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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明:读书人的自我定位出了问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

2017-12-25 恒南书院

今天谈“中国人的生命气象”,“气象”这种词,我们谈了几千年,一直到现在,平时也还在用,比如再过阵子,要过年了,大家写贺卡,自然会写“新年新气象”。这种词大家用得再寻常不过,可是在我们的学院里面,谈中国学问的人基本上都不碰这种字眼。这很奇怪。

  

中国学问的困惑

这问题在哪里?就是现在学院里不管是历史系、哲学系、中文系,其实都是用西方的概念来谈中国学问,结果很多中国原有的名词,只要在西方概念里摆不下去的,很自然就会被剔掉。一开始,我们先是慢慢用西方的名词来谈中国学问,结果谈一谈,我们在学院里谈的中国学问就会越来越奇怪,越谈离中国人的生命状态越远,最后就出现我当年在台大历史系所遇到的困境一样,读得越久,离我当初想要的就越远。为什么?因为整个(学院)体系根本上就是一个异化的体系。如果说,我是要以学术工作作为一个职业,这就算了,反正,每个人总是要有个职业。但如果说,我不是为了职业,而是抱持着更大的情怀,这时,就难免会越是深入、越要失望了。正因如此,今年四月,我才会在北大谈了一场“以书院取代大学文科”的讲座。后来澎湃新闻把讲座整理了出来,改个题目叫“我们被科学主义洗脑得多彻底,连拿三柱香都觉得愚昧”,结果被热烈转载,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断有人转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天我所谈的事情,碰到了很多人的内心深处。换言之,有许多中国人对于中国学问是有憧憬、有期待的,但只要我们进入这个大学体系去做所谓研究时,基本上我们是失望的,至少离我们的期待是有一段距离的。


当初我念了四年台大历史系,虽然一直认真地在读儒释道,但读了半天,却没有办法获得该有的能量。为什么?是因为那样的路数、那样的方法根本是有问题的,包括一开始学院所用的名词就有问题。现在回头去想,我读台大四年,压根没听过我们系上的老师认真谈过“气象”二字。为什么?说白了,就是“气象”这两个字根本没有办法写论文。


 为什么没办法写论文呢?简单地说,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没有办法翻译成英文。只要是属于中国独特性的东西,就没有办法翻译成英文。譬如萧瑟、苍茫,这是典型的中国字眼,在中国诗歌与文章里头,可说俯拾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翻译成英文。其实中国有非常多的关键字,仔细一想,都是没有办法翻译的,像老子讲的“无”、佛教讲的“空”,怎么翻?中国人常讲“精气神”,“精气神”三个字也没有办法翻译,难道神要翻成God吗?气要翻成air吗?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翻,但是中国人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这些就是中国独特的东西。


孔子说,“必也正名乎”,今天整个学院谈中国学问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一直没有办法正名,老是用西方名词来谈我们自己的学问。前一阵子中西医又在大战,西医下战帖,中医被质疑。中医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正是这几十年来建立在西方体制下的中医药大学给毁掉的,因为这样的体制,我们因此才很难培养出真正像样的中医。其中根本的问题是什么?就在于整个思考的架构是西医的,包括非常多的西医名词,结果,中医就毁了。


(文章来源:澎湃新闻记者田春玲  澎湃新闻整理的薛仁明先生演讲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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