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更新追踪

申明：文章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疫情近期变化较多，内容基于北京时间22日晨疫情更新

自上一篇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的文章后，疫情又有很多进展，所以再写一些新近情况以及个人认为需要关注的地方。

（1）国际案例出现以及国内病例大幅增加

写前篇武汉肺炎科普时疫情还局限在武汉，国外仅在泰国机场隔离了一例。但现在国外确认感染已增加到五例：泰国两例， 日韩美各一例。如果考虑境外，那台湾也有一例。

一些国家也随之开始在机场海关做相应筛查工作。值得注意的是国际病例里病人都是从武汉出行的。从这点看，疫情依然主要局限在最初出现地域，未大幅扩散，所以其它国家的筛查也是针对从武汉出发的航班。由于全球人员流动日益频繁，有感染者出行到其它国家并不意外。境外海关做相关筛查也属于正常职责所在，不必过度揣测。国内确诊病例这几天也出现了大幅增加（将近300例感染，6人不幸病故），其它省市开始有案例报道，但绝大部分感染仍集中于武汉（武汉一地有270例）。类似于国际病例，其它省市确诊病例也可追溯到武汉，也可作为疫情在地域上仍然局限的证据。

我们也不必因确诊人数突然增加而恐慌，确认感染病例从几天前40多例大幅增加到将近300，主要原因大概是新型冠状病毒的针对性测试开始普及，而非疫情突然加重。因为差不多一周前科研人员才解码这次新型冠状病毒基因组，靠病毒基因组信息才能开发出特异的检测方法。随着新型冠状病毒的测试普及到一线医院，很多原先只是怀疑的病例开始被确诊，确诊数随之上升并不意外。换句话说，不必仅因确诊人数上升而恐惧疫情扩大，而要看增加的是新出现的感染者，还是原先已有症状但由于技术原因未能确诊。

（2）疫情涉及人数的估计、统计

对于任何传染病爆发，准确的疫情数据都极为关键。最近伦敦帝国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表了一个针对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统计学建模。根据这个建模计算出来的可能感染者将近两千，远大于目前公报数字，看到相关新闻的小伙伴不免要吓一跳。在此简单解释一下这个建模以及个人对此的理解。

首先，这样的建模是有必要的，对已核实案例数据能起补充作用。公报的案例来自哪里？都是来自于在医院确诊的病人。很明显我们不能保证所有感染者都会去医院。所以通过建模推算潜在病例数就是一种重要补充，能让我们对疫情有更充分的认识。伦敦帝国大学研究组做建模的目的，就是想根据在国外机场海关筛查出来的3例国际病例（当时美韩病例尚未出现，故建模只用3例国际病例）来推算原始出发地武汉可能有多少病例。也就是说，把武汉机场出发的人当作是对武汉的一个抽样调查，有那么多人从机场出发，我们在那些人里碰到了3个感染者，然后根据这个抽样结果，用统计学推算全武汉大概有多少感染者。

这个建模涉及到多个数据，包括武汉人口，国际旅行出行人数，从感染病毒到表现症状所需时间等。也用了不少假设，如国际旅行的人可以完全代表武汉当地人口（抽样无偏差），海关筛查没有遗漏。研究组根据不同输入数据提供了几种不同情况下的估计感染人数。根据模型（见附图），疫情爆发中心（武汉地区）中位感染人数都在一千到两千人左右。

附图：伦敦帝国大学研究组的建模结果，改编自Estimating the potential total number of novel Coronavirus cases in Wuhan City, China

这个数字远超目前核实的病例，看着很吓人，但我们还要考虑另外两个方面。一，建模结果范围很大，像在基本情况里，感染人数中位值是1723，但95%置信区间是400多到4000多。就是说模型推测感染人数有95%的可能性在400多到4000多之间，这样大的范围，或许还有完善余地。这也带出了第二点，用于推算感染人数的数据有些可能可以找到更准确的，另一些数据使用也值得商榷。比如个人觉得比较关键的一个是用武汉人口数来建模，这个数字被用来计算所有可能从武汉机场出发的基数，也是潜在可能感染的基数。研究人员对于这个数字该是多少也不确定，分别用了武汉地区与武汉市人口两个数据计算。从发病集中程度看，恐怕无论是武汉市区还是武汉地区人口，都未必符合实情，或许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中国城市的结构规模、机场覆盖范围、出行人数等，国外研究人员了解有限，这些我们都可以考虑提供更好的数据。

