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茂疑陷福晟“黑洞”：因“跟投款”遭数十人上门讨债 金额或超10亿元

如何收场？

2020年4月3日早上11点，福晟集团员工刘炜（化名）缓步走入公司大楼电梯。他意外地发现，电梯内显示屏画面已更换为“世茂大厦”。而在这之前，显示屏一直是“福晟集团”。在与同事交流后，刘炜高兴了起来。“这意味着，世茂基本完成接盘福晟”，刘炜告诉时间财经。

可是到4月8日后，刘炜又有点气馁，因为显示屏的画面又变回“福晟集团”。刘炜之所以对电梯显示屏执念颇深，主要原因是福晟集团拖欠了他一笔“跟投款”，长达半年之久。眼下，他不知道该找谁去要这笔钱，福晟、世茂，还是世茂福晟？ 

来源：受访者提供

今年1月，世茂集团宣布全面接手福晟集团旗下项目，双方成立合作平台“世茂福晟”。新平台主要由世茂操盘管理，世茂福晟将涵盖福晟所有的资产和项目，包括1000多亿元的可售资源、三四千亿元的旧改货值等。  

由于拿不准找谁“讨债”，刘炜不得不从“电梯显示屏”中寻找蛛丝马迹。据刘炜讲述，今年3月，世茂福晟在郑州拿了三块地，共花费超4亿元。“为什么不把这些钱先给我们呢？”刘炜问道。 

另一名福晟集团员工周鹏（化名）也有同样的困惑。“我们普通员工的跟投款，对公司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公司就是不想退给我们”，周鹏告诉时间财经。 

自4月初以来，疑似福晟员工维权的视频在网络流传。视频中，维权人士举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员工血汗钱”的标语，高喊“世茂福晟，欠债还钱！还钱还钱！还钱还钱！” 

据时间财经了解，维权事件源于福晟集团疑似拖欠员工的跟投款。部分维权人士向时间财经表示，跟投款估计有十几个亿，“有的高管甚至投了几千万在里面”，不过该数据尚未得到世茂福晟方面证实。“去年一年，本该到期偿付的跟投款并未如期偿付，集团董事长潘伟明一直在安抚大家，直到世茂接盘”，上述人士还表示。 

针对上述问题，时间财经多次联系世茂福晟方面，对方回复称，“目前没有回复口径”。

讨债 

福晟在业内素有拿地“飞虎队”之称，这为公司的发展埋下隐患，在去年10月突然陷入“破产传闻”，不过福晟方面很快对此进行辟谣。 

据多位维权员工向时间财经介绍，福晟集团前些年为了融资，以各种明目繁多的跟投方式筹集资金。员工跟投有多种形式，包括现金定存，项目（房产）自持、转让、回购等，部分跟投款的年息甚至高达30%。 

据周鹏回忆，至少从2011年起，福晟就开始发动员工跟投项目。他是在2018年3月前，投入本金200万元（2万/平方米，虚拟面积100平方米），跟投福晟某项目。去年2月，公司应返他还本金200万，去年年底返还100万元收益（约定3万/平方米回购），但是周鹏至今未拿到该笔款项。 

来源：受访者提供

去年年底，周鹏从公司抵押了一套房子，但房子在外地，由于限购无法备案网签。除此外，福晟还拖欠他40多万至今未偿还。“当时急于抵房，是在公司与世茂合作之前，是怕公司倒了钱拿不回来。” 周鹏告诉时间财经。

维权员工刘炜亦对时间财经表示，他几十万的跟投资金福晟至今没有偿还，而且承诺的收益是年息30%，不过并未签订协议。目前公司给出两种解决方案——抵房或本金八折，他表示无法接受。对此，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郭韧律师告诉时间财经，根据目前的资料，该员工本金可以全额追回，30%收益部分不能保证法院支持。

来源：受访者提供

与周鹏、刘炜相比，另外一些员工的遭遇似乎更为凄惨。“家人生病后要住ICU，我就跟福晟高层谭某商量，想拿回跟投款。她说是给方案，但最终就是本金打八折或是抵房。我家人怕看病花钱，执意要回家，结果一到家，家人就去世了”，王嵩（化名）对时间财经表示。

