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 | 我是瑜老板
王珮瑜
“王珮瑜现象”告诉我们,
传统的历史穿透力,
往往体现于文化变迁和时尚表达。
因此而知,
为什么有些传统只能保存在博物馆和图书馆里,
而另一些则仍然活着。
(2015年度文化人物颁授评语)
▣ 2016年1月6日,由中华文化促进会和凤凰卫视联合主办的“2015年年度文化人物”颁奖典礼在西安举行。在登上领奖台的嘉宾中间,有一个年轻人格外引人瞩目。这个人就是王珮瑜。
王珮瑜: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两件事吧。一件事是踏实的传承。还有一件事,是坚定的传播。我觉得用一种现代人的面貌,用当代的方式来传播古老的艺术,是义不容辞的一份责任。
▣ 正如王珮瑜自己所说,这些年有两个关键词一直伴随她,就是“坚守传统”和“时尚跨界”。她一边推出连续性的传统骨子老戏展演,一边通过现代方式向社会传播京剧时尚的一面。也因此被粉丝当做“另类青春偶像”狂热地崇拜着。
▣ 在台上,王珮瑜是京剧第一女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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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她被称为“京剧界的李宇春”。永远都是帅气装扮,牛仔裤、不施脂粉,潮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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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剧界,王珮瑜是个传奇。现在很多人习惯叫她“瑜老板”。她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呼就是“小冬皇”。 2008年底上映的电影《梅兰芳》,章子怡饰演的孟小冬唱《游龙戏凤》时,就是王珮瑜配唱的。与她合作的梅葆玖当时评价说,两人合作很默契,选人选对了。
▣2015年度文化人物颁奖典礼上,王珮瑜的讲述人是台湾电视制作人凌峰。很多人都很好奇,凌峰和王珮瑜有着怎样的交集?
凌峰 / 我们当年有个好朋友,上海人叫马兴安,他经常跟我强调评弹。所以到苏州以后呢,我们就想,这个评弹到底是什么?
▣想到苏州了解评弹的凌峰发现了王珮瑜,那一年她9岁。
凌峰 / 明眸皓齿,声音也好。所以你看我们那一集,特别用她的那个评弹作为垫底。再一见那个人,而且特别活泼,她9岁那种成熟和我那种对话,那种特别有吸引力。
▣出名要趁早这句话,用在王珮瑜身上再合适不过。王珮瑜很早便露出了锋芒,很多人都说她是“神童”。11岁的时候,王珮瑜放弃评弹开始接触京剧,先学的是老旦,学了两个月后便参加业务比赛,凭一曲《钓金龟》获得江苏省票友大赛第一名。
王珮瑜 / 然后就去参加电台的节目,正好在录节目的时候,在唱一段,然后有一位先生走到录音棚,就在棚里听我唱了一段,出来的时候就说,你这么好的感悟能力,领会能力,你为什么要唱老旦呢,为什么学老旦呢,我也答不上来。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老生,我说我知道,他说你想不想改老生,我说我想改,其实那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老生帅呀,老生多有魅力对不对,他说我就是教老生的,你如果改老生的话我可以教你唱老生,我说好。
▣王珮瑜系统的学习京剧,是在14岁进入上海市戏曲学校以后。此前,上海戏曲学校已有十几年没招过女老生了。最后,王珮瑜被破格录取。 “小孟小冬”的称号也慢慢开始叫响。
王珮瑜 / 当时是我们在天津比赛,少年的京剧比赛,然后就得了奖,因为跟我同时代的京剧的学戏的孩子很少学余派,女老生也很少,所以我应该是算第一个,第一批的第一个。
所以就比较受关注,那么而且当时演得是《搜孤救孤》,这个戏又是余派的经典代表作,又是孟小冬先生在1947年演出了它的终极版本,所以很容易被联想到这个是一个,好像是新时代的余派的传人的这样一个表现,所以观众和专家就说,这不是孟小冬么,小孟小冬转世什么这类的。然后没过多久就去北京,再汇报演出,然后谭元寿先生亲自去为我把场,然后又上台献花,非常的喜欢我吧,然后就也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当年我看过孟先生的戏,看过孟先生的《搜孤救孤》,这个孩子跟孟先生长得很像,唱的也很像,这孩子就是小孟小冬,是谭先生给一锤定了音了。
▵孟小冬
▣作为余派第一代最有代表性的弟子,孟小冬当年很早就离开了国内舞台,远走香港,现在流传的是她的《搜孤救孤》录音,王珮瑜配的影像。王珮瑜一直觉得,孟小冬当年就是她这个样子,是个骨子里特别有男子气概的人。而像孟小冬一样,王珮瑜也执着于京剧艺术,她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
王珮瑜 / 这段经历我觉得是我人生道路上非常宝贵的一段经历,很多人问我,如果时间倒回,你还会不会重新去选择,去这样走。我说如果倒回来,一样走,因为24、25岁,我觉得那个年龄应该是年少轻狂,很放荡不羁,然后就敢想、敢为、敢承担的这样一个年纪。就这么不识抬举的,就拍拍屁股就走了,太有意思了,我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可爱,也很放肆。我们的院长,抽着烟找我谈话,宣传部部长抽着烟找我谈话,然后各种人找我谈话,说你要知道,并不是不让你走,而是你要知道走出去有多么的艰难,我说我不出去我怎么知道有多艰难,我必须要出去再看一看呀。
▣在上海京剧院,因为领导的器重,25岁的王珮瑜已经是一团副团长了,全面负责人才培养、演出等。她试图打破常规,推行新做法。但改革惹来了诸多是非,之后,她选择了离开。成立独立的京剧工作室。
王鲁湘 / 那个时候您觉得京剧的这个体制很腐朽,是不是对这个体制也有很大的排斥性?
