。 溷是个象形字，有水有猪圈，并且多半未曾干湿分离。稠糊化不开，黄汁满地淌，其中酸爽不言而喻。
于是，这种污秽肮脏的地方，往往作为施虐之处。范雎当年曾被摁在厕所地上摩擦暴揍，戚夫人则被吕后砍去四肢后扔进厕所。也有借厕所的肮脏而自污装疯的，比如孙膑一头扎进厕所倒在尿屎坑里滚，宋江在厕所里把自己弄得全身蛆粪淋漓。
其实，别觉得他们脏，进了那种厕所，谁也未必干净到哪儿去：地上是黄四娘家花满蹊，坑里是群蛆浮动水黄昏，你若不小心虎躯一震，或者括约肌一紧，恐怕就要面对满身尽带黄金甲的惨淡后果。
并且，当闻到那刺鼻辣眼的味道时，三甲基吲哚、粪臭素、氨气等已经与你的鼻腔、口腔、粘膜、皮肤等进行了深度拥抱。从某种程度讲，厕所的空气，会把一层细密的翔涂遍你全身。
不相信？吃完火锅，衣服散不去味的感觉都懂吧……
但如此高能高污之处，却是日常起居的不可或缺。五谷轮回嘛，再大的人物也得上厕所，所以任你帝王将相，每天都得有那么几次捏着鼻子备受其污——古时候条件很差，皇家的厕所也好不到哪儿去，汉景帝的爱妃竟然在厕所里遇到野猪；晋景公上厕所时更是栽进在粪坑里溺死。
直到几百年后，一位中国首富横空出世，来了场惊世骇俗的厕所革命，才真正化腐朽为神奇，把翔实变享受。
02
这位首富，就是以豪阔铺张而名动天下的大金主——石崇。
石崇用锦缎围了五十里步障的故事早已广为人知，他与王恺比富的故事更令无数人津津乐道，其实，石老板可不是专搞形象工程，人家既做面子又做里子，五星级的路上，一个也不能掉队，尤其是厕所。
据《世说》、《御览》等记载，石崇家的厕所，布置得富丽堂皇宛如宫殿，雕梁画栋，玉石铺地，海岛奇卉，水陆众珍。金漆盘中盛着麝粉果蜡以洁面，琉璃碗里装着沉香汁水以净手。
嫌有味道？厕所里有个名贵的檀香木盒，内盛极品小枣，如厕的时候将这小枣置于鼻间，保证异香氤氲，更无半点臭味。
当时擦屁股一般用“厕筹”（即小木片），并且是循环使用……石崇则直接摆上一次性香袋，绵软柔和，后庭生香，谁用谁知道，让你从此不再惦记抢购卫生纸。
照例，这还不是高潮。
前面说了，上厕所时，身上衣物会沾染秽味儿，虽然在此等优良环境下，臭气已可忽略不计，但总归多少有些。作为炫富的匠人，石崇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很简单，直接换衣服！
据史记载，石崇在厕所里安排了十余个“皆有容色”的侍女，笑盈盈地站作一排，伺候客人如厕，完事儿后把客人拥入锦帐，帮他把身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客人只需闭目享受，排毒之乐自在其中。
嗯，没错，装修豪华、馨香阵阵、一排美女、享受排毒……身处其间，估计老司机都犯迷糊，这到底是厕所，还是iso。
但毫无疑问，对于厕所而言，这是一场颠覆认知的革命。曾经污秽肮脏的五谷轮回之所，在石崇手下凤凰涅槃，不以臭骚惊天下，要以奢享动世人。
03
贫穷可以限制人的想象力，但切勿以为，富贵会限制人的智商。
你以为，人家花费偌大心力搞出个超五星级厕所，仅仅是为了炫炫富而已？
图样。
事实上，石老板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众所周知，在中国古代，官商不分家。作为大富豪，必须进行高层人脉投资，拉拢一些要人，关键时刻好“罩住”自己，乃至罩住家族。
拉拢哪些要人呢？当朝大佬自不待言，关键还要发掘一些“潜力股”，早下手早占位，提前买下看涨期权。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早点不把握好，等人家起来了，你还哪高攀得起？
所以，如何从一众官吏中甄别“潜力股”，是摆在大富豪面前的重大课题。当然金主们也都各有诀窍，有的酒场识人，有的牌场识人，甚至有的夜场识人。
而石崇，则通过观察官员在他五星级厕所中的表现，来判断其前途如何。
您可别说诺维斯基瞎胡扯。上厕所的表现，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官场前途。时至今日，尚流传着一个段子，说什么选拔干部的秘籍：双手叉腰小便的性格强势，适合干一把手；边小便边偷瞄别人的好奇心强，适合干监督；用小便射击苍蝇的喜欢挑战，适合干拆迁，等等……
那么，石崇通过他的五星级厕所来观察什么呢？
04
《射雕》中有个情节。
黄蓉将半片熟羊丢在地下道：“你撒泡尿在上面。”郭靖笑道：“他们会知道的。”黄蓉道：“你别管，撒罢！”郭靖红了脸道：“不成！”黄蓉道：“干么？”郭靖嗫嚅道：“你在旁边，我撒不出尿。”
