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登：华人社工跟你聊聊瑞典社会救济金之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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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利社会养懒汉？

瑞典福利要被难民和移民吃垮了？

——华人社工跟你聊聊瑞典社会救济金

（上篇）

作者：Sthlm水壶子

前言

大家好！水壶子又回归啦~ ！今年春节投稿北欧模式公众号的《参赛：我是瑞典养老行业里的一枚螺丝钉——华人社工跟你聊聊瑞典老人福利（说明文）》反响不错，貌似生活在北欧的读者们对福利社会如何运作很感兴趣。

读者留言对我的支持鼓励让我萌生出开一个瑞典福利文章专栏的念头。我工作之余大部分时间都投去锻炼、做家务、刷手机上了，写作这种正经事总是一拖再拖。写作也算是我的小爱好，虽然过程辛苦点，但创作文字获得的喜悦感是躺沙发刷偶像剧得不到的。

其实说这些废话是为了让读者不要对我的文章内容和文笔抱有太高期望…. 我至今没有摆脱毕业前被论文支配的恐怖！压力一大容易出拖延症，所以就当是我随便写写吧。

正文

传说中的社会救济金到底是什么？

人真的能不劳而获每月从政府那里拿到一笔钱，从此不用上班天天逍遥快活？

一没钱就去领救济金，是不是会助长人的惰性搞到大家都不想奋斗了？

今天，从业四年半的在瑞华人社工带你们揭开社会救济金的神秘面纱！

*本文只负责呈现客观事实，不含政治观点，欢迎读者留言发表自己对以上问题的看法*

根据瑞典社会服务法第二章第一条(Socialtjänstlagen 2 kap 1§)，每个社区(kommun)对有需要的居民有提供帮助的最终责任。经济援助(ekonomiskt bistånd)应该是最常见的一种社会福利。每个社区都成立有自己的社会服务机构(socialtjänst/socialnämnden)，居民有权利向社会服务机构申请经济援助，来支付生活所需的一切开销。社会服务法第四章第一条(Socialtjänstlagen 4 kap 1§)规定了援助标准、援助内容以及条件。获得援助的前提是申请人无法满足自己或通过其它方式满足自己的需求。援助bistånd不限于社会救济金，也就是经济上的援助，其实概含很多援助项目(stödinsatser)。比如养老院(särskilt boende för äldre)、上门护理服务(hemtjänst)、 治疗所(behandlingshem)、日间活动(dagverksamhet)、联系人(kontaktperson)、住家支持者(boendestödjare)。而经济援助 (ekonomiskt bistånd)又细分成两类：抚养金——försörjningsstöd，其它生活援助金—— bistånd till livsföringen i övrigt。

瑞典社区提供的经济援助跟中国的低保相似，但我还是想跟这个区别开来，不然大家容易跟从社会保险局(Försäkringskassan)发的补贴混淆。

抚养金必须满足家庭每月正常开支，由国家标准金额(riksnormen)和另外几个国家标准金额外的费用项目组成。这里要讲重点了，每年政府会根据最新消费者指数(Konsumentprisindex  KPI)调整国家标准金额。标准金额里面概含了什么开支呢？食品、衣服、鞋子、兴趣活动、卫生用品、未成年人保险、消耗品、报纸、电话费。国家标准金额的额度跟是否独居、家里一共几口人、住家孩子几岁有关。详细数字见以下表格。另外费用项目分别是：住房开支、家庭用电、家庭保险、通勤费用、工会费和失业保险金。

*Socialstyrelsen.se

对大多数正常领工资、习惯时不时购物、下馆子、放假出去旅游的人来说这个标准金额根本不够用。可是社会服务法第四章第一条最后一段(Socialtjänstlagen 4 kap 1§ 4st)也明写着，社会援助的目的是保障人的生活达到一个合理的标准(skälig levnadsnivå)和增强人独立生活的可能性。至于什么是合理的生活标准？区别于刑法，社会服务法的内容很开放，只给了应用者框架和目标，并没有详细规定社区援助的内容要有什么、该怎么执行。学术界一直在讨论，社工们在工作中也时常被这个问题拷问。无数上诉到行政法院(Förvaltningsrätten)的社会援助案子也在争论到底什么是合理的生活标准。所以别问，问就是没有标准。

注意哦，是以家庭为一个单位算月总收入的。那全家收入加起来还是低于标准金额、申请经济援助被审批了呢？是不是全家从此就吃喝不愁了？这里还是要搬出社会服务法第四章第一条第二段(Socialtjänstlagen 2 kap 1§ 2st)，这里规定了有工作能力的人除非有特殊原因，要接受社区给移民提供的成年教育(vuxenutbildning)或去民间高等学校(folkhögskola)进修。我从业内人士那里了解到的现实情况是，读书期间申请社会救济金是不会被批的，因为你可以从学生补助总局(CSN-Centralastudiestödsnämnden)那里申请到学生贷款(studielån)和学生补贴(studiebidrag)。领取救济金的附加条件是积极找工作。先在劳工局(Arbetsförmedling)找有没有匹配你学历经验的职业岗位。要是自己实在很难找到工作，社区就会分配你去隶属社会服务机构的市场劳动部门(arbetsmarknadsenheten)。那里有社工会专门根据你的个人情况帮你制定找工作或再教育的计划。顺带一提，2020年通过了一条新的法案——领救济金的移民除非有特殊健康原因有义务学习瑞典语，详见下图。