王珮瑜 / 我觉得不能说是京剧这个行当、行业,有什么可腐朽的。
王鲁湘 / 是这个体制。
王珮瑜 / 对,整个当时我所在的那个环境,我觉得是一个看上去不大作为的一个环境,然后论资排辈,反正各种觉得不如意吧,实际上是自己内心的不圆满,以及自己能耐跟本事并没有到那个阶段,但是眼光已经有了,就觉得,其实是我觉得就是还没有到那个,自己的本领还没有到那个阶段,但是心已经到那了,所以注定了它是会失败的。
▣离开后的王珮瑜因为演出机会不稳定,利润小,工作室的生计很快出现危机。当她决定重回上海京剧院时,有人说,王珮瑜是做回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唱好戏就好了。
王珮瑜 / 这回比走更困难呀。
王鲁湘 / 那当然。
王珮瑜 / 因为所有人都在看你,当时走的时候是那么,结果你这孩子那么不识抬举走了,你回来大家都这么看你。
王鲁湘 / 对啊,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吃回头草等于是。
王珮瑜 / 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在抑郁症的边缘,就是无法选择,当然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在选择要不要回去这件事,实际上是无法面对自己,我觉得我做了一次错的选择,而这个错的选择是我认为我伤害了很多人,那然后已经伤害了,你又不能说你现在再做一个回头的姿势去弥补,已经弥补不了了,那个时候觉得我亏欠太多了。
王鲁湘 / 佛教也有一句话“回头是岸”,回头的有时候需要比前进更大的勇气。是吧
王珮瑜 / 是的是的。
王鲁湘 / 因为这个时候你要,因为你不回头其实也是一种躲避,听说您当时候还准备想要出国或者干什么,这些想法也都冒出来过。
王珮瑜 / 是的,可能就是想要逃避、放弃,最后我觉得没有办法,唯一的路就是面对,直面,直面自己曾经的选择。
记者:就哪里跌倒了在哪里再爬起来。
王珮瑜 / 是。
▵王珮瑜19岁再次接受凌峰采访时说:如果我们年轻人也太急功近利,或者说太唯利是图的话,那么整个国家整个艺术,民族文化就没有发展了。没有希望了。
凌峰 / 她从19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一种认识了,而且对未来她已经有了一些展望,她当年的狂放,其实她是一种理想主义。
王鲁湘 / 是的。
凌峰 / 她是一种使命感,她是要面对这种挑战的那种狂热。
▣王珮瑜重新给自己定位“做最古老的传统艺术,最时尚的演绎者”。作为京剧界的“时尚偶像”,王珮瑜的演出开始了各种尝试。王珮瑜独创了一种新的表演形式“清音会”。全程为清谈加演唱的小型沙龙式演唱会。除了必不可少的演唱之外,王珮瑜还以脱口秀的形式自任主持人,为观众讲解京剧常识、分享成长经历。
王珮瑜 / 舞台上的心得和感悟,可以穿插在我的表演当中去讲,因为毕竟有很多人搞不清楚西皮是什么,二黄是什么。
王鲁湘 / 非常好的一种推广普及的一种方式。
王珮瑜 / 我超级喜欢的,因为你可以非常零距离的现场去抓住大家。在这个清音会当中我还特别有一个环节,就是吉他伴奏京剧,吉他。这是年轻人很喜欢的一个东西。
▣对京剧而言,有时创新会被人说成背叛师门。对于王珮瑜的这些改变,有批评说她进步也是有的,不过好像是脚踩两条船,一条是修内功,一条是追浮华,两条船正往不同方向开,前景不容乐观。而且当吉他与京剧同台出现时,有不满的戏迷在演出过程中连喝倒彩,大喊“够了”,高喊着要把京胡琴师请回来。
王珮瑜 / 1997年的时候,19岁的我,已经觉得京剧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需要我们去解决。凌峰大哥问我,那你应该怎么去解决呢,我说我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觉得我会解决好的。那就是一个种子,一直在自己心里,一直在自己脑子里,然后每天每天,每天都在做这个事,其实想想20年很快,就过来了。
王鲁湘 / 那个时候您才一个不到20岁的一个小丫头。
王珮瑜 / 嗯,就小丫头居然有这种心胸,真的挺可爱的,然后真的一直在实践着,践行着自己的这样一种渴望,一种愿望。不改初心,对,然后一路走到今天,我觉得这个困难还在,依然没有解决,但问题是,我依然觉得我没有很大的能力能够把它做好,但是我觉得幸运的是我一直在做,一直在走。
更多内容请收看本期《文化大观园》
她被称为梨园“小冬皇”“京剧界超女”
凌峰:每一年出一个部长很容易,但出一个王佩瑜很难
她是年轻戏迷眼中“最酷的青春偶像”
她是京剧舞台上最时尚的女老生
王珮瑜:我应该做一个京剧艺术的传播者
《我是瑜老板》
《文化大观园》2016年1月23日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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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王竹 宋丹琪(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