事实上，并不仅仅是郭靖当着黄蓉撒不出尿。科研表明，若小便时被别人盯着看，则会出现肌肉紧张的反应，排尿难度增加1000%以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尿羞症”，绝大多数人都有。
想想也是，这本是个隐私的事儿，被人直勾勾盯住看，多少有点如芒在背——边在你背上扎刺边让你尿，你能尿出来？
而在石崇的五星级厕所里，压力系数更是高出了好几个量级：你在如厕，十来个美女围在旁边，笑嘻嘻地各个角度盯着你看！
脑补一下，这种场景，虽然是面对美女，但只怕你充血的不是海绵体而是括约肌！这等压力，还让人怎么尿？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到石崇家做客的绝大多数官吏，逢此场景，直接被镇到尿逆，无法享受厕所革命的成果。“客多羞，不能如厕。”
这种情况下，要想挥洒自如，必须要有足够的气场才行，睥睨众生，大气独尊，满满的傲然出群之贵气——石崇要看的就是这点。
还好，有一个青年男子做到了。
05
这人叫王敦，当时二三十岁，他出身世家大族，一副久经战阵的老司机模样。
王敦大摇大摆走进厕所。美女站在一边？站呗！看着我尿？看呗！帮我换衣服？换呗！还有啥服务？一起来呗！我君子坦蛋蛋，你敢提供多少服务，咱就敢享受多少！
这群侍女见王敦这样，不由呆了，从未见过这种选手啊！于是窃窃私语，纷言此人没羞没臊。
但石崇一得知，立即赞叹，这人，了不得！
想当大官，必须得有平吞傲视的气场，若是这点奢华奇特都降不住，还怎么干大事儿？享受都不会享受，还哪有当大官的潜质？
但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将这天下奇奢视若寻常并坦然受用，仿佛一切理所当然，这绝对是贵气之命啊！他不当大官，谁当大官？
不过，侍女对王敦的傲娇样颇为不满，于是就曝了他一个丑:
“主人，您说这位能当大官？嘻嘻，他可是个标准的土老帽耶……”
原来，王敦如厕时，看到那檀香盒里装着的小枣，径自塞嘴里吃掉了！侍女见状忙提示:“大人，这枣……是塞鼻子用的！”王敦咂了咂嘴，觉得挺甘甜可口嘛，只管吃！于是不理侍女，将这些小枣风卷残云啖啯一空，直吃的口颊留香唇舌泛红。
嗯，确实挺土老帽的，诺维斯基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吃大闸蟹时把涮手水当饮料喝掉的情景。
然而，石崇听说王敦吃厕枣，更加惊叹了！
乖乖，此人更不得了！这不是土鳖，而是不役于物、为我所用！既能讲究，又能将就，反正在他眼里，各种物件都是为他服务的！这样的人，恐怕不止是当大官，直要当枭雄啊！啥都不说了，赶紧巴结好……
事实上，石崇眼光很准，王敦日后雄霸天下，成为头号大拿，连皇帝都不敢对他说个不字。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石崇没等到王敦发迹，自己就卷入宫廷内乱而家破人亡了。他家那个惊世骇俗的五星级厕所，也随着绿珠坠楼金谷丘墟，成为了不可复制的传说。
06
往事已矣，但关于那个五星级厕所，还是有一样东西流传了下来。
这样东西，就是厕所里塞鼻子用的小枣，王敦曾把它作为美食，吃的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千载之后，有个高大上的团队，深入挖掘小枣背后的故事，深度探讨小枣与人物的关系，深刻思考小枣衍生的文化，摄制了脍炙人口的八集纪录片。
他们大概是这样描述小枣的:
历经十二道工序，再过十八遍雕琢，一千人的细致摩挲，经受三万六千次的熏蒸，直到光滑如明镜，这，就是小枣的容器——檀香木盒的炼造过程……
吃小枣的王敦自幼习武，曾师承多位武术名家，形意、八卦、太极、通背等，他俱得真传，看他左手右手的几个慢动作，都展现了武术家的高超本领……
王敦决定好好学习中医。中医药改变了王敦的观念和生活，以前爱化浓妆的他，现在改用中医药材料，自己制作化妆品，用小枣制作口红……
呃，真是抱歉，本来说厕所呢，说着说着说舌尖上了……
来源：老斯基野驶（ID：lsjyeshi） 作者：诺维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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