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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女的故事》是由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瑞德·穆拉诺和麦克·巴克执导,伊丽莎白·莫斯和约瑟夫·费因斯领衔主演的科幻剧情类美剧,第一季于2017年4月26日首播,第二季于2018年4月25日首播(第一季10集,第二季13集)。
该片讲述一个遭遇严重污染的未来世界,人口出生率骤降,美国部分地区经历血腥革命后建立了男性极权社会基列国,女性被当做国有财产,有生育能力的女性称为“女仆”,被迫作为统治阶级的生育工具,女主角Offred就是其中之一。
1
我说了谎。这里太残酷了。我们是囚犯。
我说我很幸福,那不是真的。这不是我的选择,他们抓住了我,我想跑来着,他们抓了我女儿。
他们说我们身上穿着的红色是“幸运”,我却只看见了血。
如果我们逃走,他们会杀了我们,或者更惨。他们用电牛棒惩罚我们,让我们守规矩。如果我们被发现在看书,他们会砍掉我们一根手指,第二次就把整只手砍掉。
他们会挖掉我们的眼睛。他们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残我们。他们还强奸我,每个月都会。只要在我的排卵期就会。
请不要可怜我,请帮帮我。
2
这里是基列国,曾经它叫美国,由于环境的严重污染,人类生育率大幅下降,这里被极端宗教组织控制,他们构建了一个新的国度:基列国。在基列国内,无论你是普通妇女,还是大学的生物学教授,统治阶层一律只看重女性鲜活的生育能力。我们被送去不同的雇主家里,在女主人的膝下与男主人交配,怀胎生子,再被送去下一个雇主家,以此过一生,直到我们无法再生育。
有过无数次想逃。而实现逃的方式是要先怀孕。只有怀孕,才会被给予极为有限的自由;只有怀孕,才会被视为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你要去赢得自己的一席之地,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
他们对怀孕的侍女毕竟算是爱护有加。可以不用干活,可以吃女主人递来的曲奇饼;犯错后受的惩罚会轻一点,甚至可以收到女主人偶尔温柔的眼神和假惺惺的赞扬: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音,上帝会知道你的奉献。
愿主明察。
政变之前,我叫琼。有一份在出版社的工作,还刚刚升职了助理编辑;有一个亲密的朋友莫伊拉,是个女同性恋;有幸福的三口之家和一个有着前卫思想的母亲。
母亲总是说:“我37岁的时候才有了你,你知道吧?”
我说,我知道。
她说:“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看到你这么安逸我觉得很生气。这个国家迟早要灭亡,是时候走出去,上街游行抗议,而不是只是过家家。你真的喜欢出版社的工作吗?说实话,你小时候想成为最高法院的法官。你真的想把每一天都花在看别人的文章找错别字上吗?琼,你还年轻。你真的想把所有精力和热情都奉献给一个男人吗?”
真想做一个无耻之徒,忘记自己以前有多愚蠢。那时候我还不能理解她的话。我只是说:“抱歉,谁没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突然有一天,国家一声令下,从所有工作岗位撤掉所有的女性,女性的银行账户被停用,只能将钱存在自己的丈夫或者身边的男性账户里。她怎么就一语成谶。
那时丈夫对我说:“你知道的,我会照顾你的。”我感到很快乐。
莫伊拉却略带讽刺地笑着说:“她又不是你的财产,不需要你的照顾。男人想照顾女人,因为你们认为我们是弱者,认为我们不如你们。”
“他们照顾你的钱,然后照顾你的身体。”
后来我才明白,她未说出的言外之意是:你什么都被男人照顾,总有一天,你的一切都将不由自己控制。
3
我是你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我们没有自己的名字。男主人叫“Fred”,我便叫做“Offred”——属于“弗雷德”。因为《圣经》里写,上帝创造了男人,用男人的一根肋骨造了女人。除了《圣经》,我们什么都不能阅读。
在这里,我们被电击,被石刑,被奥斯维辛式地控制与监视。孩子是整个国度一切幸福的来源,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会被千夫所指。倘若顽固不化,还有日夜劳作的殖民地等着我们。那里充满疾病、污染的水源、做不完的苦力,当然,都是上帝的恩赐。
他们将国内的女性集中抓捕,逃跑的人被抓回或杀掉,小孩被送到没有孩子的上层家庭,一夜成立红色感化中心,负责规训侍女的嬷嬷手拿电牛棒说:子宫是上帝给你的最大恩赐,你要顺从他的指示,为你无法生育的雇主生下孩子,“愿主开恩赐予,祈神保佑生养”。喏,道貌岸然,颠黑倒白,人类最熟的营生。
有人想逃,却也有得是人想留下。我的购物伙伴不满我的反抗,愤愤然对我说:“你以前住大房子,有工作,平时出去逛逛街,对吧?而我住在垃圾堆旁边,有上顿没下顿,现在是我过过的最好的生活,请不要破坏它。”
真是让人难过。她就像是在怒目圆瞪地责怪我:“你要自由干什么?”
