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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百岁抗战老兵姚云龙

凤凰卫视
2024-10-05

2024年2月,《冷暖人生》栏目编导在台湾找到了这样一位特殊的老兵——姚云龙。他是目前唯一在世的受邀参加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的台湾老兵。刚刚度过100岁生日的他仍保持着从军时的生活习惯,大部分的生活都能自理,还会操作电脑。空闲时,他喜欢在网上搜集战史资料。


“那时候你说参加什么战役我都不知道,糊里糊涂,一个兵哪里知道那么多。后来我读战史才了解到。”


老兵姚云龙

铁血抗战


1937年“七七事变”,日军全面侵华。淞沪会战失败后,南京失守。第二年,姚云龙的家乡安徽也沦陷了。“过着所谓是亡国奴的生活。日本人站在十字路口,我们都要跟着鞠躬。你不鞠躬打你嘴巴。”姚云龙回忆。


1941年,17岁的姚云龙和父母商量后,决定离开沦陷区,投奔离家一百多公里的亲戚。然而逃难路上,他却被抓了“壮丁”。抗战初期,国民党军队伤亡惨重。为补充兵员,各部抓适龄男子参军的现象十分普遍。



姚云龙对于那些九死一生的战斗场面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我们保卫小山头,四面都是日本人,我左右的战友都被打死了,我就躲在一个小树洞里。后来子弹稀松一点,班长来叫我。我说战友们都死了。他说‘他们死了,你没死啊!’我对这个班长很感恩。”


姚云龙已记不清自己经历过的大小战斗是在哪里?是什么战役?甚至自己属于哪个部队?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的军歌。后来在网上搜索才知道,这是一首西北军的军歌,他加入的应该是国民革命军第59军的西北军张自忠部。


1941年春,姚云龙所在部队接任湖北宜城、南漳一带防务。军部率第38、第180师参加豫南会战。1942年,改隶第6战区第33集团军,参加鄂西会战,策应常德会战。1944年夏,部队失守南漳,撤守保康马良坪。


1944年,姚云龙在“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一口号的感召下加入国民党青年军,转战四川。转战途中,青年军被日军打散,滞留在了伏牛山区。“我们群龙无首了,当地的学生就回家了。我不是当地的人,部队里已经除名了,现在这里从军又不能走,就在当地参加游击队了。”


出生入死的战友


与日军周旋打游击的日子非常惊险,姚云龙仍记得当年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有个战友,浙江人,特别勇敢。有次,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庄,四周都有日本人。他担任外哨的警戒,看到十几个穿便衣的人过来,他就把枪拿出来问‘什么人?’(日本兵)很吃惊,拔腿就跑。便衣飘起来,看到底下是黄裤子、皮鞋,他知道是日本人化妆的。他一个人抵挡十几个日本人,很勇敢的。我们是游击队里面唯二的外省人,他是浙江人,我是安徽人,所以我俩感情特别好。后来,他到北京去了,我们失了联络。


图左为姚云龙的浙江战友王贤君

图中和图右均为姚云龙的营长焦福厚


“我的老营长1944年得了肺病,快死了。有一天,我去看他。他语重心长,叫我好好干。他说日本人不可能成功的,他们一定会战败。中国一定会复兴。他说这个日子他可能看不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给我,写着云龙老弟惠存。”


姚云龙至今保存着老营长给自己的照片。他还把对他有恩的战友的名字一个个写下来裱在相框里。即使多年后到了台湾,他一直在军中打听,想要找到他们,但始终没有找到。



抗战的岁月,姚云龙与家里失去了联系,父母一直四处打听他的踪迹。尽管姚云龙是部队中少有的能写字的文书,却迟迟无法跟家里取得联系。“住在穷乡僻壤连个邮局都没有,没有机会写信,没有纸没有笔。一个人就一个小背包,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睡的是稻草铺。


姻缘天定


抗战胜利,姚云龙活着回到了安徽老家与家人团聚。父母十分高兴,为他在当地小学找了个教员的工作。1948年,姚云龙从学校辞职,加入了当地的国民党部队。然而,刚入伍不久,部队就败退广东,被编成268师送到海南整训;随后,由海南到了台湾。


对于当年再次入伍参军的决定,姚云龙不愿多谈。面对汹涌的历史洪流,似乎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姚云龙在回忆录里清晰地记着他到台湾的那天:“1949年12月17日,踏上台湾这块土地,那时我已25岁。整编再整编,严训再严训,不是守防就是训练。”