*Riksdagen.se

抚养金可以理解为维持一个家庭基本生计需要的固定开销。其它生活援助金(bistånd till livsföringen i övrigt)是指不是每个月都有但不可缺少的生活开销，比如牙医、护理、眼镜、医疗、药物、搬家费用。社会秘书(socialsekreterare)会根据每个案例的具体情况判断金额大小。也不是想批多少就批多少，而是批能让人刚好达到“合理的生活标准”的金额。遇到复杂的案件社会秘书会跟部门领导、同事开会讨论再下做出最终决定。

社会服务机构的任务不光是让深陷困境的人有瓦遮头、有口饭吃，还要努力发掘他们的自身潜力和资源，帮助他们尽早实现经济独立。但可悲的现实是，在瑞典有一小部分人长期依赖救济金生活，甚至一直不工作领到退休。此现象被称作救济金依赖性(bidragsberoende) ，就像是福利社会一直想治却永远没法彻底根治的病。生理或精神疾病、社会心理问题再加上低教育水平是导致救济金依赖性的常见原因。很多来自落后国家的移民特别是中老年人，非常难被瑞典工作市场接纳。部分女性移民前接受到的教育本就不多，甚至是文盲，让她们去学一门新语言再接受职业培训的可行性极低。瑞典的低端行业大多都外包给第三世界了，不需要动脑就单纯出卖劳动力的工作僧多粥少。教育水平本不高的本地人、其它欧盟国家来的劳工、初来乍到的新移民激烈地竞争着有限的工作岗位。只是陈列事实，没有为移民博同情的意思。被家暴的受害人得益于社会福利机构的支持才敢离开加害人。单亲妈妈也是一个需要经济援助的常见群体。

这就是为什么经济援助不能像儿童补贴(barnbidrag) 、 学生补贴(studiebidrag)那样只要达到领取标准每个月自动汇款过去那么简单。贫穷很多时候不光是经济问题，而是个体或家庭存在在社会、心理、生理几个层面的问题相互结合、影响后暴露给社会的表象。

单纯因为暂时失业或者生病没法工作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领社会救济金。为什么我用沦落一词？因为在很多土生土长的瑞典人特别是老一辈人眼里，领救济金是非常耻辱的事情。我们经常把社会服务称为福利社会的最后一层保护网。当你去申请经济援助时，社会秘书首先要审核的就是你的收入，这个范围就广泛了，所有银行存款、不动产、车等等。能不能从社保局拿到失业金(A-kassa)、生病补助(sjukersättning) 、住房补助(bostadsbidrag) 、残疾人补助(handikappersättning)等等。收入低的退休人员有保证养老金(garantipension)结合老年住房补贴(bostadstillägg)一般能维持生活基本开销。六十五岁以上从来没工作过的人能去申请养老救助金(äldreförsörjningsstöd)。同居的伴侣和住家成年子女的的收入要一起算。在瑞典没有亲戚间要互相扶持的义务。举个极端的例子，你已成年，单身独居，没有任何社保或其它收入来源，但你家财万贯的爸爸或哥哥不肯接济你，那你是有权利申请经济救援的。

领到救济金后除了要每天积极找工作，每个月还要递交自己所有有关经济状况的资料给社会秘书审核。社会秘书会定期约客户谈话，跟进他们实现经济独立之路的进度。就像上面所写的，领救助金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复杂的社会问题，有犯罪前科呀，毒品酒精成瘾、智力障碍、精神创伤、原生家庭创伤这些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这时经济救援部门就需要同医疗机构、劳动局以及社会服务机构内的其它部门合作，尝试从问题根源上帮助客户。

结语

通篇读下来，是不是感觉疑问更多了？虽然都是社工干的活，但我个人的从业经验只跟养老福利机构有关。我对救济金的认知全部来自于社会工作的学习文献，再加上从其它社工那里道听途说来的。本篇呈现的只是比较片面的东西，会瑞典语的人都能从网上查到。大家是不是跟我一样，对救济金社会秘书的日常工作充满强烈的好奇心！？为此我特地约见了一个同校同专业的学妹。

预知我们的谈话内容请看瑞典救济金之中篇！

中篇预告

瑞典社会经济援助的工作复杂且繁重，社工们甚至有被人施暴恐吓的危险… 社会服务机构如何防止福利被滥用？骗救济金被发现有什么后果？到瑞典申请避难的外国人能享受到什么福利？为什么瑞典有这么多福利在街上还能见到流浪汉拾荒、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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