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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丑闻缠身的名校有多失望,我就有多怀念这位被革职33年的大学校长

艾思科蓝 艾思科蓝 2022-12-08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名校成了热搜上的常客。可惜的是,这些高校热搜多是因为丑闻
大学,尤其是名校,在我们心中一直是做学问,培养国之栋梁的地方,现在却屡屡爆出各种骇人听闻的新闻,我们不禁要问:
高校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学过滤得掉学渣,却过滤不了人渣?
知乎上有个问题,大家理想中的大学应该是怎样的?
有人作答:
是蔡元培治下的北大,是梅贻琦治下的清华,是傅斯年治下的台大,是竺可桢治下的浙大,是刘道玉治下的武大。
图源:知乎

刘道玉已不担任武大校长30余载,但在很多学子的眼中:“武汉大学距离世界一流大学,只差一个刘道玉。”


刘玉道有一部自述《拓荒与呐喊》,其中记录了一个教育者的热忱、理想和他在武大的8年岁月。


如何让大学回归为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或许从这本书里,从这位校长身上,我们能看到一些答案。


新“官”上任


1981年8月22日,48岁的刘道玉被任命为武汉大学校长,成为了全国重点大学校长中最年轻的一位。

然而,对这次任命,刘道玉很懵。


一是此前没有人跟他通过风,搞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二来武大是个名牌老校,前17位校长不是学术贤达就是政界名流,而他论级别只算个21级干部,论职称只是个小小讲师,这让他对未来的工作忐忑不安。


经过十年浩劫,此时的武大早已不再是昔日的五大名校,在23所教育部直属的大学中排名倒数第二 ,学术思想相当保守,学者和老师都流失了,可谓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所以刘道玉一上任就召集教师开会,提了一个硬性指标:


凡在职的正教授、副教授,五年内必须培养出3到5个研究生,完成一项科研成果,出版一本著作,不然就免去职务,“学校坚决不搞大锅饭,也决不保护落后”。


这是武大五十多年来,头一次这样抓科研。


其实,刘道玉并不是苛刻的领导,上任以后,他还做了一件事——给教师涨工资。

从1956年算起,中国的教授们已经20多年没涨过工资了,刘道玉是第一个要求给教授涨工资,并为之亲自奔波的大学校长。

当然,光指望现有的教师是不够的,但以武大现在的资历,又很难从其他名校手里挖人,所以刘道玉把目光放在了那些被埋没的“小人物”身上。

他想起自己在教育部当司长时,曾收到一封来自贵州山沟的信,寄信人是北京大学数学家许宝騄的弟子张尧庭,他下放改造前在北大任教,信中说希望编辑出版许宝騄的文集。

回到武大,他对这块“璞玉”念念不忘,立即派人去贵州,把张尧庭挖过来。


当时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搞社会招聘,有个叫杨小凯的印刷厂工人,因无法解决进京户口无奈落选。

此人身世坎坷,父亲被批斗,母亲自杀身亡。18岁时,他因写大字报《中国向何处去》,被判刑10年,在狱中自学成才,发表过30多篇论文,翻译出版过一本书。

打听到这个消息,刘道玉又开始了他的挖人行动,顶着聘用“反革命分子”的压力,派人去湖南,把杨小凯和他的妻儿都接到了武大。

后来,杨小凯成了离诺贝尔经济学奖最近的华人。

杨小凯

刘道玉的确是个伯乐,相中过不少“千里马“。
如今的著名学者易中天,当时是胡国瑞教授的唯一嫡传,毕业后必须回新疆,是他找到教育部长,用五个本科生才换来的留校;哲学家邓晓芒没念过大学,就直接考取了武大研究生,毕业后被他破格留校任教。

为了这些“千里马”,刘道玉东奔西跑打破规则,哪怕冒犯领导,也要尽全力地守护他们的学术理想和做学问的赤子之心。

校长不像校长,学生不像学生

通常来说,大学校长和学生之间是没有多少直接沟通的,但武大不是这样。

在武大,全校都知道刘道玉的电话,他说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打给他。
他也很少坐专车下班,总是走路回家。穿行在武大校园,学生们可以轻易拦住他讨论问题。

一天,他收到一封来自生物系79级学生田贞见的信。

田贞见一直梦想当作家,却被生物系录取,每次上解剖课,看着操作台上的兔子,就会想到自己也是一只兔子,在板子上被人用手术刀一刀刀地宰割,万分痛苦。

信中他如此写道:校长,请救救我,不要把我当做兔子……

看了这封信,刘道玉难过极了,他猛然意识到,没有爱就没有教育,不尊重学习者志趣的教育是屠宰心灵的教育。

于是他推出了转学制度,允许学生不仅能在系内和跨系转专业,甚至可以在校际之间转学。

田天,本名田贞见

找刘道玉解决问题的学生很多,有个叫王小村的怪才也很有意思。

这人原是历史系77级的学生,不安心学习,整天净琢磨神农架的野人,写了一篇关于探讨人类头骨进化的文章,呈送给动物学家吴熙载教授,看过文章吴教授写了封推荐信,帮他转去了生物系。

可到了生物系他还是不喜欢上课,经常去野外考察,结果毕业时因为有两门必修课没考及格,拿不到毕业证。

他很不服气,就拿着一大摞调查报告和发表的论文去找刘道玉辩论:“校长,是分数重要还是论文重要?”