年轻时的姚云龙


1958年8月,金门炮战。彼时,姚云龙与父母失去联系已近10年。戍守在距离大陆最近的大担岛上,他经常拿着望远镜遥望对岸,默默思念家人和当年的战友。


1960年,36岁的姚云龙由金门调回台湾本岛。意识到回大陆无望,在台湾举目无亲的他有了想要安家的念头。“我问宾果店里的原住民老板娘‘你们村庄里谁最漂亮?’她说‘江美兰,她是我们的山地之花。’过了几天,我又到店里,有个女孩也来吃冰,我们就谈起来了。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马上拿身份证给我看。我一看,就是江美兰!”


姚云龙(图右)与爱妻江美兰(图左)


就这样,36岁的姚云龙和19岁的江美兰走到了一起。1960年,他们在屏东高山上的原住民村落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结婚以后,我问她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就拿身份证给我看,好像不合常理。她说‘我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在想,我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我的丈夫?我一看到你,就是我当年想象的那个样子。姻缘天定啊!’


一封家书


婚后,姚云龙夫妇生下了三个孩子,生活逐渐安定。然而,姚云龙仍有一个心愿,他想和大陆的亲人取得联系。彼时,台湾当局禁止与大陆直接通邮,他只好四处托人从澳洲往大陆转寄家书。


姚云龙天天苦等,但久久没能等来回信。时过境迁,他记忆中家乡的地址早已发生变更。“我们老家都没有人了。大陆的邮差很好,他们对海外来的信都很认真,要找到收信人。他问姚家搬到哪儿去了,邻居说都搬到嘉善县去了,不过姚云龙的舅舅还住在火车站,可以把信交给他。”


姚云龙至今还常对着地图思念故乡


信寄出的一个月后,就在姚云龙几乎要放弃寻亲念头时,家里突然接到了来自澳洲的越洋电话。


“说大陆有反应了,就这么一句,在电话上也不敢多说,我就知道大陆有回信了。我一天到晚就在等有没有邮差来给我送信。有一天中午,听到重机车刹车的声音,我知道邮差来了!我和老婆赶快跑到邮箱,拿到一封信。这是我的家书,我的家书啊!心情那个激动啊!我拿剪刀把信封小心翼翼剪开,把信慢慢拿出来,好像里面有小鸟一样,怕飞掉了。信上用钢笔写着云龙二胞弟。我哇地哭起来,从来没有人称我叫胞弟。”


姚云龙的家书


姚云龙收到的是哥哥写来的回信。与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姚云龙母亲与他大姐、二妹、三弟、四弟和三妹的合影。他平复了许久,才缓过来继续读信。“信里写道‘爸爸1958年去世了。妈妈94岁了,因为天天想你天天哭,把眼睛哭瞎了。’我看到这,心里像刀绞一样痛。


1987年,蒋经国颁布解严令。两岸关系逐渐缓和,之后开放探亲。姚云龙终于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遗憾的是,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我妈妈每到年三十晚上都在院子里拈香再拜,叫我的乳名,说这样小孩子很快就会回来。我觉得我没有尽到孝心,隔了两年才回去,母亲去世了,很遗憾,很遗憾……”


姚云龙的母亲(前排图左)与家人合照


目前唯一在世的

受邀参加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的台湾老兵


2015年“七七事变”纪念日,姚云龙获得了时任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颁发的抗战纪念章。同年9月3日,他受邀前往北京参加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在观礼台上,他心情激动:“真的很雄壮,一个个兵就在我们面前走过去。尤其女兵汗水这么流,不像台湾女兵娇生惯养。她们真的下过功夫,而且功夫不错!”



虽然姚云龙此行在岛内受到一些“台独”分子的非议,但他并不在意。戎马半生,历经时代变迁的他早已看透一切。


2008年,与姚云龙共度48年的妻子江美兰去世。此后每年,姚云龙都会去山上祭奠她。他们的三个孩子,两个去了美国留学工作,只有小女儿陪在他身边。有时,姚云龙还会和大陆的妹妹通电话。她是安徽老家唯一还在世的同辈亲人,也是姚云龙和家乡唯一的连接。



来源:冷暖人生

编辑:蒋涵琦 王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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