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件衣，出能披荆斩棘，入能温柔待己
一个人穿衣服很有品味，
是因为她有自己的选择，
并且穿出了自己的味道。
美，其实就是回来做自己。
文／榕榕
我妈前段时间来上海，又带来几件她穿不了且舍不得丢的旧衣给我。
每次她做这件事的时候都像一个小仪式，一边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比来比去，一边细数家珍似地回忆当年买下它们的情景，在哪座城市的哪条街上，当时买多少钱，后来有没有再去过那里。
这次她交给我的是两件衬衫。一件粉一件蓝，对襟彼得潘领棉麻小碎花。
妈妈说这是她上大学时攒钱给自己买的，足足攒了一个月的午饭钱。我诚惶诚恐地接过，手感浆硬又粗粝。
张爱玲曾形容，旧时光像老棉鞋里绒布片上晒着的阳光，温暖而迟缓。而如今我手上这两件“旧时光”，有霉菌与樟脑丸势均力敌的味道，散发着妈妈少女时代的倔强与温柔。
女人对衣服最初的概念大多源于母亲。
张爱玲写小时候看母亲在绿短袄上别上翡翠胸针时的表情，艳羡万分，恨不得一夜之间长大，要梳爱司头，穿高跟鞋，吃一切难以消化的东西。
那不只是美的启蒙，更是自我意识的开始。
△张爱玲手绘的时装图。
小时候跟着我妈逛街，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些店她能在里面挑挑拣拣一个小时，而有些店她瞄一眼就走过了。
她给我的回答是，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哪些适合你哪些不适合你，不适合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啦。
很多年后看到《欲望都市》里，Carrie一边翻自己20年前的照片，一边尴尬地捂脸，我忽然想起我妈的这句话，对于女人来说，从在一堆繁花似锦里乱了阵脚，到一眼看中买下走人，成长就是个找到自己合适衣服的过程，更是个看清自己的过程。
我生得黑，自小就不愿看见镜子里自己披红戴粉的蠢模样。我妈也默契地只买青绿色系的衣服给我，就连小碎花蓬蓬袖衬衫，也得是绿色的小碎花。
15岁时被妈妈带回她的故乡，皖南。那里的意象就是青山黛瓦、印染蓝衫。
我第一次意识到，对青色的痴迷，是娘胎里带出的，那是对植物生发之气和山高水长的向往。
很多年后听《牡丹亭》，看杜丽娘着一袭嫩绿长袍，唱起“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那一瞬间，我心里莫名被感动。
如果说每个人的衣服都是一出袖珍戏剧，那么我这出剧的背景，是青山绿水、草长莺飞。
当我确信衣服是内心的表达后，对衣服的选择就变得更加自我。永远不会随大流追爆款，对衣服的认领很简单，简单到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性情。
一衣橱的“青青子衿”，成了我与世界连接的信号。
仿佛穿上了它们，就自然会带着那种宁静又澎湃的力量行走于世。它们不仅提醒我从哪里来，还提示我往哪里去。
我穿青色的习惯，曾引得所有好朋友不约而同地穿了青色系来参加我的婚礼，婚礼的很多细节我已记不太清，唯独这一桩，一直悄悄打动着我。
衣服会代你向外界发出信号，那些在意你的人，会下意识地投你所好。
这种信号，还会帮你在人海中吸引到相近的人。
一次，去苏州听余光中讲座，现场百来人，等候期间注意到一个女孩，简单的白色娃娃领衬衫，咖色针织中长裙配小短靴，斜背一个棕色小皮套装着的相机，在周遭一片用力过猛的“文艺”打扮中，自有一种潇洒的气韵。
我忍不住对同伴说，那个女孩挺特别的。
有意思的是，席间我提了一个问题，讲座结束后我正低头收拾，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推荐一本书给你。我猛地抬头，正是刚刚那个女孩。
就这么相识，一来二去后发现，彼此果然意趣相投。
你是什么人，就穿什么衣，不必刻意，不必矫饰。如此，发出真实的信号，才会引来投契的关系。
男人总是不理解为什么女人要不停地买衣服，而且总有几件“好像上次已经买过了”。
爱情里最令女人沮丧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在试衣时问男人意见，换来对方低头看手机的一句哼哼。所以遇到一位能帮你挑衣服的伴侣，简直是上天厚爱。
记得有次我爸来学校看我，赶上我第一次做商务翻译，正为穿什么左右为难，他在我衣柜前站了一会儿，随即飞快地帮我配齐一套——绿色麻织V领背心，外搭黑色小西装，下搭一条绘有黄绿银杏叶的丝质小伞裙，那一整天都觉得自己所向披靡。
其实，老爸的衣品还多亏我妈，记得小时候老爸不修边幅，还总嫌我妈爱买衣服，但日积月累，竟也被她影响得衣品不俗。
三毛说：“爱情只有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小事上，才可以长久。”
女人一生与衣服的相遇与纠缠，其实是我们与自己、他人、世界相处的过程。适合的衣服，是我们坦诚待己的霓裳，更是披荆斩棘的铠甲。
蒋勋说：“美，其实就是回来做自己，我能够不被流行所干扰，我知道我自己要什么。”
我们说这个人穿衣服很有品味，是因为她有自己的选择，并且穿出了自己的味道。
周围每一个热爱生活的姑娘，都有一个经过时间挑选的、深具自我风格的衣橱，地方不必大，衣服不用多，更不唯名牌，却能说出每一件的来历与陪自己走过的地方。
那件宝蓝色的丝质衬衫，使我忆起撒哈拉的夜色流转，碧湖色的长裙，曾被棉花堡的温泉水沾湿，苔绿的蕾丝披肩，专为来年京都的苔寺之行准备……
一件衣服适不适合，只要看你愿不愿意穿着它去行走世界，独处时穿上它是否感觉自在。
美，就是不被流行干扰，就是回来做自己。找到适合你的那件衣，出能所向披靡，入能温柔待己。
本期作者: 榕榕，坚信美是抵御无聊生活最好的药。个人公共号：徽履（ID：huilv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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