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伟 | 将艺术和生活融汇在一起
张 伟|MAB18-1|2018|
油彩、布丁纸盒、冰箱 | 尺寸可变
摄影|王玥
【12 号12 人|外交公寓三年展】系列访谈之
有关张伟个展
张 伟 & 空间学术小组
时 间:2018 年 10 月 23 日
地 点: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
你是最早在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做项目的艺术家之一,当时的“12 号空间”的方向和目标还并不确切。你作为艺术家对“12 号空间”有什么样的想法和认识?
张 伟:当时,“12号空间”还没有形成一个规范,我就比较幸运地被他们选中。如果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规范,那么他们就不会要我了,哈哈。
你说反了,是因为有你参加,才有了这些方向。
张 伟:最开始是戢大卫试探性地跟我聊,没有特别的方向和要求,也没有标准。展览如何做也是在摸索。然后我拿了一些画室中的小东西,因为大的东西不方便运。
在准备你的展览时,冯国东的第一个展览已经开始了。你是如何看待冯国东的展览?
张 伟:我觉得它是一种文献展,介绍冯国东的人生,并不是直接展示冯国东的艺术和作品。但我做展览时,我是和戢大卫、彭晓阳、冯兮一起玩了一个游戏。
为什么说你和他们玩游戏?
张 伟:就是很随意,他们也不要求我如何做,我也没有设计展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我觉得什么东西拿来好玩,有意思或者有趣,我就把它们拿过来。
2016年3月8日—5月7日
外交公寓12号空间资料图片
你是基于这个空间的特质来考虑拿来哪些东西吗?
张 伟:对,首先排除了大作品,这儿的墙面也真的不适合挂画。
但你挂过呀,在 1985 年就挂过。
张 伟:但是大画一旦挂上,就需要一定的距离去看,另外大画也可能更适合展厅和商业空间,而小作品比较适合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单元房、公寓的空间, 它更生活化,如果要把什么一本正经的作品展示在这儿,我觉得不是很恰当。
在这个展览中,戢大卫是以一个策展人的身份参与的吗?他在你的展览中介入了多少?
张 伟:他会参加,例如关于作品如何摆放,彭晓阳也参加。结果有一次我跟他们冲突了,因为他们把我摆好的东西给拿下来了,把我挂着摆着的东西都堆到进门的小空地上。
我当时并不在场。进门后我问:为什么把我觉得已经摆放好为展示状态的作品, 拆拿下来了?你这什么意思啊?他们说,这些你可以拿回去了,这些不展。我说,我都给弄好了我认为要展的,你认为不应该展,那我就不展了呗。我就都拿回去了。
我当时确实觉得很奇怪。比如我弄好的一盏灯,放在墙上了,他们给我拆下来搁地上了。还有一个狗链子拖着的东西,我在那东西上画了一个红五星。我原来放在阳台上,他们给我拿回来搁在地上,还有我放在架子上的东西都给搁地上了。我说我不干了,我全拿回去。
外交公寓12号空间资料图片
换句话说你想以一种自己玩的方式,去独立地做,不希望策展人影响你?
张 伟:他可以介入,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开始我们就是商量的,他们的想法是,把这些工具放在空间里,保持画室的样子,想办法把画室的其中一部分运到这个空间里。我说:别运一部分吧,要运就全运,把空间全部填满,然后就这样实施了。
我们在这过程中不断地聊。本意上是一种游戏心理,不是很严肃的艺术行为。我更多的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参与。
这和你八十年代以前在家里展览和工作的方式很像?
张 伟:对,特别像。就是把画挂在墙上,请朋友来玩和聊。有兴趣我们就谈艺术及作品的事情,没兴趣我们谈别的。这个基本的感觉上,是很像我以前在家里做展的方式。
有什么不一样呢?
张 伟:不一样的是,八十年代我们做这些其实还是有商业目的的,我们还是想卖的。但是做这次展览是完全没有商业目的的。
在非营利空间展览和商业空间的展览,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张 伟:在“12号空间”轻松,在这里更多是满足我的游戏心理。比如说挂着叮叮当当的铁的英文字“Sex”,上面涂了油彩,我挂在人必经的门口,而 且油彩还没干。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蹭谁一身或者在女孩的头发上粘着弄不下来。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玩,纯粹是玩的心态,就是觉得逗。这个在其他空间是不被接受的。还有书架上好多小东西,铅笔立起来那个作品作为请柬,实际上是我在这里写些什么东西,然后我把铅笔拿起来涂了涂,偶然就把铅笔立住了,我想既然站着干脆站这儿得了,就把它们拿到书架上去了,将它们作为作品了。本来就是一个小玩意儿。
外交公寓12号空间资料图片
展览题目《出租车司机(Taxi Driver)》是从何而来的?你将这个题目写在镜子上面。
张 伟:在准备这个展览的时候,戢大卫和冯兮就讨论,墙面怎么处理?我就说, 有很多老照片,这些老照片有的也挺有意思。他们从这些照片里翻出了一张驾照。这张驾照是原件,是我在纽约开出租的时候,考的一个出租车司机驾照。他们觉得很有意思,提议把这些照片和文件贴墙上。我说可以啊。
过了几天,我们又讨论这个事情,就有提议说,出租车这个事很特别,要不要把这个作为展览的名称?我忘了是我还是戢大卫的想法,但是最终这个展览就叫《出租车司机》了。
我觉得这个题目特别好的是,它确实让人关注到我有这么一段生活。我本意上是想把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弄得更密切,或者说不分离的状态——就是说,并非艺术是艺术,生活是生活。我觉得一个人要想做好事情,要更简单化自己,让他想做的事情符合他的生活态度。所以选择了《出租车司机》这个名字。好像是从艺术到生活,去看生活本身。
外交公寓12号空间资料图片
你更倾向将《出租车司机》看成一个展览,还是一件整体的作品呢?