墙上、房间里到处悬着吊死的尸体,私通的男女会被处以石刑,一切的一切都在问:“你要自由干什么?”
4
我的女主人,优雅的Waterford太太,她似乎总有点心口不一。
她比任何人都得体,比任何人都冷酷。她有两颗可爱的兔牙,嘴唇是浅樱花色的,眼神总是毛茸茸的。听说我怀孕了,她常常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坐在沙发上,用她那未经苦力的平滑的手织小孩的衣服。有时候她会亲吻我的额头,感叹我的奉献,说“宜应称颂”;有时候她会半夜走进我的房间,把头贴在我的腰上,摸着我隆起的肚子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让我觉得她像个小女孩。
她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又或者人总是习惯于惺惺作态。
但她终究是复杂的。基列国是女人的炼狱,由优雅得体的Waterford太太一手创造。
她能力过人且野心勃勃,听说她曾写过一本书叫《女性地位》,“绝不将女人的温顺混为软弱”,这样的金句也出自她笔下。她曾因女权言论被逮捕过,可面对邻国使者来家访问的时候,她却解释说,她那时候脾气不好。她是如此关心我们的国度。基列国的蓝图也是她提出的,她说:“我们的国家在一步步地崩塌,我们应该做出改变。将生育能力作为国家资源,将繁殖作为道德责任。”
矛盾。我不懂得她的矛盾。她有时冷漠得好像迫不得已,有时温柔却又虚心冷气。偶尔看着家里的旧物,她会回想年轻时与丈夫激情的日子;也会在发现丈夫与侍女产生情愫后决绝地说:“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你是个弱者,上帝绝不会让你的软弱传给后人。你没资格为人父,因为你不配。”
她将与丈夫私会的侍女关进小黑屋,却又会跟她讲:“你没怀孕,可能是因为他不行。”
总是这样的。即便是男人的错,最后都会怪到我们头上。你知道的,有些罪名,永远由女性背负。
即便高贵如Waterford太太,穿着孔雀蓝连衣裙、脖颈细长如白天鹅的太太,也会被丈夫责怪。大主教怪她:“男人总是喜欢性的。是你把色欲和诱惑带回这个家中的,在你身后,在你膝上,如果我有罪,则是你引诱我犯罪的。”
他真不负责任。他带我去鲜有人知的秘密酒吧,他明知道我可能因此而遭受苦难。可是谁能责怪他。我们是他的,而他是上帝的。
愿主明察。
5
我逃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抓回去惩罚,一次比一次狼狈。有一次我被狠狠抽打脚底板,痛到站不起来,最后要被人拖走;还有一次,我几乎快成功了,我剪掉了头发,剪掉了耳朵上的红色标签,我把过去的衣服、头发、剪下的耳朵碎片都付之一炬,烧得像壁炉里的火。原来自由的味道是灰烬。
很长一段时间,我呆在《波士顿环球报》的印刷厂里,围着被悬吊死去的人跑步、做运动。但我感觉很快乐。说来也有点可笑,印刷厂也已成为了屠宰场。不知道那些记者有努力过吗?如果他们尝试过,他们一定是先被处决的那一批人。在这样一个国度里,异见是不被需要的。
我很疲惫。不过你也不要笑我。
我听说,你们的国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听说在有的地方,女性终日只能穿只露出眼睛的黑袍,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如果不小心被游客的相机拍到,游客会被女性的丈夫或者哥哥勒令删除相片,即使相片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还听说,在有的地方,那里的男性逢外国游客便骄傲地介绍:我有五个老婆,两个情人,三个女朋友。他们的老婆也可以被买卖。
你们要求自己的女儿好好努力,不过是为了让她嫁个好人家。
你们13岁的小女孩被50岁的中文老师强奸,却要被老师责怪:
“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
他开脱的方式与我们的大主教似乎没什么不同,他说:“老师这样做是因为爱你,难道老师爱你也有错吗?”
你们甚至有女德班这样的课程,跟我们感化中心教的内容也颇相似:女性应该安于社会最底层,不应尝试上爬;女性如果要发展事业,不如先摘除乳房和子宫。
你们说,你们有女权。你们的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在众人面前脱下衣服,同性恋可以在街上游行。
得了吧。弱者的名字永远是女人。你们一边放手让她们去闯,一边为她们购买嫁妆;一边教她们独立,一边架起围栏。她们学会了对抗,学会了享受,也顺便学会了偷天换日。你若问她自由是什么,她反问你,自由不就是我爱你。她们从未紧张过,洒满棉花糖的世界里没有丛林法则。你们就算把你的女儿教育成女权主义者,她们也始终都在等待男人的拯救。我费尽力气不过想要做个普通人,而你们连做普通人的权利也丢弃。
我是你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你们说:“对不起,我们帮不了你。”
我说:不用了。我曾经等待过,将我的希望寄托过,我曾以为事情会好起来的。但我发誓再也不会等待了。我的笼子已经打开。
你们才是永远的囚徒。
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李星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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