总之，此类建模确有必要，思路也值得借鉴，我们可以考虑如何用更准确的数据来完善建模，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疫情。但大家不要被建模得出的数字给吓到，毕竟只是一个初步模型，并不绝对。另外，建模数值高于确诊数也是情理之中，如前所述，由于病毒鉴定刚完成，病例确诊会有一定滞后。

(3)关注疾病发源地与传播途径

随着更多病例被确认，关于病毒的最初感染地点与传播途径现在有了更多疑点与变化，个人认为这两个方面依然是最需理清的。

最初的病例都有接触武汉一个海鲜市场。考虑到这些病例的集中性，传染源来自这个市场的可能性依然最高。由于冠状病毒本身天然宿主的特点以及这次新型冠状病毒基因组与SARS病毒有一定相似性，病毒原始宿主为某种哺乳类较为合理。但现在还是没有这个海鲜市场销售了哪些动物（特别是野生动物）的明确说法。此外，泰国隔离的第一位病人没有去过那个海鲜市场，却有逛其它生鲜市场的习惯。如果这位病人是在武汉其它生鲜市场接触了病毒原始宿主而感染，病源研究与防范就要扩大到所有原始宿主动物出售处而不仅是原来的一个市场。如果可以明确原始宿主动物，即便只是哪一类动物，也会有助于其它地区做针对性的防范措施。

相比之下，确认新冠状病毒的传播途径与扩散能力更是当务之急。最初的病例集中于市场里的人员，所以当时认为这次新冠状病毒没有人传染人的能力，但如今已被证伪。人传染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已有十余位医务人员确诊感染。处于一线与病人接触的医务人员由于暴露风险大，如果病毒有在人之间传播的能力，这些医务人员可谓首当其冲，像SARS时期很多医务人员就不幸因工作而患上非典，甚至牺牲生命。随着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医务人员的确认，也证实了病毒可以走人传染人的扩散路线。此外后来发现的一些病例与起初的海鲜市场关联不大，来自于人际传染更说得通。日本的病例即是典型，那位病人并未到过涉事市场，但有与其他感染者接触的历史，属于人传染人的可能性很高。

虽然证实病毒存在人传染人，但传染力有多强仍值得商榷。比如说，什么样的接触程度可能导致传染？搞清楚此类问题才能制订最合理的保护措施。像哪些人需要隔离观察，如何确认优先级别，以及具体如何做隔离等。之前统计出来因与病人有密切接触而在武汉隔离观察的人将近一千，其中700多位已经结束观察并无一人感染。如果病毒的人感染人能力较强，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么多隔离观察人员里没有出现感染。所以此次新型冠状病毒人际间传播可能还处于有限阶段。但这还需要继续研究确认，特别是我们不能排除病毒会在人体内发生遗传变异而改变性状，追查病毒在感染者间的传播路线依然关系重大。

春节假期临近，春运恰是人类最大的“迁徙”，这对任何传染病的控制都会是个挑战。确认新型冠状病毒的来源与扩散能力，以及在证实有人际传染能力后，明确哪些人有感染风险，对于制订合理有效的疫情防范措施非常关键。与此同时，综合新型冠状病毒的感染致病情况，这个病毒在疾病严重性与传染性上应该还是弱于SARS。从个人角度看，做好简单的保护措施如佩戴口罩等，应当可以大幅降低感染风险，而且这些防护措施本身也适用于目前的流感季节。总之，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但请保持冷静不必恐慌。最后，我们也应致敬那些面对风险依然坚守在第一线履行职责的医务、疾控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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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资料：

Estimating the potential total number of novel Coronavirus cases in Wuhan City, China －https://www.imperial.ac.uk/mrc-global-infectious-disease-analysis/news--wuhan-coronavirus/

https://www.cnn.com/2020/01/15/asia/wuhan-virus-questions-intl-hnk/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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