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水上 | 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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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蔡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没有戴以前那只硕大的戒指。
我问老蔡：“你那个金戒指呢？”他说：“可别提了！化了打了一条金项链，脖子上挂着呢。”说完他把领口拉低给我看。上面拖着一条粗大的链子，金光耀眼。我说：“好好金戒指你化它干吗？那个多吉祥啊，我记得上面有个‘发’字。”他说：“发个屁，我为它都赔钱了。还发呢！”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上个星期三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开车经过临泉路那边。忽然后面上来一辆SUV别了我一下。我猛打方向，差点跟旁边的车撞上了。我一脚油门就撵上去，也别了他一下。结果这个王八蛋落下车窗还骂我，说让我靠边要弄死我。你说哥哥我可在乎他？”
我说：“你跟他干了？”
他说：“那当然，宁被他打死不能叫他吓死呀。我打灯靠边停下，他刚过来我就扑上去掐他。小狗日的劲儿可大，掐了两把都被他格开。他朝我脸上来了两拳——”
他指指说,“喏，就在这边。现在还有点肿。”
我看了看说：“怪不得我今天看你有点儿不一样，还以为你发福了呢。原来是去检查身体去了。”老蔡有句名言：“每年打一次架相当于体检一次。”
我说你今年检查结果怎么样啊。老蔡说：“你还别说，这个拳怕少壮。要打趁早打打，老了还真打不动了，对方三十来岁的样子，出手也快。我一掐他，他就右手抓我手腕，左手冲我脸上就打了两拳。又快又重，我都被他打懵了。我定了定神。飞快打了一套组合拳。左直拳，右直拳。然后一个勾拳，像定场锣一样就把对方打趴下了。跟我打，我有幼功呀！”
老蔡年轻时候练过拳击。现在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平常在家里还坚持练。每天晚上跑三公里，回来还要打沙袋、梨球什么的。下雨天不能到外面去不了，他就爬楼梯或者是跳绳。他家住高层，二十八楼。坚持多年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事件。结果这一场当然是老蔡完胜对方。用“发”字大方戒在对方脸上盖了数十个印。
后来人家打了110，派出所来了把两个人都带去了。
派出所一个年轻警员把他们两个带进去后，让两个人靠墙站好。然后就问他们是怎么回事？老蔡说对方开车别他。结果对方说他是老蔡开车开得很慢，占中间道慢慢悠悠的走，他屡次想超车老蔡都不让。后来超过去气不过才别他的。老蔡说有哪条交规规定我要开多快的？
那个警察一拍桌子说：“你别说话！一个一个来，让他先说。”
对方说：“然后他就要打我，结果我们俩就把车靠边打起来了。”
警察想了想说：“情况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老蔡说：“不是这样的，是他先要弄死我。然后我才靠边跟他打起来的。”
警察又问：“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
两个人都指对方先动手的。
等他们都吵累了。警察说：“你们俩是扰乱社会治安知道吗？哎，你手上戴的什么东西，手盔吗？”老蔡说是戒指，说完他把手伸给警察看了看。
警察说：“够大的了，你也老大不小的。看上去也像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呢？你这种情况根据治安条例要拘留你知不知道？造成伤害还要赔钱。他别你一下你就要别回来，吃点亏会死吗？什么年代了，还处在丛林法则中。拳头大为王呀！”
老蔡低下头不吭声。
说完警察看了看跟老蔡打架那个人说，来——来——你手上也戴一个戒指，过来让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哦，“财”字。这下你们两个都要破财了。
这个人说我下巴这个地方好疼，嘴都张不开了。
警察说那你要到医院去，等检查报告出来。你拿报告上派出所来。
然后他把脸转向老蔡说：“你下手可够狠的啊，你看看他脸上让你打了多少个‘发’字？”老蔡说：“他也打我了，你看看这儿，还有这儿。他指指下巴还有额头两处。分别有两个‘财’字。现在也好疼！”
“知道疼，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呢？现在恭喜发财了！你们两个都到医院去验伤，治伤。等验完了拿报告到派出所来，期间不许乱跑。随传随到，听到没有？”
老蔡听了说哦。
那个人点点头，捂着腮帮子不说话。也许是真的说不了话了。
老蔡看看他脸上和头上的都是通红的“发”。老蔡纳闷说我的戒指没那么大呀，怎么印在脸上这么显大？也许是肿了吧。
老蔡回到家里把事情跟老婆一说，让老婆一顿臭骂。说你挺大个人，一天到晚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呀，你那么喜欢打架怎么不到国家拳击队去呢？有本事你跟邹市明打去呀。打赢他还能挣钱。这次你把人打伤了到时候医疗费、误工费你自己想办法。一天到晚跟你操不完的心，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人了。
老蔡支支吾吾说：“他也打我了，你看看他把我头上都打出‘财’字来了，说完他把脑袋凑到他老婆近前让她看。她说：“我不看，活该！他打你你不能叫警察？”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单位的人看到老蔡脸上两个“财”字都问他：“老蔡想发财想疯了吧，你找人纹的？”
老蔡没好气的说：“纹个屁，让人给揍的。”
还没到中午手机响了，一接是那个警察的，让他到派出所去一趟。
进了派出所他看到昨天跟他干架那个家伙，头包得像棕子一样。
那个警察叫他过去说：“医院的报告出来了，你把他下颌骨给打开裂了。你现在已经对人家造成轻伤害了，根据治安条例像你这种情况要处以十五日以下拘留还有罚款。你看看现在怎么办吧？”
老蔡听了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过了半天，他小声问警察能不能只罚款不拘留？警察说：“这个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说完他指了指那个棕子。
棕子悲哀地看着老蔡。老蔡过去掏出一只烟递给他，那个人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确实不能抽。脸上除了眼睛，嘴那儿被裹得只剩一条缝了。
老蔡说：“兄弟，昨天我们俩都有点冲动了，怪哥哥下手重了点。对不起，什么事情好商好量的。咱们都平心静气的，你说个数——”
这时一个胖女的过来就骂老蔡，看来这个女的是那个人老婆。
“你把人打成这样，想拿钱摆平。我跟你说门都没有，我让你牢底坐穿！”说完还把地跺了几下。
老蔡说：“你老公也打我咯，你看我头上脸上的。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弟妹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那个人伸出两个手指头。
老蔡问他：“二千？”。他摇摇头。
老蔡又问：“二万？”。他点点头。
老蔡说：“得嘞！兄弟你是爽快人，哥哥也是爽快人。一分钱不还你的，二万就二万。”
老蔡赔偿了对方两万，又交了罚款。前前后后花了有两万五千多块钱。回到家里郁闷得半天不说话，后来他安慰自己是财不散，是儿不死。然后就头上顶着个“财”字找人打牌去了。打牌的时候老蔡手气臭得要死，别人都嘲笑他说：“老蔡你这‘发’字不灵啊，别晚上摸了什么东西吧？”
麻将散了以后，老蔡走到一家金店。他把戒指撸下来说：“你给我把它融了，打个金项链！上面不要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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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肖光文
这是第 156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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