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在《汉英词典》里的定义变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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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2021-18

金一南：“韬光养晦”提出来后，我们就麻烦不断

文/冷观

韬光养晦最有名的故事，是抗清名将金声（字正希）所作的那副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中所说的越王勾践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发生了战争。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被夫差俘虏。勾践韬光养晦，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完全隐藏起来，对吴王夫差假装出完全顺从的样子，为了表示自己对夫差忠心耿耿，甚至不惜去尝夫差的大便，骗过了吴王夫差。

后来，吴王夫差释放了勾践，让他回到了越国国都会稽。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吴既赦越，越王勾践返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勾践在他起居的地方吊了个苦胆，夜里躺在柴草上，面对苦胆。每天吃饭时都尝尝苦胆。就这样卧薪尝胆，经过十年发展生产，积聚力量；又经过十年练兵，终于在公元前473年打败了夫差，灭掉了吴国。

越王勾践韬光养晦的结果，非但越国得以保全，而且还一雪前耻，率领越军“三千越甲”（这是虚数，泛指越国士兵，并不是说越国只有三千人的军队）反灭了吴国。并挟灭吴的余威渡淮北上，与诸侯会盟，终于成就了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梦。

这个故事，在中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非常励志。

所以，“韬光养晦”的词义，历来的《汉语词典》解释都是“隐藏才能，不使外露”。按照“韬光养晦”的本意，过去在《汉英词典》里的标准翻译就是：“conceal one’s ture intentions”——隐藏一个人的真实意图。

1989年9月4日，邓小平就他退休的时间和方式同几位中央负责同志谈话时，根据当时的国际局势，提出了“冷静观察，站稳脚跟，沉着应付，韬光养晦，善于守拙，绝不当头”的对外交往24字方针，并传达到了全党。从此，“韬光养晦，善于守拙，绝不当头”成了我们处理国际关系，尤其是和美西关系时的基本策略。

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去达到自己想达到的目的，按说这样的策略和计谋需要绝对保密，是不能告人的。所以，在小平同志亲自逐篇审定的《邓小平文选》第三卷收入这篇谈话时，也将后面的“韬光养晦，善于守拙，绝不当头”作了删除处理，印在书里的，只保留下了前面的“冷静观察，站稳脚跟，沉着应付”三句话。（《邓小平文选》第三卷，第321页，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

然而，既然已经传达到了全党，就总是会“泄露”的。在此后的传播中，邓小平嘱咐对外交往的“24字方针”其它的词没人传播，唯“韬光养晦”成了中外媒体的高频热播词，做到了尽人皆知，使得中国要“韬光养晦”，成了环球公开的“秘密”。

千万不要低估了外国人的智商，以为外国人不懂汉语。“韬光养晦”这个词一出来，美国长期担任“中国事务顾问”的汉学家白邦瑞（美国白人而非华人）就把这个成语翻译成“Hide one’s capability and bide one’s time”——直译过来就是“隐藏力量，等待时机”。

嗯，按照韬光养晦的本意，应该说这个翻译还是相当准确的。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更是查了词典，知道“韬”是弓或剑的套子， “韬光”是隐藏光芒的意思，在和中国官员会晤时，私下不止一次地悄悄问：“你们把剑光暂时藏在桌子底下，准备什么时候才向美国亮剑啊?”

嗯？......嘿嘿。

中国跟美国人、欧洲人会谈，他们也都会傻傻地就“韬光养晦”的意思反复问：“你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弄得中国的外交官很尴尬。

你说，该怎么解释呢？

哼哼，中国的外交官很聪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赶紧说：“我们可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东西，“韬光养晦”的意思是我们对国际事务要保持低姿态。”

嘿嘿，怎么样？聪明吧?

外国人愣了，说“《汉英词典》里“韬光养晦”的定义不是你们说的这样啊？”一脸的懵圈状。

所以，金一南教授讲：“事实上“韬光养晦”提出来后，我们就麻烦不断。因为要让西方正确理解“韬光养晦”什么意思，很难，我们的翻译出了问题。”

金一南说：“后来外交部感觉这个情况对我们挺不利的，就通知国内所有出版社把《汉英词典》一类书“韬光养晦”的词义翻译全部改成“keep a low profile”——保持低姿态。”

金一南说：“但是，国内出版社改了，问题是国外没改，《牛津》《汉英》《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这些你怎么办？我们改不了，还是原来的翻译。”

金一南说：“结果，我们费了很多口舌，还是无法使美国人完全消除对“韬光养晦”的疑虑。”

冷观觉得，不是翻译出了问题，而是“韬光养晦”这样一项“绝密”国策，根本就不该泄露出去的。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竟然“泄露”出去了。

于是，美国人知道我们在实行“韬光养晦”，弄你，你也不敢还击，先后制造了银河号事件、轰炸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中美撞机事件等等，试探我们的底线，我们都“韬光养晦”，忍了。

所以，十八大前，民间有顺口溜调侃说：世界大国里面，美国人活得最爽：“老子想打谁打谁”；俄国人活得凑合：“谁打我我打谁”；中国人活得最惨：“谁打我我骂谁”。

嗯，我们在“韬光养晦”。

回顾历史，现在已经不好查是谁最先把“韬光养晦”这么绝密的事给“泄露”出去了，结果直弄得我们麻烦不断，乃至于外交部不得不要求出版社改《词典》，以致生产出一段“韬光养晦”在《汉英词典》里的定义变化史。

定义变化史？对啊，历史从来都是人创造的。

习近平同志说，“历史，往往在经过时间沉淀后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所以，“韬光养晦”在《汉英词典》里的定义变化史，千秋功过，也只能任由后人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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