张 伟:我更希望人们在这个环境里感受我的生活,去了解我这个人,而不是要展示艺术。但是因为我画画儿,就不能离开艺术作品本身,所以只能是艺术和生活混在一起了。如果不去展示艺术作品又不对了,因为我生活的一大部分是艺术嘛,但我想更生活化。遗憾的是,这里还是太像展览了。我觉得王友身做的那个就挺好的,在一桌子上扔了好多老照片。这更自然,更有意思。
在这里我是真的不想区分它到底是一个展览还是一个整体的作品。如果在别的地方,我会去区分。在这里,由于是一个朋友的关系为先,又是一个非营利的空间,没有明确的商业目的,给了我更多的自由。来的人也没有这种“看一个 严肃展览”的期许,也没有准备买一个可收藏的东西,所以我在这里做的时候, 是更接近于我的生活状态。我把我生活搬到这里来了。可是呢,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纯粹和随意,这就是当时的一个小遗憾。但是已经远远要区别开美术馆和画廊空间的展览了。
另外,我更希望作为一个喜欢艺术的人,去更好地将艺术和生活融汇在一起, 通常商业目的的展览其实都是对艺术的伤害。如果一个艺术家,能像原来—— 我比较喜欢民国时的票友——那种随意、没有功利性与目的的日常行为,和他们从事艺术时候的单纯化。现在的社会条件不具备了。这给艺术家一个更大的困难,你想把作品做到更纯粹的、更是你自己期望去做的状态,在这个社会条件里是做不到的。所以能有这个非营利空间,去做出一次尝试,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
你刚说,《出租车司机》这个展览有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呢?
张 伟:比如说,在墙上展示我生活的一个脉络、人生的旅程:比如说把照片贴在墙上,有一些变得像是要衔接冯国东的展览方式。
你作为在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展出的第二个艺术家,你是如何看待此后形成的学术脉络与思路,包括其中的延续和变化?你作为最开始的介入者是如何看待他们的?
张 伟:我觉得后来越来越严肃了,不自由了。虽然此后的展览都是“去策展人”,但艺术家本身的态度都很严肃。
所谓的“公寓艺术”,是 1974 年从你们家开始的,这种公寓的展览模式,你作为一个先驱者,如何来谈“公寓艺术”在今天的意义?
张 伟:我觉得社会把艺术家复杂化了,这必然导致把艺术家所做的事情复杂化。而艺术家目前所做的“公寓艺术”和我们当时所做的“公寓艺术”,差异非常大在于现在的展览样式,它越来越具有某种功利性目的。回到过去,我们仅仅会定义一个人“就是爱画画”,与艺术家没有什么关系,那是一个最好的状态。
一种原生状态 ?
张 伟:对,原生状态,在那状态里你才能享受,才快乐。我们当时仅仅是将画挂在墙上,并不觉得是一种展览。
朱晓静 根据录音整理,经本人修订,编者节选
选自:《12号12人:外交公寓三年展》画册,外交公寓12号空间,北京,2018.
【12 号12 人|外交公寓三年展】
张 伟|MAB16-3|2016|
油彩、木头 | 尺寸可变
摄影 | 王玥
张伟:1952 年生于北京, 现工作生活于北京。重要展览有:“沙龙沙龙”,中间美术馆,北京(2017);“张伟”,马克斯·海兹勒画廊,柏林,德国(2016);“张伟:1979-2012 年的抽象画”,博而励画廊,北京(2012);“2010 张伟作品”, 水木当代艺术空间,北京(2010);“时间汉堡 2014年”,Deichtorhallen 美术馆,汉堡,德国(2015);“中国公寓艺术 1970s—1990s”,水木当代艺术空间(2008);“无名画会回顾展”,广东美术馆(2007);“张伟画展”,外交公寓,北京(1986);“无名画会展”,北海公园画舫斋,北京(1979);“十一人地下展”,福绥境大楼,北京(1974)
相关链接:
12号12人 | 外交公寓三年展
2018.12.7-2019.2.17
冯国东 | 张伟 | 王鲁炎 | 王友身 | 顾德新 | 李永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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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公寓12号空间】
创始人兼主持人:彭晓阳
行政主理:徐红梅
空间助理:朱晓静、王 玥
学术小组:王鲁炎、王友身、翁子健、倪海峰
学术组长:王友身
空间资助:杜杰、贾伟、王兆坤、杨文军、朱玉迎
展览为非公开形式,日常参观采取邀请制。
电话:13901189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