赵菲（化名）是一位刚刚生完二胎的母亲。家里两个孩子无人照看，她想请育儿嫂，但是钱全借给了公司，产假又到期，她只能辞职照顾孩子。既要讨债，又要照顾孩子，赵菲看上去“无所适从”。 

冲突升级 

自今年4月起，维权员工与福晟集团的争端突然升级，这一切源于4月1日的一场宣讲会。 

关于本次会议详情，时间财经获取了两份资料。一份为维权员工写给相关部门的报告——《关于恳请处理福晟集团涉嫌对公司员工进行非法集资、诈骗的报告》（下称“员工维权函”）；另一份疑似为福建福晟有限公司（下称“福建福晟”）写给相关部门的报告——《关于请求支持我司控制员工群体性事件的紧急报告》。但这份署名“福建福晟”的报告并没有加盖公章，时间财经无法核实其真实性。 

据员工维权函，4月1日下午，世茂与福晟高层召开《员工跟投款处理方案宣讲会》，宣布投资款“二选一”，即“强制抵购房或本金八折——均需放弃任何收益及利息”。约数十名“走投无路的受害员工”在福晟钱隆广场49F第九会议室外集合，“期间无任何过激行为，有现场视频可以证实。”

另一方面，落款“福建福晟”的报告则称，当日，福建福晟的员工投资款问题发生激化，50余名员工及其家属于当日15:00聚集围堵福晟钱隆广场49F会议室，以蛮力阻止室内二十余名参会人员离开会议室。在台江区警察帮助下，截至4月2日11:50，受困人员全部脱困。 

 一位与会的世茂福晟管理人员告诉时间财经，“去厕所有三个人跟着，也不让回家，围困时间长达20小时。”刘炜则表示，“我们现场没有限制人生自由，他们都可以自由进出。这份文件没有盖公章，不确定怎么流出来的。”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福建福晟集团有限公司为福晟集团的全资子公司，由潘伟明和陈伟红夫妇实际控制。据福建福晟2019年半年报显示，截至2019年6月底，福建福晟总负债为741亿元，相对于2018年年末增长了20.26%。

而对于福晟集团的总负债，时间财经目前无法获取。不过据刘炜向时间财经提供的一段拍摄于4月1日的视频显示，一位自称世茂方面的人士说，“真的只能到这种情况了（本金八折或抵房），我们没有很足够的现金流去付。福晟的债有多少？700多亿的债！可以跟大家公开说，我们世茂不是拿钱来还他的债！一百个世茂也还不起这么多的债啊！”

据多位维权员工确认，上述人士为王礼宠，任世茂福晟法律事务中心总经理，全面负责世茂福晟法律事务管理工作，向世茂福晟总裁吕翼汇报。

路在何方？

最新消息显示，3月30日，世茂房地产董事局副主席、总裁许世坛在业绩发布会上表示，世茂与福晟战略合作目前还处于项目尽调过程，世茂借品牌优质进入福晟做代销代建。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许世坛还称，“收购并不是要花很多钱，或者高负债”。福晟收购案已明确合作方向：福晟拥有超1200亿（货值）的住宅土储，此外，旧改的货值预估超过3000亿。目前先从市场潜力大的地区如郑州、长沙、大湾区等推进合作，首批会有3-5个项目合作，第一个旧改合作项目落地郑州。

此外，世茂高层还表示，2020年，世茂福晟平台的销售目标为300亿元，土地储备1200亿元，旧改货值超3000亿元。

与300亿销售目标相比，世茂福晟眼下或许更应关注维权员工的“跟投款”问题。不过，世茂是否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呢？

据刘炜向时间财经提供的一段音频，福晟集团原高层吴继红在今年1月17日曾称，“我们现在引进世茂的合作，就是为了让世茂来帮我们。因为我们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来帮大家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员工跟投款）。”

吴继红还表示，“我们请世茂来帮福晟，就是要解决我们所有问题，包括员工问题。在整个尽调的过程里面，实际上，关于员工投资款，我们都有如实的披露给世茂，所以世茂是知道我们这一块对员工的责任。”（北京时间财经 刁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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