刘道玉答,两者都重要,分数是考试知识的记录,而论文是研究能力的体现。
没想到这个王小村立刻“以其之矛,攻其之盾”,反驳说,你一贯提倡把培养学生的能力放在首位,学生自认为符合校长您提出的要求。

刘道玉暗叹这小子挺聪明,也欣赏他的才华,就给他颁发了毕业证和学位证,这是在任八年里他唯一的一次破例。


除了转学制,刘道玉还率先在武大试点推行了学分制、主辅修制、双学位制、导师制、插班生制、贷学金制、学术假制等一系列改革措施。

如今这些制度在中国的大学里已经普及,但那时却是全国独一份儿,武大也因此被人们称之为“高校中的深圳”,珞珈山就是中国大学的“解放区”。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改革,武大没有建高大的教学楼,也没有拓宽新校区,却在短短几年间飞速进步。

八十年代中后期,说起这所大学,民间评价是“北有北大,南有武大”。
在纪录片《盗火者:中国教育改革调查》中,刘道玉说,我觉得一个大学校长,就是要为大学争独立,为教授和学生争自由。


在武大的八年,他这个校长一点都不像校长,被革职多年后,他依然能清晰列出两百多名武大学生的名字,记得这些风华正茂的学子在武大留下的故事。

快活的珞珈山,心爱的校园

1986年,有个叫颜长江的学生,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填了武大。大人追问原因,他说那里有风景。

高考结束后,宜昌的高中挂满了各所大学的海报,武大的海报上是片葱郁的森林,其间坐落着一座“宫殿”。

这便是80年代中期的武大校园,四季有花,没有围墙,在山水之间。


颜长江被武大新闻系录取了,报到那天,他跟着师兄们骑着三轮车蹬了两三里,到桂园宿舍,法国梧桐下挂着新闻系的标语:击浪三千里,记者最风流。

新闻系的生活着实逍遥,冬天到梅园看梅,春天到樱园看樱,夏天到湖滨看湖,秋天到枫园采枫叶,回到宿舍再到桂园闻一闻桂花香。

没事就去图书馆的旧书处理展逛逛,他在那里花三毛钱买过一本清朝出的英文版的《泰西五十轶事》,还花一块钱买了一本四十年代的苏联精装本《当代英雄》。

武大不是一座象牙塔,更像是一个乌托邦,生活是无拘无束的。

他的师哥窦文涛,一个人住在樱园上头的校广播台的老门楼,那里有全套的音响设备,女生们常去他那儿开舞会。

彼时的珞珈山像个乐园,全校有淘浪石、樱花诗社、读书俱乐部等400多个学生社团,每周大小讲座和讨论会不计其数,还定期放映科幻电影举办交谊舞会,刘道玉也偶尔会出现在这些年轻人中间,与他们跳舞。

学生们的穿着与当时其他大学的学子也不同,学校不会对他们的“资产阶级情调”指手划脚。

校园里放眼望去,穿着喇叭裤的武大学生,赶上了那个时代特有的时尚潮流。


在这里上课,也不讲究出勤和纪律。

有个经济系的教师在自己的课堂上开了先河,宣布了一个“三许三不许”的规则:允许不来上课,但不允许迟到;如对本人的讲授不感兴趣,允许在课上看其他书籍,但不允许讲话;如果你实在困了,允许在课堂上睡觉,但不允许打鼾。

结果深受学生欢迎,因为课讲得有水平,又富有人格魅力,他的课不但没有缺席、睡觉的,相反年年红火,堂堂爆满。

对此刘道玉很赞成,他觉得学校实行学分制以后,学生可以自行选课,老师之间的竞争变得激烈,讲得好自然就会门庭若市,讲不好只能落得冷冷清清,抛掉那些条条框框的形式和流程没什么不好的。

后来学校很多老师上课都不点名,学生只要考试合格修够学分就行,平时可以尽情去图书馆看书。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那时的武大学生很“傻”。

他们不是为了积累学分,积攒人脉,简历上的经历,甚至是某个“官位”,而去参加某个社团,加入某个学生组织,报名某个活动;而是出于志趣,为了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某个心仪的女生(男生)。

但他们来到这所学校,得到的却不只是一块“敲门砖”,还有眼界和知识,自由的心灵和创造性,对生活的热情,和一段难忘的青春时光。

1988年2月10日,刘道玉被革职了,就像被任职时一样突然,前一天上午他还在物理系召开教师座谈会。

或许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教育家,却不是一个政治家。

很快半年过去了,新学年开学这天,早晨突然从校园广播中传来了刘校长给全国大学生写的“新学年寄语”。

此时他早已不是校长,但珞珈山却沸腾了,同学们从宿舍的窗户探出头来,大声叫道:“快听,刘道玉的寄语!”

其实我们很难说清,刘道玉在武大留下了什么,即便是今天,校园里没有他的一个题字,也没有一座建筑、一条道路冠上他的名字。
但武大人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将他称作“永远的校长”。

他曾在文章《我心中的理想大学》的第一段这样写道:

我心目中的理想大学,是学术至上的创造乐园。它们追求终极真理目标,致力于研究科学前沿和人类最紧迫的问题,做出传承百年的大学问,为人类长远的福祉做出贡献。

或许他留下的,是一个短暂的理想中的大学。
“理想的大学”,现在听起来似乎遥不可及了,但是相信各位读者心中都有“理想的大学”的模样,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提名或描绘您心中的“理想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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